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铁蹲在腌鱼摊后，指尖敲着木桌的节奏与远处的船笛声重合。他身边的二狗正用粗布擦着沾血的短刀，刀刃上的腥味混着鱼腥味，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


    “北萨市的山口组分部，昨晚清干净了。”


    二狗咧嘴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那组长临死还问咱是谁的人，我没告诉他。”


    阿铁没抬头，看着摊前挑鱼的主妇，声音压得像礁石下的暗流。


    “别留活口，上次樱岛町的漏网之鱼，害咱损失三个兄弟。”


    他扔给旁边的三郎一个纸包，“把这个给市役所的田中，让他把那片码头的税单改了，记在‘新见组’名下。”


    三郎接过纸包，里面是用和纸包着的金条，沉甸甸的压手。


    这是他们在鹿儿岛的规矩能用钱解决的事，尽量不动刀，但挡路的人，必须连根拔起。


    从南九州市的渔市起家，他们用了半年时间，借着当地帮派火并的乱局，先是吞并了做黑市生意的 “海猫组”。


    又趁着台风天端了山口组在萨摩川内市的仓库，如今连雾岛市的木材商们都得按月给他们交 “保护费”。


    “组长。”


    二狗凑过来，手里攥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五个市。


    “北边的伊佐市也拿下了，现在整个鹿儿岛西北，夜里敢在街上走的，都是咱的人。”


    阿铁终于抬头，看向樱岛火山的方向，烟在指尖烧到了底。


    “告诉底下的，别张扬。家主说了，闷声发财。”


    他指的是曾毅，那个自己可以用命守护的男人，他们只知道要在鹿儿岛站稳脚跟，至于为什么，从不敢问。


    他们只是曾毅的家臣。


    家主的命令只需要执行就好。


    至于天皇大人？离自己太远了。


    深秋的一个雨夜，阿铁带着两个木箱来到了曾毅的庄园。


    经过这半年的改造，庄园和刚买来的时候那么破破烂烂的完全不同。


    园内，松树挺立如古画中墨染的武士，青石铺就的小径蜿蜒穿行于树木之间，曲曲折折引向深处。


    几株松枝被人工之力扭成盘虬姿态，仿佛凝固了时间与风霜，竹筒承接清泉，水满时“叩”一声叩响石盂，惊破园中的寂静，水珠四溅，如碎玉坠地。


    沿长廊行去，玄关处便赫然分出了古今两个世界。一壁是金箔斑驳的屏风，绘着古意山水，暗光浮泛。


    另一壁竟悬着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冷光，突兀而耀眼地陈列在日式建筑里。


    幽深的茶室内，暗沉榻榻米之上，唯有茶釜在炭火之上低吟，一缕微苦的茶香氤氲缭绕，裹住满屋的暗影。廊下，一方池水澄澈如镜，锦鲤红白相间，悠悠蜷伏水底，尾鳍偶尔轻摆，漾开无声的涟漪。


    可以说鹿儿岛现在的第一豪宅非曾毅这里莫属。


    曾毅还在四九城陪着老婆孩子，这里留守的是两个矮人奴隶，一男一女。


    箱子用桐木打造，外层裹着防水油布，里面垫着稻草，外人看来是装着鹿儿岛特产的蜜柑，只有阿铁知道，稻草下面藏着五个穿和服的女人。


    这是他和阿石，阿木三人合计了半个月的 “献礼”。


    家主从没过问过私事，但他们觉得，既然在鹿儿岛扎了根，总得让家主尝尝当地的 “甜头”。


    这五个女人是从当地艺伎馆和商户家挑的，有会三味线的，有懂茶道的，个个眉目如画，穿着最体面的十二单。


    “家主见了肯定喜欢。” 阿铁摸着自己胸口想。


    鹿儿岛据点的矮人盯着眼前五个穿和服的女人，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是阿铁送来的，可据点规矩森严，除了曾毅亲批的人，外人不得擅自安置。


    他让另外一个矮人奴隶守住门口，直接用意识呼唤曾毅。


    他知道主人此刻多半在四九城的家里陪着儿子，可这种事必须由主人亲自发话。


    四九城的四合院早已熄了灯。曾毅轻轻把儿子小远的胳膊放回被窝里，转身看到林晓梅还在灯下缝补他的工装裤。


    “快睡吧。” 他走过去按住妻子的手。


    林晓梅抬头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生了孩子，现在林晓梅对于曾毅的态度大变。


    早上可以吃到糊糊，晚上下班可以直接吃到晚饭，不像以前什么事都需要曾毅亲力亲为。


    曾毅帮她把针线盒收好，“你也别熬了，孩子夜里容易踢被子。”


    等林晓梅吹了灯躺下，他又掖了掖被角，确认妻儿呼吸平稳，才闭上眼意识顺着游戏空间的节点，悄无声息地投射到了鹿儿岛据点。


    石屋里，阿钢见主人 “现身”，“主人。”


    曾毅摆摆手，目光扫过那五个垂着头的女人，她们穿着洗得发白的和服，发髻整齐，一看就不是普通农户。


    “阿铁呢？”


    曾毅问。


    “阿铁说这些是藩主家从前的艺妓，城破后没了去处，想着主人或许用得上。”


    曾毅踱步打量，其中三个女人虽低着头，却时不时用眼角余光观察四周，手势、步态带着刻意的恭顺，显然是受过训练的。


    他想起阿铁、阿木、阿石三个亲信，跟着自己一路打过来，常年守在鹿儿岛，至今都是孤身一人。


    “把阿铁他们叫来。” 曾毅沉声说。


    片刻后，三个精壮汉子快步进来，见了曾毅躬身行礼。阿铁嗓门最粗：“家主，您叫我们？”


    “这三个，赏给你们。”


    曾毅指向那三位艺妓，“往后便是你们的家眷，好生待着，据点的规矩不能破。”


    阿铁三人眼睛都亮了，没想到主人会记着这点事。


    阿木性子实诚，直接磕了个头：“谢家主。”


    阿石和阿铁也连连叩拜，额头撞在石板上砰砰响，”俺也一样。“


    那三个女人虽有些局促，却也识趣地跟着新主退下，在这乱世，有个安稳去处已是幸事。


    剩下的两个女人没动。曾毅细看，一个身形高挑，眉眼清冷，鼻梁挺直，像极了后世的黑泽志玲，只是眉宇间多了些风霜。


    另一个年纪小些，圆脸杏眼，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活脱脱是漫画里的赤木晴子，此刻却抿着唇，带着点倔强。


    “你们叫什么？” 曾毅问。


    高挑的女人轻声答：“回大人，黑泽雪绪。”


    年纪小的怯生生道：“我叫赤木千代。”


    曾毅点点头。雪绪眼神清亮，不像普通艺妓那般谄媚，倒像是识过字的。


    千代虽小，手脚却看着麻利。


    他想起鹿儿岛据点的文书账册总需要细心人打理，后厨也缺个机灵的帮手，这两人正好合用。


    “你们留下吧。” 曾毅道。


    雪绪和千代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 总算不用再被当作货物转手。她们齐齐屈膝行礼：“谢大人收留。”


    曾毅摆摆手，意识渐渐抽离。窗外天快亮了，得赶在林晓梅醒前回屋，不知道儿子醒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