“杀！！”


    随着迩娑婆寐一声大吼，太平道以秘法召唤出来的六尊顶级魔物长啸。


    霎时间，尸气、鬼气、邪气、煞气冲霄而起。


    滚滚黑雾在天穹之上翻腾着，经久不息。


    郭京、杨髨二人引着诸多西番僧、邪修齐齐往六尊顶级魔物身边汇聚。


    这些西番僧、邪修不知已存活了多少岁月，作恶多端，本应泯灭在历史长河中，却被至高圣地庇护下来，漫长时光里，荼毒生灵，每逢乱世必兴风作浪，手上不止沾染了多少性命与鲜血，此刻身上凶煞之气无边浓郁。


    这些凶煞之气此刻如涓涓细流，从这些邪修恶人身上流淌出来，汇入太平道六尊顶级魔物掀起的凶煞风暴中。


    咚！


    那凶煞风暴撕裂天幕，形成一片永寂的黑暗领域。


    六尊顶级魔物打头，邪修如兵丁，被黑暗领域遮蔽，一眼望去，浩浩荡荡，气势竟比阴灵大军还要森然几分。


    这个世界，由来都是人比鬼更可怕。


    此刻，演绎的淋漓尽致。


    正邪向来不两立。


    围拢在真武祠周遭的五气光柱捕捉到诸邪凝聚出来的永寂领域，竟是自行调整了攻击方向。


    唰！


    五气光柱大放异彩，天地间的浩然正气凝聚，铺天盖地的朝着永寂领域的席卷过去。


    正气化形呈一颗颗清澈雨滴的水珠，但光芒耀眼，不可直视，“噼里啪啦”的拍在永寂领域区域。


    那片区域，空气里像是形成了看不见的墙壁，正气化作的水滴冲进去后，被无形的力量阻滞，随后剧烈燃烧，爆发出明亮耀眼的光芒，紧接着又遇黑雾扑击，光芒被遮蔽，直至消弭于无形。


    一时间，永寂领域内，只听得一阵阵轰鸣声，耀眼的光芒此起彼伏，可那片至暗的永寂领域却岿然不动。


    原本对五道正气光柱有所畏惧的邪修，见状气势大胜，望向真武祠的眼神变了。


    他们的眼睛里充斥着杀意，以及对灭亡真武祠这桩大功的谈判，甚至已经幻想到至圣时代降临后，在那片无序、武力至上的世界里，自己能过的多么如鱼得水。


    恶意愈来愈浓，这恶意与念力一般，皆是发源于生灵的精气神，亦是至暗力量当中的一种。


    肉眼可见的，那些邪修体内散发出的阴邪气息愈来愈重，这些气息加持在永寂领域，使得这片被阴暗覆盖的区域愈发的牢不可破，最后甚至在前方形成一堵黑墙，五气光柱自行演绎的攻击被黑墙阻挠，竟是连那片至暗的区域都无法切入了。


    恐惧，是压制邪恶的唯一手段。


    当恐惧不在，邪恶便如野草疯长，再也遏制不住。


    反观这天地间的正气，却是消亡一分，便少一分。


    正邪之争诚如人性，正直之人由来是瑰宝，死一个少一个，反倒是芸芸众生，当失去秩序的震慑后，人性中那点不多的光辉顷刻熄灭，恶意在无序中尽情暴涨。


    南宫无罪所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根源正是在这里。


    “果然……


    恶，才是人族的真面目。


    人族之善有限，人族之恶无穷。


    追寻恶，才能追寻到极致武力。


    许多年前我就知道，人性是一头猛兽，这样的猛兽注定不能合群同心，不能合群同心，亦注定不能在万族竞逐中脱颖而出。


    为人族而战，从来都看不到希望……”


    南宫无罪看着不远处那一张张狰狞扭曲的面孔，捂着额头神经质的低笑着，飞快低语道：“猛兽群中偶尔会出现神兽，人族之中偶尔会有人杰，古今无数厄难，人族能扛过来，不是全族之功，不过是由这些少数人感化了猛兽，带着猛兽走出了绝境而已。但，猛兽就是猛兽，圈养二十年，只要放归荒野，只需三五月，兽性就会回来，当少数人死掉，人族……依旧是一群扶不起的猛兽。


    现在的人族，还有什么？


    那些少数人已经死在了边关，死在了阻挡神话回归的前线。


    人族还有什么？


    人族，没有希望了，我的选择没有错。


    生在这个族群里，不能为集体牟利，只能自私的活着。


    不是我背叛了人族，是人族生来卑贱，人性如猛兽，逼得我不敢与猛兽为伍。


    圣武，谢谢你，你的下场……让我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抬起头，双眼已经猩红，无声的挥了挥手。


    “杀！！”


    “杀啊！！”


    诸多邪修越过黑墙，杀向真武祠，铺天盖地，人数不知有多少。


    老道士背负双手，身上旧道袍猎猎作响，昂首无声的凝视着这些邪修。


    “真武祠，迎敌！”


    唰！


    一道雪亮的剑光从真武旗中冲出。


    噗！


    两名邪修被一刀斩断身躯。


    下一刻，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从真武旗中杀出，赫然正是洛尘子祖师。


    紧随其后，


    一道道身影从真武旗中冲出。


    九祖、十祖、十四祖……


    ……


    那是历代真武祠祖师。


    轰隆！


    一尊巨人拔地而起，赫然正是赵憨子，挥手一拍，将一尊邪修碾死。


    ……


    老道士立身庭院，岿然不动，昂首凝视天穹，口中吟道：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


    他吟诵正气歌，双手不停结印。


    那五道正气光柱随着他的手印变化。


    有化作仙山，沉浮于九霄，山中神禽长鸣，紫气缥缈。


    有化作碧海，碧水围绕真武祠盘旋，水中有神鱼跃起化龙，龙吟声激荡四方。


    又有化作天门，天高九万丈，门高亦有九万丈，门中仙音袅袅，仿似仙门，隐约可见仙灵踪影一闪而逝，又似有神女在门后起舞。


    ……


    短短片刻，真武祠周围巨变，这一幅仙界景象犹如是真武祠的背景板，而在百丈开外，却是永恒的腌臜。


    那仙界景象中流淌出无穷无尽的正气，汇聚在真武祠列祖列宗身上。


    列祖列宗已逝，只是魂魄驻留人间，但却供奉在正殿里，享受千年香火，又心中无鬼性，本就是英灵，身上没有半点鬼气，五气朝元加身，竟是丝毫不会煎迫他们，反而与他们共鸣，契合度极高。


    一时间，列祖列宗各守一方，竟是将邪修杀得节节后退，一具具尸体从天坠落。


    一方是鬼，却被正气加身，一方是人，却阴森如鬼。


    这场面看起来格外讽刺。


    南宫无罪扭头看向身后太平道的弟子，低声道：“让尸圣、鬼帝出手吧，这真武祠……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缠，不过，这大约也是人族最后的灯塔了，灭此传承，人道万古如黑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