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前有选择,敬请见证!
作品:《我,芙宁娜,艾尔登之王!》 黄沙漫漫,热浪在空气中翻滚,扭曲着远方的景物。
芙宁娜指尖轻点,一股无形的引力巧妙地作用在每个人脚下,沙地似乎变得坚实了些许,减轻了他们在松软沙地中跋涉的负担。迪希雅瞥了她一眼,咧嘴一笑,脚下步伐果然轻快不少。
队伍的速度因此提升了不少,很快便经过了那片被当地人称为“舍身陷坑”的险峻区域——巨大的沙漏状坑洞深不见底,边缘的沙土松软欲坠,仿佛随时会将人吞噬。
随后,他们又脱离了风蚀柱林立的聚落,那些奇形怪状的石柱如同沉默的巨人,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眼前豁然开朗,一望无际的广阔沙漠铺陈在天地之间,金色的沙丘连绵起伏,如同凝固的海洋。
沙漠的正西方,一座巨大到令人心悸的建筑轮廓在热空气中微微摇晃,那是传说中赤王的陵寝,但众人的目光并未看向那里。
他们的目标,塔尼特露营地,位于视野的正南方。
经过大半个下午的疾速奔袭,即便是经验丰富的拉赫曼和阿卡姆,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呼吸略显粗重。
当一弯新月悄然爬上深蓝色的夜空,清冷的月华洒满沙海时,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塔尼特露营地,这个在沙漠佣兵中小有名气的中转站,此刻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没有巡逻的守卫,没有摇曳的灯火,甚至听不到丝毫人声。几顶破旧的帐篷在夜风中微微摆动,发出“呼啦呼啦”的轻响,更添几分萧索。
一种凝重而压抑的气氛如同实质般氤氲在空气中,让人心头发紧。
芙宁娜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那是一种冰冷而粘稠的恶意,悄无声息地弥漫在空气里,就像她在交界地时,每次遭遇那些隐藏极深的强大敌人前,都会有的微妙预感,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情况不太对劲。”迪希雅压低了声音,手已经按在了背负的巨剑剑柄上,警惕地环顾四周。她身后的佣兵们也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
拉赫曼和阿卡姆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默默地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娜比雅指尖轻捻,几柄寒光闪闪的投掷小刀在她指间灵活地跳跃,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可能的藏身之处,连帐篷顶部的褶皱都不放过。
贾拉勒依旧沉默,但他紧绷的肌肉和微微前倾的姿态,表明他已进入了随时可以爆发的战斗状态。他甚至还悄悄往芙宁娜和迪希雅的方向挪了半步,不着痕迹地将她们护在身后。
艾尔海森的目光冷静地分析着周围的环境,他蹲下身,捻起一撮沙土,又看了看附近帐篷的入口,“入口处的沙地平整,没有近期大量踩踏的痕迹,帐篷的固定绳索也完好,不像遭遇突袭。”
塔尼特露营地明显比阿如村要破旧许多,也更为原始。
这里的聚落居民大多是利用沙漠中残留的古代遗迹作为栖身之所,用粗糙的篷布和兽皮搭建临时的遮蔽。
残垣断壁随处可见,散发着被岁月侵蚀的苍凉气息。一些陶罐随意地摆放在帐篷外,上面积了薄薄一层沙。
众人小心翼翼地深入营地,脚下的沙砾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艾尔海森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然而,即便他们已经走到了营地的中心区域,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没有炊烟,没有谈笑,甚至连牲畜的叫声都听不见,几处熄灭的篝火堆尚有余温,旁边散落着啃了一半的饼子,仿佛人们是在用餐途中突然消失。
整个营地仿佛一座被遗弃的空城,只有寂静在无声地蔓延。
“这里的人呢?”迪希雅忍不住轻声问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她踢了踢脚边一个翻倒的水囊,水已经流干,在沙地上留下了一块深色的印记。
“不像是有过战斗的样子。”艾尔海森观察着四周,平静地说道,“至少没有大规模冲突的痕迹。你看那些帐篷,虽然破旧,但大多完好,没有刀劈斧砍的痕迹。”
拉赫曼补充道:“也没有血腥味。如果发生火并,不可能这么干净。”
芙坎蒂丝走到一处尚有余温的火堆旁,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啃了一半的饼子。“食物还新鲜,说明人离开的时间并不长,或许就在几个小时前。”她又抬起头,看向营地唯一的出口方向,“而且,他们离开得很匆忙,也很……整齐。”
“整齐?”娜比雅有些不解。
坎蒂丝指了指地面:“你们看,虽然有脚印,但方向都出奇地一致,朝着沙漠深处。没有慌乱奔逃的迹象,更像是……被统一带离的。”
这话一出,众人心头都是一沉。统一带离,这比遭遇袭击然后四散奔逃更让人不安。
芙宁娜的脚步猛地一顿。
她停在一处相对完整的断墙前,目光投向墙壁的阴影深处。
那里,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静静地站在前方不远处。
她下意识地回头,想要提醒同伴,嘴唇微动,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迪希雅、艾尔海森、坎蒂丝,还有那些佣兵们……所有人都消失了。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风沙吹过,卷起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里只剩下她自己,和前方那个……自己。
芙宁娜眯起了眼睛,心中瞬间了然。她轻轻“嗤”了一声,带着几分不屑。
“哼,提瓦特的神明,花样倒是不少。”她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与一丝……厌烦。
“比起交界地那些只懂得用蛮力的家伙,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倒是显得精妙了不少。”
她很清楚,能让自己在不知不觉间陷入这样的境地,对方也绝非等闲之辈。这并非单纯的物理隔离,更像是一种精神层面的诱导,直接作用于意识。
对面的那道身影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与芙宁娜一般无二的面容。
只是,那双与她相同的异色瞳眸中,此刻却满是化不开的悲伤与疲惫,仿佛承载了千百年的哀愁,眼角甚至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为什么……偏偏是我?”那个“芙宁娜”开口了,声音空灵而哀伤,带着令人心碎的脆弱,像是随时都会碎裂的琉璃。
“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那五百年的漫长孤寂?难道你就不渴望片刻的自由吗?哪怕只是一瞬间,能够真正为自己而活……”
她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像一首悲伤的歌谣,试图勾起听者内心最深处的软弱与不甘。
“留下来吧……让我来替你承受这一切……你已经做得够多了……真的够多了……”她伸出手,姿态卑微而恳切。
芙宁娜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眉宇间染上一层寒霜。
被人如此毫不留情地揭开那段长达五百年的记忆,即便她知道这或许是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映照,也依旧让她感到一阵强烈的不爽。被人窥探内心,尤其是这般刻意引导,让她本能地排斥。
那段岁月,是她身为“水神芙卡洛斯”的责任,也是她不愿轻易回忆的过去。
她没有丝毫犹豫,单手虚握,金色的雷光瞬间在她掌心凝聚,电弧跳跃,化作一把狰狞而充满力量的古龙雷枪。枪身古朴,其上雷电纹路流转不定,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强大的雷电之力在枪尖跳跃,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灼的气息,连周围的沙砾都因这力量而微微震颤。
“聒噪!”她冷喝一声,声音清冽,不带任何感情。手臂肌肉绷紧,手腕微旋,蕴含着毁灭力量的雷枪便要脱手而出,将眼前这个多愁善感的“自己”彻底轰碎。
然而,就在雷枪即将离体的刹那,一只白皙却充满了力量的手凭空出现,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也抓住了那即将爆发的雷枪枪杆。五指如铁钳般有力,不容她挣脱分毫。
雷光在那只手周围噼啪作响,金色的电蛇试图撕咬,却无法伤其分毫,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
芙宁娜瞳孔微缩,手腕被擒,力量的宣泄被打断,让她有些错愕。她侧过头,看向来者。
又一个“芙宁娜”的身影悄然浮现。
与先前那个悲伤的自己不同,这个新出现的“芙宁娜”身着一套精巧繁复的金色全身甲胄,甲胄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细密的鳞片状结构,肩甲与胸甲处铭刻着古老而玄奥的符文,闪烁着淡淡的辉光,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
她的面容冷峻如冰,线条比芙宁娜本人略显硬朗,那双异色瞳中闪烁着锐利如刀锋的光芒,带着一种俯瞰众生、掌控一切的威严与淡漠。她的站姿挺拔,如同身经百战的将军。
“身为王,统御万族,包容一切,承担一切。”她开口,声音冷冽如万年不化的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掷地有声。
“难道连自己内心深处的另一面都无法包容吗?还是说,你对曾经的自己,只剩下逃避与毁灭的念头?”
芙宁娜无奈地叹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松弛下来,掌心的古龙雷枪随之缓缓消散,化作点点金光融入空气。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自己”,一个哭哭啼啼,一个冷若冰霜,心中那股被冒犯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以及一丝……头痛。
不是幻境,也不是单纯的梦境。
这是……她的心。或者说,是她被放大的心绪。
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两面,被某种力量具象化了出来。
要她直面自己最真实的欲望与恐惧,去选择,去承认,或者去否认。
人性?还是神性?那个曾经作为人类“芙宁娜”不断表演的部分,还是那个在交界地历经血与火,最终成王所凝聚的意志?
俗套的戏码,但偏偏又是自己必须面对的。
“麻烦啊……”芙宁娜揉了揉眉心,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但这一步,或早或晚,总归是要踏出来的。没想到会是在这种鬼地方,以这种方式。”
自从交界地归来,获得了足以改变一切的力量之后,她的性格深处,依旧残留着那五百年漫长扮演所留下的深刻烙印。
那种习惯性的伪装,那种对外界眼光的在意,那种渴望被认可又害怕被看穿的矛盾心理,以及那份身为强者而不自知的罪孽感。
让她行事对人都不伦不类,既不像五百的那个家伙,也不像交界地的那个神明。
五百年的记忆,是她在提瓦特大陆,身为“芙宁娜”的唯一证明,是她为了完成“芙卡洛斯”的计划,所不得不戴上的面具,演了五百年,总有些习惯是刻进骨子里的。
即便如此,仍有改变,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依靠演技来欺骗世界的芙宁娜了。
拥有了绝对力量的她,所作出的行动,去寻找真正解脱自己的办法——那便是之后踏上旅途,寻回散落的古老律法碎片,重塑属于自己的秩序。眼下这状况,倒像是个突如其来的期中测验。
她眼中的那丝烦躁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认真。
毕竟,她要面对的,可是“自己”。这两个家伙,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无论是那个沉溺于悲伤,渴望解脱的“人性芙宁娜”,还是这个冷酷威严,主张绝对掌控的“神性芙宁娜”,都绝不容小觑。
一个是即使从交界地浴血奋战、登临王座归来,依旧下意识维持着那五百年习惯,努力扮演着完美神明,将真实的自我深深掩盖,渴望被人知晓,害怕改变会带来失控,又渴望改变的芙宁娜,那是她曾经的人性,是名为“芙卡洛斯”的宏大计划中,属于“芙宁娜”这个角色的核心部分,是她五百年孤独与坚持的写照。说白了,就是那个爱哭鼻子、爱面子又有点小虚荣的家伙。
而另一个,则是在交界地那片残酷无情的土地上,历经无数生死搏杀,融合了十种截然不同的强大力量,最终凝聚出“星火律法”,并在那之后统治交界地整整三年,真正作为“艾尔登之王”所经历的一切,所塑造出来的,冷酷而绝对理性的神性,她代表着力量、秩序与决断。简单说,就是个莫得感情的战斗机器和统治者。
一个代表着过去与束缚,渴望被理解与释放,哭哭唧唧,烦人得很。
一个代表着力量与超脱,主张包容与统御,板着张脸,同样不好相处。
现在,她们同时站在了她的面前,一个泫然欲泣,一个目光逼人,等待着她的回答,或者说,等待着她的选择。
芙宁娜深吸一口气,那双美丽的异色瞳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嘴角却微微上扬,勾起一抹饶有兴味的弧度。
“来吧。”她轻声说道,声音平静。
“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前有选择,敬请见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