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林逸洋朝着苏衍清叽叽喳喳的时候，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他只好悻悻地回到座位，哼起那句“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叫冯伟”男人站在讲台上朝台下的同学微微鞠躬，动作中透露吃对教育事业的尊重。


    这所云城升学率最高的初中有着奇怪的现象：虽然设置了严格的暑期入学考试筛选学生，但这里大部分的学生并不是靠成绩进来的，而是砸钱进来的可能是他们的父母捐了一栋楼吧。


    但明明师资强、资源多云城最好的初中，学生的成绩跟云城的其他学校比起来并不是最好的，甚至比普通公立学校还要低。


    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的自我介绍。


    每个班级都会有几个是靠成绩进来的，他们自然而然成为老师重点关注的对象。


    老师是按照入学成绩来进行介绍。


    班主任的目光停留在成绩单上，微微点头--他似乎很欣赏这个班级的第一名林舞，不仅仅是因为林家是云城三大家族之首，更多的是欣赏林舞不会因为家境好而不学无术就像他的弟弟林逸洋。


    作为第一个自我介绍的人，林舞没有那种紧张的感觉，更多的是从容，跟她良好的家庭脱不了干系，作为名门闺秀，跟随父母参加商业聚会是常有的事，有陌生人来搭话同样也是常有的事，所以这一身本事就是靠这么练出来的。


    林舞站在讲台上身着浅蓝色连衣裙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五官明媚大气，举止投足尽显优雅。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林舞”林舞在讲台上大大方方做着自我介绍“我希望三年里可以和大家一起变得更好，同样我也希望三年后我们可以在京城一中见面，谢谢大家”介绍完毕林舞望向老师，老师很认可这种积极向上的态度，对教室里的同学说：


    “林舞同学的表现非常出色，希望大家都能以她为榜样，设立高远的目标。”


    京城一中是比云城一中更顶尖的国际名校。


    后排几个学生低头玩着手机，前排几个富家子弟交换着眼神，显然对班主任的话不以为然。


    班主任说完目光扫过教室，他心里清楚说出的话同学们也就当耳旁风了，根本不会有多少人听的。


    苏衍清听到台下的同学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林家都这么有钱了，她怎么还这么努力”“不愧是林家大小姐，气质就是不一样”“要是有她这条件，谁还学习啊？”


    之类的。


    看到林舞在台上大大方方的介绍自己，完全不会拘谨，苏衍清有些羡慕。他低头绞着手指，毕竟自己也只敢跟苏晟耍耍小脾气了，他甚至都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说话，生怕有一句不合适引起别人的反感，之前都是苏晟替他说话，但现在……


    还在苏衍清愣神的时候，班主任将他来回了现实：“下一个苏衍清”


    他低头走向讲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班主任补充道：“苏衍清同学同样优秀，入学成绩与林舞同学一样。”


    苏衍清听了这话，也不知道怎么的更紧张了，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害怕自己不能向林舞那样从容的介绍自己。


    苏衍清站上讲台，面向着同学，台下的窃窃私语声一瞬间消失，同学们注视这个漂漂亮亮，有些可爱的男孩子不约而同的愣了愣，似乎觉得男孩子不应该这么好看，但现在这么漂亮，可爱的男孩子就站在他们眼前。


    苏衍清更紧张了，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安静了，感觉脸颊发烫，攥紧衣角，一张小脸瞬间犹如火烧云一般通红通红的。


    苏衍清不知道自己该看向那里，只好盯着教室后面墙壁上的八个大字“团结”“友爱”“严肃”“活泼”，余光好像瞟到一个人在冲着自己竖大拇指，是林逸洋，苏衍清的心感觉到有一丝慰藉，稍微定了定。


    班主任见苏衍清迟迟不开口，说：“同学，可以开始了”


    苏衍清这才回过神来，但还是无法做到像和苏晟说话那般自在，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我……我叫……苏衍清”他已经用上了吃奶的劲来说，但在同学们看来还是和蚊子嗡嗡叫一般。


    班主任也看到了他的窘迫，也不多问，只是问了他之后的意向。


    苏衍清想到苏晟总告诉“他学习不必太苛苦，自己可以养他”苏衍清心里闷闷的：苏晟把他当成什么了，“养他”这个词在苏晟嘴里说出来倒是顺嘴，就好像苏晟养他是天经地义的事。


    苏衍清抿了抿嘴唇，试图赶走这个念头。


    “我……应该去……”苏衍清第一个想到的是苏晟给他安排的十六中，因为那里不必过多努力便可以去，但苏衍清觉得自己不可以这么依赖苏晟，毕竟苏晟结婚以后肯定就不喜欢他了，想到这里苏衍清感觉心里有些酸酸的像是被细小的针扎了一下，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要去云城一中”


    班主任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云城一中虽不及京城一中但在本省已是顶尖学府。每年能考进云城一中的学生，也不过三两人。


    苏衍清下台的速度可比上台的速度快得多，仿佛在台上多呆一秒，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苏衍清走回座位后朝林逸洋笑了笑，是在感谢林逸洋对他的肯定，还是在感谢林逸洋在关键时刻拉了他一把，好像是深陷泥潭里突然伸出的双手一样。


    林逸洋露出了一抹微笑，但又不似在聚会上的那种皮笑肉不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苏衍清对他这样，林逸洋突然感觉自己心里小小的种子发芽一般，正在接受着阳光的沐浴，舒服极了。


    之后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到了林逸洋，他在小学就不学无术，打架逃课，甚至要大部分人到了初中才会的抽烟，他在小学就会了，所以基本上就是校霸这样的存在，他无论把人打得怎么样是死还是活，反正都有林家为他擦屁股，所以他打架的时候都下了狠手。


    林逸洋刚上台，班主任就撇了他一眼，似乎跟瞧不起这种靠砸钱来的。


    林逸洋注意到了班主任的目光有些冲动，但碍于苏衍清在这里，林逸洋也不敢表现出太暴力的一面，他想追苏衍清那就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真实的一面，得把自己伪装起来，这样才好追苏衍清。


    林逸洋站在讲台上，用蹩脚的普通话宣布：“我是林逸洋，我要考一中”


    无论林逸洋多么想说好普通话，好在苏衍清面前好好立一下人设，可多年来的习惯早已成为他身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苏衍清听着他这副吊儿郎当又有些刻意咬字的发音捂着嘴笑了笑，但难免会有人嫌他做作，想笑就笑还捂着嘴真当自己是身处名门的？那些人虽然嘴上不说，还是觉得苏衍清想在林逸洋面前装。


    但只有林舞知道，这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弟弟心里想的是什么，还没有一个东西，一个人的出现使他改变，就算是改变了一点也是有的，心里对苏衍清投来佩服的目光。


    ……


    那时候家长的思维还有一些封建，就是因为林舞是女孩，所以对她不好。好在林逸洋长大懂事改变了这一切，林逸洋看不惯父母偏心，便开始偷偷照顾林舞。第一次，他溜进厨房，把林舞从没吃过的鸡腿塞到她手里。


    林舞攥着鸡腿，声音发颤：“你不怕被发现吗？”


    “怕什么？”林逸洋满不在乎地耸肩，“他们能拿我怎样？顶多骂一句——”他突然憋着笑，捏着嗓子学母亲尖声尖气，“‘林逸洋！你个偷鸡腿的小贼！’”说完还用肩膀撞她，“哈哈哈！”


    林舞愣住，随即噗嗤一笑。油渍沾在掌心，热乎乎的。这一刻她才明白——林逸洋是这家里，唯一真心对她好的人。


    ……


    林逸洋下台后，留着充满诧异的老师，同学。林逸洋知道他们在疑惑什么，无非就是林逸洋今天不对劲，怎么想考一中之类的 。


    但同学们又不敢问，问了就有可能被他揍一顿。


    林逸洋也懒得搭理他们，回到座位上之后挺直了腰板，可能是因为苏衍清的座位在他后面。


    林逸洋想在苏衍清面前的做作其实表现的挺明显的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很快到了饭点，林逸洋问苏衍清要在餐厅吃什么，他都做好了要请客的打算，苏衍清本想拒绝的，他不喜欢和别人讲话，自然而然的就觉得只要自己不主动说话就不会有人找他说话。想到林逸洋之前对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绝。


    林逸洋耳尖激动得泛红，嘴角上扬。。


    林逸洋在餐厅看苏衍清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老是学着苏衍清的样子，比如苏衍清吃饭细嚼慢咽，他就一改常日也慢慢的吃，苏衍清吃完饭会擦擦嘴，他就也擦擦嘴。


    一楼宿舍的玻璃门上张贴着每个人分配到的宿舍，苏衍清班里是女多男少，所以苏衍清自然就和林逸洋在一个宿舍，林逸洋看了看寝室表宿舍里还有另外两个人，是马江涛和马江行两兄弟，但他也不管那么多了。


    因为学校里年纪低的学生宿舍的楼层越高，初一的寝室在最高层六层。


    刚吃饱饭就上楼梯，难免会有些力不从心，苏衍清都走到四层了林逸洋还在下面喘着气：“学霸，等，等我一下--”


    宿舍里，马家兄弟已经整理好床铺。四人面面相觑，空气里漂浮着试探性的沉默。


    苏衍清在林逸洋的下铺还正好靠窗，采光好，中午阳光暖烘烘的照在苏衍清的脸上，林逸洋从床沿探头，看苏衍清见在阳光中闭着眼，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林逸洋就这么看着他，半晌才重新躺回床上。


    林逸洋中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以至于下午上课，一直点着头，昏昏欲睡，数学老师的"气泡音"像催眠曲，林逸洋的脑袋越来越沉，最终"咚"地磕在桌面上。一缕口水顺着嘴角滑落，在练习册上洇出小片水渍。


    苏衍清听课的时候看到他，有些搞笑，捂住嘴，一张白皙的小脸都笑得通红通红的。


    林逸洋醒来的时候，还想立一下好学生的人设，扭头问苏衍清上课的时候干什么了。


    苏衍清一边跟他说，但一想到林逸洋上课的时候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知道这样不好，但他实在是没忍住。


    这搞得林逸洋一头雾水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苏衍清说的话有些虚。


    林逸洋跑过去问林舞，林舞笑而不语。林逸洋头都麻了，他突然想起以前在辅导班里自己困的时候老是一点一点的，顿时就沮丧了。


    他下定决心一会上课决不会再睡觉，但是看着像是天书一样的数学，听着老师的超绝气泡音又开始昏昏欲睡。


    窗外的梧桐树叶悠悠然地落下。苏衍清紧盯着叶子发呆，忽然想：这个时候，他是在办公室批文件，还是对着电脑皱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