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上京

作品:《清溪今天拆家了吗

    一行人驾马车一路往京城而去。


    众人十分小心,每日里天光大亮才出发,天色稍暗便寻住宿,一路走的都是官道,因此倒也一路稳妥。


    眼看着京城在望,浣家二伯浣查芸松了口气,想着不日即可见到亲弟,又可将浣清溪安稳交还,心下也轻松许多。


    这日,到了晌午天气有些炎热,众人又走得口渴,便离了大路走了一段,寻了一间不大的酒肆休息。


    浣清溪每日里圈在马车上,先不说闷,光是日日的颠簸都快将她颠散了架,是以竟完全没精力生事,日日靠在秋云肩上昏昏欲睡,连同蜜糖,都是病恹恹的样子。


    马车停下后,她才活过来半条命似的,爬下车来,在一旁活动着胳膊腿,不断在平地上走来走去。


    店小二牵了马匹到马棚休息喂食,浣查芸进去酒肆要了些酒菜,浣清溪三人便在门外休息活动,直到浣查芸叫了好几遍,浣清溪才勉强走进酒肆。


    这酒肆虽说简陋些,但简单吃食还是有的,此时一大一小两桌简单吃食已备好,两个大仆人日常坐在一旁小桌上,浣查芸与浣清溪四人一桌同食。


    浣清溪毫无胃口,扫一眼桌子道:“二伯父先用,我歇一歇再吃。”


    浣查芸十分欣慰道:“你如今倒是知礼许多,想来我也好同你父亲交差了。”说完便动筷子吃了起来。


    秋云看浣清溪脸色不好,关切道:“小姐还是吃不下吗?脸颊都饿得小了许多,多少吃些吧。”


    秋云说着拿了扇子给浣清溪扇风,又给她倒了杯水。


    蜜糖也扁着嘴巴在一旁道:“又热又颠,再不到京城,小命儿都要颠没了。”她也是脸色蜡黄,瘦了不少。


    浣清溪拿起筷子,将桌上几碟菜看来看去,最后终于夹了一筷子蒸鱼,送进口中。


    可她马上将鱼吐了出来,“呸呸”了几声道:“这鱼味道不对。”


    浣查芸疑惑地也夹了一筷子鱼,咽下肚道:“怎么挑食起来?这鱼看去新鲜着呢,哪里不对了?”


    浣清溪道:“我自幼便在镇里河中抓鱼烤来吃,这鱼是刚死的还是死了一个时辰的还是死了半日的,我一尝便知,这鱼味道就是不对。”


    秋云疑惑中也去夹了一筷子鱼放进嘴中,马上也吐了出来,低声道:“这鱼里有东西,二老爷不要吃!”


    浣查芸停下筷子目瞪口呆。


    秋云拿下浣查芸手中的筷子,起身又去抢过那两个正狼吞虎咽大仆人的筷子,低声道:“别吃了,结账!”


    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浣查芸回过神来,取出一角银子放在桌上,大声道:“掌柜的,我等吃好了,银子多得不用找了。”


    众人起身匆匆往外走,牵了马匹套上马车便赶着上了路。


    所幸酒肆内倒并无人来追。


    大仆人还在嘟哝着没吃上口饱饭,浣查芸长出一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道:“幸好你们警醒,咱们走得又快。只不知这天子脚下竟然也有黑店,世道着实乱了些。”


    秋云掀开帘子向后看了会儿,又向前看了看,面色沉重道:“还说不准呢,今日实在不该偏离大路。”


    蜜糖攥了秋云的衣角,不自觉紧张到有些发抖。


    浣清溪倒是来了精神,两只眼睛一时闪闪发亮。


    又走一会儿,马车却停了下来。


    秋云掀开帘子下来看,只见马儿在不断拉稀,一路不知拉了多少,如今腿都软了,跪在路当中不肯再走。


    两个大仆人已经晕晕乎乎叫不应了。


    此时浣查芸也觉得天旋地转起来,他吃得少,此时脑子勉强还清醒,忙叫道:“清溪快跑!钱财都由他去,你们小女儿家,若被掳去可是糟糕!快跑快跑!”


    浣清溪与蜜糖跳下马车来,秋云指着前面山坡上一大片树林焦急道:“那里定然埋伏着人!”


    浣清溪看了看一旁的小山坡说道:“这里草丛茂密,咱们先将他们三人藏起来,躲得一时是一时!”


    三人将浣查芸与两个仆人拖下马车,滚下小山坡,又匆忙拿树枝扫除了痕迹,这才沿着分岔的小路匆忙奔逃。


    三人逃了一段,远远听见后面有马匹嘶鸣,听声音还不止一两匹。


    秋云边跑边诧异道:“不是普通歹人吗?怎么会有许多马匹?!”


    浣清溪叫道:“我怎么知道!许是他们发财了!保条小命也太难了!”


    蜜糖跑得眼泪都出来了:“太……吓人……了……”


    再逃一段,马蹄声渐渐清晰可闻,浣清溪回头看去,只见远远地有一队人马正向自己追来。


    再跑一段,却见一匹黑马一马当先,距离三人越来越近。


    估摸了距离,浣清溪当即停住脚,手中早已拿好了弹弓,此时摸了铁砂丸嗖嗖一连两弹弓,第一弹打在黑马的眼睛上,第二弹打在马上之人额上,一人一马应声而倒。


    浣清溪收了手马上又继续奔逃。


    只听身后远远一片欢呼声,那队人马似乎得此一击反倒十分兴奋。


    秋云叫道:“小姐弹弓练得愈发好了!”


    浣清溪只顾着喘气奔逃,没工夫说话。


    又有两匹马越来越近,几乎到了身后。


    浣清溪回身又拉弹弓。


    那两人一看浣清溪动作便忙着勒转马身闪避,这两弹丸竟尽数打在了马身之上,马吃痛嘶鸣,紧接着又继续向三人追来。


    眼看两匹马追到了身侧,马上两人一左一右探身来抓秋云和蜜糖。


    蜜糖吓得哇哇大叫,两手乱打。浣清溪却瞄准了这人马前腿,一发即中,马腿中弹一瘸,将马身上那人甩了下来。


    秋云却骤然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向她探身之人抹了脖子,那人捂着脖子,从马上缓缓掉落了下来。


    她回身举起匕首又向蜜糖身旁被马甩落之人刺去,那人举臂一挡,匕首只在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秋云再刺,那人就地打滚躲开,秋云一时急切间不得手,心中焦急。


    浣清溪眼看又有三四匹马近了,忙取出弹丸一一瞄准马前腿射去,几人虽然勒缰绳闪避,奔跑间马腿却难躲得开,个个掉下马来。


    蜜糖哭哭啼啼看着秋云仍未得手,抽抽嗒嗒从怀中摸出一包东西向那歹人头面撒去。


    歹人一时不防,捂了眼哇哇大叫,秋云顺势将匕首一送,正扎在那人心窝。


    三人起身又大步跑去。


    身后歹人遇袭后停了一停,三人得此空隙又跑出许多路。


    渐渐听得见前方有水声,浣清溪道:“附近有河!往河边跑,马过不去!”


    三人循着声音寻了一段,果然寻见一条大河,只见河面广阔,河水湍急,三人站立处正是一片又高又陡的河岸。


    浣清溪道:“跳下去,游到河对岸去!”


    话音刚落,伴着破空之声,一支长箭擦着她的头发落下,插入土中半寸。


    秋云惊道:“方才是他们小瞧了我们,现下动真格了!”


    蜜糖哭道:“我……不会游泳……”


    浣清溪道:“我会!我带着你!”


    秋云道:“我!”


    浣清溪急切道:“别跟我抢,我游得好!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跳!一——”


    秋云又道:“我——”


    浣清溪抓了两人手说道:“二、三!”


    说完三人一起跳下了河。


    河水相当深,水流又湍急,蜜糖一跳进水里就开始大口喝水,手脚扑腾着向浣清溪呼救。


    浣清溪从身后抓住她的衣领,深吸一口气,就拖着她往对岸游。


    游了一段,回首却没看见秋云,浣清溪心道,她定是闭气从水下游过去了。


    再游一段,还不见秋云上来换气,浣清溪潜到水下找了找,却不见秋云的影子。


    她心中咯噔一下,拖着蜜糖便往回游。


    她浮浮沉沉,不断被拖着喝水的蜜糖几乎被淹得神志不清了。


    几乎又寻到她们跳下水的地方,才看见深深的水下好像有个影子,浣清溪不禁叫苦,只她一个会游泳,怎么拖得动两人游到对岸?


    莫不是三人当真要命尽于此?


    一时间,浣清溪脑中想的,是他那个数年未见的爹爹,此时不知在做什么,可有想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