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九边塞王动身去应天府

作品:《大明:大孙朱雄英,老朱扶我春庭雪

    她不是没想过要自私一点。


    只要转过身,对眼前这些纷争撒手不管,她大可以寻个安稳去处,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不必担惊受怕,不必把性命悬在刀尖上。


    可那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些年辗转南北、风餐露宿的流浪,难道就为了换一个浑浑噩噩的安稳?


    那些藏在心底的热望,那些曾让她咬牙撑过艰难时日的信念,又该往哪里搁?


    她只想凭着这颗心,无怨无悔地为朱小宝做些事,为这片土地上的家国百姓做些事。


    她懂,盛世从不是凭空来的。


    总要有那么些人,藏起姓名,咽下苦累,在无人知晓的地方默默扛下风雨,为身后的人撑起一片天。


    若是需要,她愿意做那个站在阴影里的人。


    清冷的月光洒在张霞洁白又带点清冷的脸上,她仰头喝了口酒,像是有点醉了,哼起小调。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一起慢慢变老……”


    起初她觉得这调子难听,哼着哼着竟上了瘾。


    镇江府的那些日夜,成了最难忘的回忆。


    她从没那么快活过,从没拥有过那样幸福的时光。


    人生嘛,总要有几分残缺才像样。


    “郎君,要是你知道我死了,可别难过啊……”


    张霞举着半满的酒壶,对着天上那轮孤零零的月亮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点酒气的含糊,又藏着几分刻意压下的哽咽。


    “我这一辈子,总想着为你做点像样的事。”


    “你是大英雄,永远都是小霞心里的大英雄!能为你做点什么,我……我打心眼儿里骄傲!”


    她仰起头,朝着月亮举了举酒壶,像是在跟谁碰杯。


    “干杯!”


    说罢,她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辛辣的酒液呛得她眼眶发红,却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张霞浑身一僵,手里的酒壶晃了晃,忙不迭起身去开门。


    门一拉开,就见纪晚星站在门外,眉头紧紧蹙着,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和手里的酒壶上。


    “你喝酒了?”


    纪晚星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还有点被她这副模样惊到的错愕。张霞笑了笑,邀她进屋坐下。


    “张大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纪晚星这句话刚出口,就让张霞瞬间警惕起来。


    “你放心!”


    纪晚星见她这副模样,慌忙摆了摆手,语气急切地补充道。


    “我半句都没跟旁人提过你的事,连我哥都不知道。”


    张霞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目光里的锐利渐渐敛了些。


    “纪姑娘,听我一句劝,别在北平呆了,尽快离开这里。”


    “我正是来找你一起走的。”


    纪晚星往前凑了半步,眼里满是焦灼。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装着大事,可再大的事也比不上性命金贵啊!”


    “别去冒险了,跟我走好不好?我攒了好些钱,足够咱们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了,你……你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的……”


    张霞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知道再让她说下去只会更麻烦,便轻轻打断了她,语气放得格外柔和。


    “傻姑娘,别胡思乱想了。”


    她抬手理了理纪晚星额前的碎发,眼神里带着几分疼惜。


    “以后安安稳稳过日子,别琢磨这些有的没的,北平这地方眼下不太平,能走就尽早走。”


    “你去镇江府的张村找张旺祖,就说是我介绍的,他们会收留你,也会照拂你。”


    “那你呢?”


    纪晚星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追问,眼里满是不肯放弃的执拗。


    张霞看着她这副单纯模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她实在不忍心让这善良的傻姑娘卷进危险里,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此去或许再无归期。


    于是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纪晚星的脑袋,声音放得更柔了些,带着一丝自己都觉得心虚的哄劝。


    “我这边还有点事没了结,最迟过年后,就去找你,好不好?”


    说这话时,她避开了纪晚星的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掠过一丝难以言说的涩意。


    纪晚星眼睛一亮。


    “当真?张大哥可不能骗我!”


    “当真。”


    十一月底,北疆的天空开始飘起雪花,洋洋洒洒的,给大地裹上了层薄纱。


    边塞的九位藩王,都赶在这个时候从封地动身往应天去。


    去年十二月,大雪把整个北方都盖得严严实实,车马根本没法走。


    所以今年,他们得抢在大雪封路前启程。


    北平府这边,朱棣带着朱高炽、朱高煦两个儿子,还有一百多个亲兵,出了正阳门。


    临走前,朱棣将北平的一应事务细细安排妥当。


    城中权柄悉数交予徐皇后与三子朱高燧,而实际的政务打理,则郑重托付给了姚广孝。


    朱棣虽素来信得过姚广孝的才智与忠诚,却也深谙防微杜渐的道理。


    北平是他苦心经营二十余年的根基,其间藏着他大半的心血与底气,半分闪失也容不得。


    姚广孝何等通透,早已看穿朱棣这份信而有防的心思,却半点不恼,反倒暗暗佩服他布局时的这份审慎周密,面上只恭谨领命,不多言语。


    另一边,隐鳞卫的署衙内,纪纲正沉声给冯五与方兴交代后续事宜。


    他目光锐利,语气凝重。


    “本官这次随燕王同赴应天,那边局势未明,前路难料,若是此行有什么不测,北平这边的一应事务,便全由冯指挥同知与方指挥佥事统管,务必守住咱们的根基。”


    寥寥数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身后事的权责划分得清清楚楚。


    纪纲跟朱棣一个心思,也不放心冯五独自掌权。


    想当初,冯五是跟着他一起扳倒前任指挥使秦松的,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防止冯五趁他不在搞小动作夺权,纪纲特意把指挥佥事方兴推了出来。


    方兴和冯五向来不对付,方兴是北平军里正经出来的,冯五是从肃州调过来的,俩人互相瞧不上眼。


    纪纲这才琢磨明白,为啥古代皇帝总爱在清流里掺些贪官奸臣。


    怕的,就是一家独大。


    上位者眼里,哪有绝对的忠奸,不过是权衡利弊、巩固权柄的手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