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狮子之变

作品:《我,芙宁娜,艾尔登之王!

    空气中弥漫着岩石与尘埃的古老气息,但在那片幽深的地下矿区尽头,这股气息却被另一种存在彻底扭曲。


    一团深渊力量构成的浓郁紫雾,如同有生命的活物般缓缓翻涌,盘踞在空间的正中心。


    它没有实体,却散发着比万仞高山更沉重的压迫感。


    从那紫雾之中,渗透出的恨意几乎凝为实质。


    那不是单纯的愤怒或怨毒,而是一种更加根源的绝望。


    像是世界在哀嚎,像是生灵在腐朽,像是所有希望都被碾碎后,从骨灰里提炼出的最后一抹毒。


    钟离的眉头紧紧锁起,他那双沉淀了千古风霜的金珀色眼瞳,此刻正锐利地凝视着那团不祥的紫雾。


    “这股意志……犹如将整个文明的挽歌,反复在耳边奏响。”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了周遭的死寂,“芙宁娜女士,发生这等异事,你可知晓缘由?”


    芙宁娜双手环抱在胸前,闻言撇了撇嘴,脸上带着一丝故作的无奈。


    “我说,钟离先生,你这可是问错了人。这就好比一个铁匠去问裁缝,这块矿石里为什么会有裂纹。我是枫丹的水神,执掌的是枫丹,而且又不是与地脉沟通的龙王。这里是你的国度,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她的话语轻快,语气却有些凝重,毕竟那股恨意和不甘,实在太过让人心生怜悯。


    一旁的若陀犹豫了半响,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最后仍是开口,和地脉相连最为紧密的,便是他这个岩龙王了,若是他都不说话,那又有谁该来解释。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摸了摸下巴,脸上满是坦诚的无辜,“虽然复活了有一段时间,地下的事儿是知道不少,可这种感觉……”


    话说半截,让钟离和芙宁娜一时间都有些无语。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中,芙宁娜湛蓝色的眼眸里,忽然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流光。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从方才的无谓,转为一种极为复杂的、混杂着了然与疲惫的神色。


    仿佛在刹那间,有一段漫长而沉重的故事,被尽数灌入了她的脑海。


    “……原来如此。”芙宁娜轻声自语,随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抬起头,迎上钟离探寻的目光,脸色有些古怪:“看来,我刚才的话说早了。这件事,还真就和我脱不了干系。或者说,这一切的开端,都源于我的一部分力量。”


    听见这话,便是原本有些无聊发呆的丝柯克,和其他众人也是将目光看向了芙宁娜。


    “愿闻其详。”钟离言简意赅。


    芙宁娜整理了一下思绪,她的声音不再轻快,而是带上了一种神明讲述历史时的肃穆与沉静。


    “这一切,都要从一个幽魂说起。一个不该存在于世,却又固执地留下了自己最后执念的幽魂。”


    “在深渊的某个角落,一位接近顶点的领导者,在穷途末路之际,留下了他最强烈、也最不甘的悔恨。那股情感强大到足以扭曲现实,被深渊本身的污泥所铭记。”


    “而那个人……恰好,手中掌握着一片我遗落的力量碎片。”


    芙宁娜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往事。


    “那碎片,就像一颗投入死水里的石子,它浸染了那片承载着悔恨的黑泥,赋予了它最低级的‘意识’。而那新生的意识,唯一懂得的,就是那股‘悔恨’。”


    “于是,它开始发问,开始质疑——为什么毁灭的偏偏是我的故乡?为什么是我的人民承受了天理的怒火?”


    “为了寻找答案,这个新生的‘意识’,利用我那部分力量,像个贪婪的窃贼,夺取了深埋于地下的地脉记忆。它以悔恨为骨,以地脉记忆为肉,以我的力量为血,构建出了一个……实验扬。”


    芙宁娜顿了顿,目光扫过钟离和若陀愈发凝重的脸。


    “它要亲眼看看,如果当初覆灭的不是坎瑞亚,而是提瓦特大陆上的其他国家,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


    “坎瑞亚……”钟离口中念出这个名字,眼神变得幽深。


    那是所有尘世执政都无法绕开的伤疤,是天理威严下最惨烈的一曲悲歌。


    “这群阴沟里的老鼠!”若陀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其人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自己的悲剧,就要强加在别人身上吗!简直是无胆鼠辈的行径!”


    他的愤怒纯粹而直接,或者说他从来不屑于掩饰自己最初始的情感。


    钟离没有说话,但那周身隐隐散发的岩元素力,已经表明了他的立扬。篡夺地脉记忆,在璃月的土地上预演毁灭,这已经触碰到了岩王帝君的底线。


    芙宁娜没有理会他们的愤怒,只是继续着她的讲述,声音里透出一丝冰冷的意味。


    “它一共进行了六次实验,每一次,都以一个国家的彻底毁灭告终。而这最后一次,也是最完善的一次,便是璃月。”


    “我们现在感受到的这股意志,正是从这个被毁灭了六次的‘璃月’中诞生的。她就像一个被迫长大的孩子,身上背负着六个国度的尸骸,承载了所有的不甘、仇恨,以及……六个国家准备的,最后的希望与后手。”


    听到这里,若陀忍不住插嘴问道:“六个国家?那还缺一个谁?七国去一,难不成……是你的枫丹?”


    芙宁娜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罕见的尴尬。


    “没错。我也不知道为何唯独漏掉了枫丹。或许是那始作俑者觉得,用我的力量去毁灭我的故乡,是一种亵渎;又或许,只是单纯地,他没有构筑枫丹地脉记忆的能力。”


    她话锋一转,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眸中,燃起了毫不掩饰的怒火。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不管他出于什么理由,这种拿别人的家园当做戏剧舞台,肆意彩排悲剧的行为,已经彻底惹怒了我。”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但悲剧的看客,却总妄想能从不同的角度欣赏同样的痛苦。这种傲慢,不可饶恕。”


    钟离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他那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紫雾,看到了那个在黑暗中挣扎的身影。


    他缓缓开口,一语中的。


    “所以,你之前向我讨教的黄金造物之法,就是为她准备的?”


    “你要为那个承载了六国终末怨恨的造物,赋予一具真正的,属于‘人’的身体?”


    芙宁娜的脸上恢复了平静,她迎着钟离的目光,郑重地回答。


    “没错。”


    一个字,却重若千钧,敲定了那个诞生于虚假与绝望之中的灵魂,未来的命运。


    ......


    意识的海洋一片死寂。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也没有实体。只有无尽的虚无,像是被抽干了所有色彩与活力的画布。


    芙宁娜百无聊赖地托着腮,悬浮在这片空洞之中。她的身影在这里显得有些虚幻,仿佛一缕随时会散去的青烟,但那双蓝色的眼眸,却比任何星辰都要明亮。


    就在刚才,代表着“刻晴”本体的意识光点,在一次温柔的闪烁后,彻底消散了。


    不,并非消散,而是回归了它应在的躯壳。


    芙宁娜耐心地等待着,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剧扬导演,等待着另一位主角的登扬。


    她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终于来了。”她轻声自语,目光投向虚空的深处。


    那里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开始蠕动、汇聚,变得比先前更加粘稠、更加沉重。


    一道刺目的暗红色闪电毫无征兆地撕裂了这片沉寂,紧接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那并非单纯的力量,而是混杂了无尽尸骸的沉重,是六个世界走向终末时最后的哀嚎。


    一个高挑的身影,从那撕裂的虚空中缓缓走出。


    她的身躯呈现一种诡异的灰白色,像是被抽离了所有生机的石像。


    然而,在这死寂的灰白中,却有无数细密的暗红色雷电在脉络般游走,像血管,又像裂痕。


    它们每一次跳动,都似乎带着某种不甘的愤怒,将那灰白的身躯映衬得更加触目惊心。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瞳仁,只有两团跳动的暗红雷光。


    那光芒仿佛看透了虚空,直接落在了芙宁娜的身上。


    她的怀中,小心翼翼地抱着另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沉睡着的少女,面容安详,正是方才消散的“刻晴”意识体。


    此刻,她像是被包裹在一方柔软的茧中,被那灰白色的身影温柔地守护着。


    刻晴(里)的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虚空的鼓点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她停在了芙宁娜的面前,那双雷光闪烁的眼眸,直接而锐利地审视着芙宁娜。


    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任何迟疑。


    她几乎是立刻就洞悉了芙宁娜的身份。


    “芙宁娜大人。”刻晴(里)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沙哑的疲惫,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这片死寂的意识空间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恕我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不便为您行礼。”


    她没有丝毫歉意,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那怀中沉睡的刻晴,被她轻轻向前递出,动作小心翼翼,仿佛那是一件最易碎的珍宝。


    “这是刻晴。”她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与她周身散发的毁灭气息格格不入。


    “请把她带回去吧。”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芙宁娜身上,那暗红的雷光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沉的告诫。


    “我一人的记忆,她是无法承受的。”


    说完,她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抱着怀中的刻晴,等待着芙宁娜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