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的观景层在第50层。


    电梯下降得很快，让人有一种耳朵被堵住的眩晕感。


    灵敏的嗅觉告诉林嫣，在这幽闭狭窄的空间里，那股清冽的香气更加浓烈了。


    她轻轻咽了下口水，缓解耳朵的不适，却在听觉恢复的一瞬间，听到了耳旁，微微加重的呼吸声。


    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浓烈的情感。


    林嫣笃定，自己猜的一定没错。


    池远对密闭空间的“兴奋”，本质上就是创伤应激导致的心里扭曲。


    从十几岁开始，他常常被郑家关在密不透风的储藏室，动不动就要挨打。


    他的大脑早已将“密闭空间”以及“生存本能”绑定在一起，形成了条件反射——越是逼仄压抑的环境，越会产生心跳加速、呼吸紧绷的“兴奋感”。


    生理上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电梯内部为了减缓幽闭空间的狭窄感，将四面都打造成了镜子，给人一种空间向外延伸的错觉。


    金属箱体匀速坠落，镜面折射出无数个身影，扭曲交叠在一起。


    林嫣微微抬起眼帘。


    她的目光就在电梯门的倒影中，直直撞上了池远的。


    她那双狐狸眼刚刚哭过，眼底还泛着红，可眸中分明是勾魂摄魄的风情，丝毫不带着对未婚夫昏迷的难过和痛苦。


    倒带着些若有若无的挑逗。


    池远只觉得整颗心脏仿佛被什么钝物重击了一下——他忽然发觉，自己竟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看这位大小姐。


    她的皮肤很白，双唇殷红，在电梯昏暗的暖光照射下，眼角眉梢都含着脉脉春情，散发着张扬的艳丽。


    从前他只听郑栖梧的朋友们夸他好福气，说他未婚妻丰胸窄腰，一双腿又细又长，婚后他肯定是风月无边。


    池远只当自己是局外人，从没往心里去。


    可今天……


    他望着这位大小姐，倏地，脑海里竟没来由地浮现出香艳旖旎的画面。


    她勾着郑栖梧的脖颈，用那双殷红的唇亲他的样子。


    她又白又直的腿搭在他膝上的样子。


    她跨坐在他身上的样子。


    身体本能地起了反应。


    有毒。


    “池远。”林嫣轻声喊他的名字，同时，转过了身来。


    她向前一步，走到离他很近的位置，高跟鞋的羊皮底在地上碾出稀碎的声响：“我有话问你。”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敲打在他的耳畔。


    他压抑着内心那股燥热，一如既往站得笔直，面色如常：“林小姐，怎么了？”


    林嫣调出手机里那条刚刚拷贝出来的视频，玉白的手握着手机展示给他看：“起火那天，明明没过多久，你就带着郑栖梧从中鼎逃出来了。”


    她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消防、公安都来了，火势眼看着就要得到控制了。可是……他交代了你几句话，转身自己又跑回去了，对吗？”


    池远垂眸，一双墨黑的眼睛落在她的手机屏幕。


    在她纤细的手指指过的地方，是火灾那天，郑栖梧冲回中鼎的起点。


    浓烟撕开夜幕，火舌舔舐着玻璃幕墙的残骸，碎裂的钢化玻璃、焦油燃烧的刺鼻气味、蒸腾而起的热浪……


    这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电梯行驶到地下三层，电梯门缓缓打开，很快又再次阖上。


    电梯厢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林嫣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鞋尖快要碰到他的。


    “池远，你为什么不拦住他？为什么不跟上去？”


    她的诘问一句一句落在他耳畔。


    池远的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伴随着失重感导致的耳畔的轰鸣，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感觉直击脑海。


    她心里只有郑栖梧。


    此时，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攻略对象黑化值正在急剧上涨，干扰协议启动。】


    这是林嫣第一次攻略反派，原来还有这样的玩法。


    系统迫不及待与她对话：“宿主，你不能这样直接质问反派，尤其是戳破他做过的这些事，很容易让他失常的。”


    林嫣不予理会，只是放下手机，再次靠近了些：“你不会是想要烧死他，然后取而代之吧？”


    她柔柔的发丝搔在他的衬衫上，有种扫过肌肤的错觉。


    说出口的话却像刀子一样锋利，无异于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池远听言，眸间立即划过一抹凛冽。


    与此同时，系统弹窗直接变成了红色：【警告！！！黑化值达到100%即宣告任务失败。目前黑化值40%。黑化值50%。黑化值60%……】


    林嫣却依旧不急，只是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他胸前：“你有没有想过，你怎么赔个未婚夫给我？”


    她指尖微凉，透过他薄薄的黑色衬衫，印在他的肌肤。


    林嫣却步步紧逼：“难倒……你要替他娶我么？”


    她的裙摆若有似无扫过他的小腿，一双狐狸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此时，已经全然不见泪水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玩味，是兴趣，甚至是带着些撩人的暧昧。


    叫他难以分辨，到底她是认真的，还是玩笑话。


    在这狭窄逼仄的空间，因为距离太近，他甚至可以闻到她清幽的体香。


    与漆黑储藏室里那种潮湿几近于发霉的味道不同，就像是一种“愉悦因子”，逐渐侵蚀着这狭小密闭的空间。


    他脑海中的弦已经绷到最紧，她再撩拨一下，恐怕就会轰然断裂。


    第一次，从脊背窜起的战栗并非是因为痛苦，而是——兴奋。


    像是鬼使神差一般，一个念头脱颖而出，印在他脑海。


    如果，郑栖梧永远也不会醒来。


    那就最好了。


    与此同时，林嫣脑海中关于黑化值上涨的提示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对话框：


    【恭喜宿主，攻略对象好感度上升。攻略进度：5%。】


    林嫣满意地转回身子，按开电梯门，翩然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池远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她，看她扭动着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极尽妖娆。


    他大步跟了上去。


    林嫣与郑栖梧谈恋爱已经有两年半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池远也对这位林家大小姐的习惯了如指掌。


    包括迅速调好她那辆帕拉梅拉的座椅和后视镜。


    以及设置好适宜的空调温度和风速。


    林嫣坐在后排，默默看着他脱掉西装，放在副驾驶位，然后轻车熟路地为她做着这一系列的事。


    她阖上眼睛：“刚刚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放在心上。”


    池远默了一默，才稳稳发动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


    一片安静中，系统蹦出来复盘：“宿主，刚才太危险了，你差点失败了知道吗？如果你失败了，我也会受你牵连的！”


    “不要那么紧张好不好，我有分寸的。”林嫣闭着眼睛跟他据理力争：“你有没有仔细看原文啊？他的身世可不一般。”


    “我当然看过。”系统说：“池远是在郑家长大的，郑家人因为他的身世，对他很不好。经常把他关在小黑屋里打。”


    “对啊，重点就是这个小黑屋。”林嫣不厌其烦跟它解释：“正因为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所以池远对密闭的空间非常敏感。在密闭空间攻略他，会更容易。懂吗？”


    系统似懂非懂，干脆说：“什么密闭空间？不懂。”


    “你当然不懂。”林嫣若有所思地数着：“密闭空间，大概就是……衣帽间、设备室、停电的度假小屋……”


    系统跟不上她的思路，一点也插不上话。


    林嫣无所谓，只勾起唇角：“不过，他的味道，我还蛮喜欢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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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世界1：豪门大小姐*忠犬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