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建国趴着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昨晚又闹着要妈妈。


    他抱着孩子坐在炕沿上，心里像塞了团乱麻。


    林晓梅活了，可这活法太离奇，他没法对任何人说。


    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带着儿子偷偷往游戏世界跑？还是让林晓梅一辈子困在那个小院里？


    “吱呀” 一声，房门被推开。


    曾毅抬头，见三大爷闫埠贵背着双手站在门口，眼神在他脸上溜了一圈。


    “小曾，瞅你这几天没精打采的，是不是还想着晓梅呢？”


    知道林晓梅不在了，怕曾毅想不开，现在四合院的邻居不定期过来检查，所以都不敲门。


    没等曾毅答话，何雨水也端着一碗稀粥过来，声音软乎乎的。


    “曾哥，我给建国熬了点小米粥，孩子长身体呢。你也别太熬着，晓梅在天上看着，也不放心不是？”


    这话说得曾毅心里一酸，又没法解释。


    他接过粥碗，含糊道：“谢谢雨水，谢谢三大爷，我没事。”


    接下来几天，院里的人像是约好了似的。


    一大爷易中海拎着两斤棒子面过来，叹着气说 “有难处就吱声”。


    二大爷刘海中拍着他肩膀，说 “男人就得扛事”。


    许大茂拿了不少蘑菇等土货。


    曾毅被这阵仗弄得哭笑不得。


    他的纠结明明是因为 “死而复生” 的秘密，却被当成了丧妻之痛的后遗症。


    他想解释，张了张嘴又咽回去， 总不能说 “你们惦记的人其实在我另一个家里养花种菜” 吧？


    这天晚上，他看着建国熟睡的脸，突然觉得这纠结或许也不是坏事。


    至少，院里人的关心是真的。


    他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轻声道：“爸一定让你好好长大。”


    曾毅再次进入游戏世界时，林晓梅正蹲在菜园边发呆。


    见他进来，她立刻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这菜长得真快，比四九城周边的地里的壮实多了。”


    “给你带了点东西。”


    曾毅从储物栏里往外搬书，《林海雪原》《青春之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都是这几年流行的小说，摞起来像座小山。


    “怕你闷得慌，没事翻翻看。”


    林晓梅拿起一本《林海雪原》，指尖划过封面：“还是你想得周到。”


    曾毅领着她往后院走，指着一片用木栅栏围起来的区域：“这三分之一的地归你折腾，想种菜种花都行。”


    栅栏另一边，他还搭了个鸡舍，里面溜达着十几只毛茸茸的小鸡。


    “这些也给你养着，下了蛋自己留着吃。”


    林晓梅眼睛亮了，走到鸡舍边，伸手逗了逗小鸡：“还是你懂我，其实我小时候就爱琢磨这些，只不过后来加入了队伍。”


    她突然回头看他，嘴角带着笑。


    以前咋没发现自家老爷们这么厉害呢。


    曾毅笑着应了。看着她蹲在鸡舍前忙活的背影，他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半年过得飞快。曾毅成了 “夜猫子”。


    总在深夜等建国睡熟后，抱着他往游戏世界跑。


    每次刚落地，林晓梅就会从屋里迎出来，脚步放得极轻。


    她从不敢出声，只是定定地看着儿子，眼里亮得像落了星星。她会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一碰建国的脸蛋，指尖抖得厉害，碰一下就赶紧缩回去，仿佛怕惊扰了这短暂的相聚。


    “你看他鼻子，跟你一个样。”


    林晓梅用气音说，嘴唇几乎没动。


    曾毅把孩子往她怀里送了送。


    “他昨晚学会叫‘妈’了，就是没人应。”


    林晓梅的眼圈红了，抱着孩子的胳膊紧了紧，却还是没敢出声。


    直到建国哼唧了两声，她才赶紧把孩子递回来，转身抹了把脸：“快带他回去吧，别冻着。”


    曾毅抱着孩子往外走时，总能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哭声。


    他不敢回头，只能走得更快。


    建国一岁那天，曾毅按规矩煮了鸡蛋，在孩子额头上滚了滚。


    院子里的人又热闹起来，一大妈拎着块布料过来，说 “给孩子做件新衣裳”，三大爷则念叨着 “该给孩子找个妈了”。


    这话一出，院里顿时安静了。


    秦淮如看了曾毅一眼，低下头继续逗建国。


    傻柱挠着头，想说什么又没开口，毕竟自己单着的时间比曾毅还多，为什么没人想着自己呢。


    曾毅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林晓梅 “去世” 快半年，按规矩，确实该有人提这事了。


    没过几天，街道办的李主任就找上门来，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


    “小曾啊，我给你物色了几个，都是踏实过日子的。”


    她翻开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这个是棉纺厂的，三十岁，丈夫前年没了，带着个闺女。”


    曾毅正想推辞，院门又被推开。


    林晓梅的徒弟王兰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蓝色工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点红：“曾哥，我想好了。”


    李主任看着姑娘都脸色通红，识趣地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王兰走到曾毅面前，攥着衣角：“曾哥，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我能帮你带建国，能给你洗衣做饭。晓梅姐不在了，我，我想替她照顾你们。”


    曾毅愣住了。


    王兰是个好姑娘，在公安局时干活麻利，性子也直爽，是典型的事业型女性。


    可这恰恰是曾毅怕的。


    他想起林晓梅，想起那些年她为了工作早出晚归的日子，心里就发怵。


    他现在只想守着儿子，守着游戏世界里的秘密，安安稳稳过日子。


    就是找媳妇也不能再找这样的了。


    “小兰，你是个好姑娘。”


    曾毅尽量让语气温和，“可我现在，就想好好带建国，暂时没想找。


    再说，你还年轻，值得找个比我好的。”


    王兰的眼圈红了：“我知道你还想着晓梅姐，可我。”


    “跟她没关系。”


    曾毅打断她，“是我自己的事。我这情况，配不上你。”


    “你是个好人。”


    王兰咬着嘴唇，没再说什么，转身跑了出去。


    曾毅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事肯定会传开，院里又该热闹了。


    果然，下午三大爷就凑了过来，“小曾啊，王兰可是好姑娘，错过可惜了。”


    曾毅没接话，只是低头逗着建国。


    孩子咯咯地笑，小手抓着他的手指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