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前倨后恭,思之发笑。

作品:《我,芙宁娜,艾尔登之王!

    “死亡秩序,不容违背。”


    一个阴森的声音在地下室中幽幽回荡,带着冰冷的威严。这声音像是一股无形的寒流,穿透了石壁,穿透了血肉,直抵灵魂深处。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似乎都被这声音冻结了几分,地下室灯笼光芒也跟着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在整个须弥城,只有芙宁娜和另一位隐于幕后的神明,清晰地捕捉到了这句饱含警告意味的宣告。


    芙宁娜微微蹙起了眉头,那双蔚蓝眼眸中闪过被挑衅的极淡不悦。“我的力量碎片,和你的秩序有什么关系?”


    芙宁娜在心中自语,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审视,她执掌交界地的一切,对于所谓的“秩序”,有自己的一套理解。这种突如其来的干涉,让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有点可笑。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不远处,卡维正紧紧抱着艾尔海森那具迅速干枯下去的身体,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和生命力都渡给对方。


    他口中语无伦次地呼喊着,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绝望而颤抖沙哑,每一个音节都像是被碾碎了的玻璃渣:“艾尔海森……艾尔海森,你醒醒……你看看我……求你了……”


    泪水混杂着鼻涕,糊了他满脸,但他毫不在意,只是徒劳地摇晃着怀中之人,试图唤回那正在飞速流逝的生机。


    芙宁娜有些无语,她几步走了过去,高跟靴踏在石板地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让卡维注意到了这地下室内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别摇了!”她开口,声音如同冰泉滴落。


    “他现在只是因为生命力骤然流失,导致身体暂时性的枯萎,就像脱水的花一样,需要的是营养补充和时间恢复,你再这么粗鲁地摇下去,他那本就脆弱不堪的骨头架子,可就真的要散架了!”


    卡维的动作猛地一僵,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脸上的慌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升起一股混杂着羞愧、担忧与茫然的尴尬红晕。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芙宁娜,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低下头,更加小心翼翼地护住艾尔海森,生怕自己刚才的举动真的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芙宁娜没再理会他的窘迫,她不是来安慰人的,她此刻更在意的是那个神秘声音的来源和意图。


    她深深看了一眼艾尔海森,确认他胸口处自己留下的那点黑焰仍在稳定地维系着他的核心生命力,只是表面看起来凄惨了些。


    于是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这间弥漫着浓重血腥气味的地下室。


    穿过艾尔海森家那条略显昏暗、堆满书籍的走廊,空气中飘散着旧纸张和墨水的淡淡清香,与地下室的铁锈和血腥形成了鲜明对比,最终,芙宁娜来到了庭院之中。


    傍晚的微风带着一丝雨林特有的湿润水汽,轻轻吹拂着她的海蓝色发丝,芙宁娜抬起头,望向天空。


    原本应是夕阳余晖将天幕染成一片暖金与橘红交织的瑰丽色彩,此刻却被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血色所侵占。


    那血色浓稠得像是凝固的血液,将整个天空都变成了一块巨大的、正在渗血的伤口。


    而在那血色的中心,数十只布满了狰狞血丝的巨大眼睛转动,边缘布满了虬结的血管纹路,它们冰冷而无情地注视着下方的大地,那目光中不带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属于上位者的漠然与审判。


    芙宁娜毫不畏惧地与那些眼睛对视,身姿挺拔,她迅速搜刮着自己在提瓦特大陆通过各种途径了解到的有限神明知识,试图辨认出这诡异眼眸的来历。


    “不是七神中的任何一位……”她心想,七神的权能与形象特征她大致有所了解,没有哪一位是以这种形态示人。


    她蹙眉思索着,将脑海中已知的神明一一排除。


    曾经交过手的花神?不,实力不在一个层面上。若是完整掌握禁忌知识的赤王,或许能和上面的这家伙碰一碰。


    至于当刚刚打哭的冰之女皇和那维莱特,他们的力量与这眼眸展现出的威压相比稍逊一筹,其他的神明,如蒙德的风神、璃月的岩神,她尚未亲见,无法做出准确评价。


    天空中的巨眼,散发出的那股纯粹而强大的威慑力,清晰地告诉她,这绝非等闲之辈,这让她隐约想起了,冰神曾经提及的,那些高悬于天空岛之上的“家伙们”。


    会是同一拨存在吗?


    芙宁娜并未立刻拔剑动手,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庭院中央。


    这是她在交界地残酷的战斗中养成的习惯——在面对未知的强大敌人时,首先要做的便是观察,急躁是失败的近亲。


    “一位拥有世界之外力量的本地神明,你要反抗死亡的秩序吗?”


    那阴森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它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回响,而是清晰地源自天空中的那些巨眼,声音如同无数冰针刺向耳膜,带着实质性的压力,缓缓质问。


    但话语间,对方散发的死亡恶意消散。


    “哦?没有直接动手,而是选择质问吗?”


    芙宁娜挑了挑眉,心中那股因强敌出现而隐隐蠢蠢欲动的战意,被这句问话悄然压下了些许。


    她好整以暇地环顾四周,仿佛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般,随手拉过庭院里一张不知是艾尔海森还是卡维平时用来休憩的木质躺椅,姿态优雅地坐下,甚至还悠然地翘起了二郎腿。


    黄金律法大剑被她随意地拄在身侧,剑柄上镶嵌的那颗黑色宝石,在血色天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深邃而幽暗的光芒,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她单手托腮,支在躺椅的扶手上,好整以暇地仰头,看向天空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巨眼,回应道:“你有你的秩序,我有我的律法。不同理念的交融与碰撞,本就是世界演进的常态,何来反抗一说?难道只允许你的秩序存在,就不许我的律法运行了吗?未免太过霸道了些。”


    顿了顿,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不过,在讨论这些宏大命题之前,我是不是应该先知道,我该如何称呼阁下?毕竟,无名的神明,其言语的分量,总是要打些折扣的,不是吗?”


    天空之上的数十只血色眼眸诡异地转动了几下,巨大的瞳孔似乎不自然地收缩又放大,弥漫在庭院中的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似乎也因此而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片刻之后,那阴森的声音再次传来,但其中那股高高在上的威压感,似乎莫名其妙地减弱了些许:


    “你可以称呼我为若瓦娜。枫丹的神明,你所拥有的世界之外的力量,不容许影响此地长久以来稳固的死亡秩序。请立即回收你干涉生命的力量,不要插手既定的死亡流程。”


    若瓦娜的语气,似乎比最初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客气?或者说,少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强硬?


    而且,芙宁娜敏锐地注意到,天空中的那些巨大眼眸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死地、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反而有几只眼球有些飘忽地扫视着庭院的四周,甚至向上方和更远处的虚空瞥了几眼,仿佛在忌惮着什么未知的存在,或者在确认什么事情。


    “嗯?”芙宁娜不自觉的歪了歪头,那双清澈的湛蓝眼眸中隐藏着疑惑。


    她仔仔打量着天空中那些自称为“若瓦娜”的血色巨眼,对方态度的转变实在太过明显和突兀。


    从一开始那副气势汹汹、仿佛要将一切忤逆者碾碎的姿态,带着浓烈得化不开的死亡恶意,到后来带着审视与怀疑的质问,再到现在,这语气简直就像是在拐弯抹角地说:“我说,给我个面子,别在我这一亩三分地里乱搞事,行不行?”


    芙宁娜下意识地伸出纤细的手指,摸了摸自己光洁细腻的脸颊,又暗中仔细检查了一下体内奔涌的神力,以及那带着米凯拉特性的力量。


    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自己并没有主动释放米凯拉那股“纯金温柔律法”的力量。


    毕竟,那股力量虽然强大,但也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魅惑人心的特质,她通常不会轻易动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误解。


    “对方这是怎么回事?是被我折服了?难不成是看出来我隐藏在可爱外表下的霸气外漏,瞬间被我沉睡已久的王者气度所折服了?”


    芙宁娜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发散开来,毕竟自己在交界地也遇上过不少这样的人,从一开始的,到后面的忠诚。


    “你……”芙宁娜兀地从躺椅上站起身,金她刚想开口追问些什么,探究一下对方态度转变的真正原因,以及这“若瓦娜”究竟是何方神圣。


    然而,话才说了半截,她就看到天空中的那些血色巨眼猛地向后急缩,仿佛一群受惊的兔子般,齐刷刷地向血云深处退去。那动作之迅捷、之仓皇,让她都有些始料未及的讶异。


    对方这副避之唯恐不及、恨不得立刻消失的狼狈模样,让芙宁娜心中瞬间闪过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如同闪电划破夜空。


    “看来,这位自称若瓦娜的存在,不仅与‘死亡’这个概念有着极深、极本质的联系,而且……它在害怕我,或者更准确地说,它在害怕我身上某种与‘死亡’天然相悖、甚至能够凌驾于其上的特质。”


    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遥远的交界地时,那位忠诚守护着“命定之死”力量的野兽祭祀玛利喀斯。


    当时玛利喀斯在面对她时,也曾流露出类似的、混杂着坚毅与恐惧的复杂情绪,那种如出一辙的表现,若非最后因职责所在,玛利喀斯不得不与她展开殊死搏斗,那家伙恐怕恨不得离自己越远越好,永远不再相见。


    “原来如此……是这个原因吗?”芙宁娜若有所思地低语,蔚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芙宁娜思索片刻,最终还是轻轻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也带着几分大度。


    她决定不再深究这其中的具体缘由。既然对方已经主动退后示弱,并且看起来并不打算真正干涉艾尔海森的行为,仅仅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出来示威一下,那她也没必要非得把事情闹大。


    至于开始的冒犯,就当做是猫咪在宣告自己的领地,进行一番威慑示警也未尝不可,不必过于追究。


    她刚刚才在内心深处下定决心,要尽量保持低调行事,少惹麻烦,优先把那些散落在提瓦特世界各处的、属于自己的律法力量碎片找齐再说。


    毕竟,把所有碎片找回来,即便是世界重开,她也有机会救下枫丹。


    与这种估计是执掌一方“死亡秩序”的存在硬碰硬,显然不符合她当下“闷声发大财”的初步计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在对提瓦特根本一些情况不完全了解的情况下。


    听到芙宁娜这句带着几分“恩准”意味的话语,天空中的若瓦娜仿佛如蒙大赦。


    那些巨大的血色眼眸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连一句场面话都没说,便以比出现时更快的速度,迅速隐没于翻腾的血云之后。


    紧接着,那漫天的、令人压抑的血色也如同退潮般飞速褪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从天空这块画布上抹掉。


    天空很快恢复了临近傍晚时应有的、带着些许忧郁的暗沉金色,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正缓缓沉向西边的层叠山峦,只在天边留下一抹绚烂的晚霞。


    芙宁娜撇了撇嘴,对于若瓦娜这般“识时务”的表现,她不置可否。她转过身,闭上眼睛,仔细感知了一下地下室艾尔海森的状态。


    艾尔海森之前早已接受了她的“赐福”,那源自她力量的黑焰如同最坚韧的丝线,将他的生命核心牢牢稳固住。


    此刻,他虽然身体因为力量的置换和卡维心脏的排异反应而依旧显得极度虚弱干枯,如同风中残烛,但生命之火并未熄灭,反而有了一丝微弱却持续的复苏迹象。


    暂时没有大碍,只需要足够的时间和一些特殊的“营养”就能慢慢恢复。


    至于若瓦娜之前警告的“不要干涉既定的死亡”,芙宁娜只是在脑海中过了一下,便随手扔在了脑后。


    她挑了挑眉,心想:“艾尔海森的这次‘死亡’,本就是因为我力量碎片的意外影响才导致的,严格来说,是我间接造成的事故。我出手修正我引起的问题,怎么能算是干涉什么‘既定’的死亡呢?这逻辑可不对。”


    确认完毕艾尔海森的情况后,她心中略定,抬起脚步,向着庭院门口随意地踏出一步。


    空间在她落脚的瞬间微微扭曲,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荡起一圈无形的涟漪。


    下一瞬,她的身影已经如同幻影般消失在艾尔海森的宅邸之中,跨越了遥远的空间距离,出现在了须弥雨林深处,那间愚人众研究所实验室内。


    与此同时,在某个黑暗的、不为人知的的虚无维度之中。


    若瓦娜那阴森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声音中却不再是之前的威严与冰冷,反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剧烈颤抖,以及……一种压抑不住的、近乎狂热的隐约兴奋?


    “不可能……不可能!那种特质……是永恒死亡的气息!完全掌控‘死亡’秩序之人,不,是超越了‘死亡’秩序……”


    “祂……祂竟然出现在了提瓦特……这片被‘天理’严密注视的……”


    “或许……提瓦特的‘死亡’,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革新……不,是颠覆性的重构……”


    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石破天惊的秘密,最终,那声音连同所有的情绪,都彻底消散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只留下一个充满无限变数与惊悚可能的“或许”,在黑暗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