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曾毅的三进四合院
作品:《以为是末世,你给我干四合院来啦》 曾毅站在新分到的四合院门前,手里攥着那串沉甸甸的铜钥匙,指腹蹭过 “广亮门” 上的门簪,上面雕着牡丹,是前清秀才的老宅样式。
“曾师傅,您倒是开啊。”
身后传来搬家工人的笑骂,“这太阳底下站着,汗都浸透三层布了。”
曾毅回过神,把钥匙插进锁孔。
“咔哒” 一声,两扇朱漆大门缓缓打开,扬起的尘土在阳光里翻腾成细小的金粒。迎面是座影壁,上面 “鸿禧” 两个字被风雨磨得有些淡了,却透着股老派的喜气。
“好家伙,三进的!”
一个年轻工人咋舌,“这得住过官老爷吧?”
曾毅没接话,踩着青石板往里走。一进院是倒座房,共三间,门窗刚刷过漆,空气里飘着松节油的味道。
二进院是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廊柱上的红漆亮得能照见人影。
三进院更别致,除了三间后罩房,还有个小花园,角落里的石榴树结满了红灯笼似的果子。
“杨厂长真是下本钱了。”
带队的老师傅啧啧称奇,“本来只说给二进,临了改了三进,说是‘一步到位’。”
曾毅心里清楚,哪是什么 “一步到位”,不过是沾了信件的光。
先前那处小院堆信件堆得墙皮都发潮,收发室的同志找杨厂长反映了三次,说 “再不放好,怕要生虫子”。
上周杨厂长把他叫到办公室,指着图纸上的三进院说:“你那些信是厂里的‘精神财富’,得有个正经地方存着。”
他当时没敢接话。
这院子光是修缮就花了厂里几百块,还不算置换那处小院的差价。可杨厂长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是四级优秀工人,又是烈士家属,配得上。”
“先搬前院吧。”
曾毅指着倒座房,“把近期的信放东边两间,以前的往后院运。”
工人们应着,开始卸车。
板车上码着的麻袋鼓鼓囊囊,里面全是信,用麻线捆得整整齐齐。
曾毅看着那些麻袋被搬进倒座房,墙角很快堆出座小山,心里忽然有点发堵,这些信里,有多少是真心求教,又有多少是冲着 “优秀工人” 的名头来的?
他走到二进院的正房,推开西次间的门。里面摆着张旧书桌,抽屉里还留着半块用剩的墨锭。他伸手摸了摸桌面,木纹里嵌着些细灰,是岁月的味道。
窗外的石榴树被风吹得晃了晃,掉下来个熟透的果子,“咚” 地砸在青石板上,裂开道缝,露出红玛瑙似的籽。
“曾师傅,后院的屋子也满了!”
工人在三进院喊。
曾毅应了一声,转身往回走。秋阳透过廊檐,在地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影子,像极了他这些年走过的路。
院子收拾妥当时,已近黄昏。
曾毅把最后一把锁挂上后院的门,转身就撞见了来送钥匙的厂办秘书。
“曾师傅,杨厂长让我给您带句话,下周工会组织游园,让您务必参加。”
秘书递过一串黄铜钥匙,上面还拴着个红布条,“说是,有青年女工表演节目。”
曾毅接过钥匙揣进兜:“知道了。”
到时候去不去再说。
秘书却没走,搓着手笑道:“您这院子一到手,厂里都传开了。都说杨厂长有魄力,给咱厂的‘宝贝疙瘩’配了个好窝。”
“别瞎说。”
曾毅皱眉,“就是个放信的地方。”
“您就别谦虚了。” 秘书压低声音。
“郝书记年底就退了,杨厂长这阵子正忙交接,等他扶正了,咱们厂说不定能再上一个台阶。”
他顿了顿,又道,“李怀德副厂长也托我问您,要不要收学徒,他侄子想考厂里的学徒。”
曾毅点点头:“暂时不想,你也知道我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
秘书一起唏嘘了一下,他也是知道现在曾毅家里情况的。
秘书走后,曾毅坐在门墩上,看着胡同里渐渐热闹起来。
下班的工人骑着自行车匆匆而过,车铃 “叮铃铃” 响个不停。
他忽然想起上周在厂里听的闲话,郝书记退了,杨厂长升书记,李怀德接厂长,连工会的周主任都要调到区里去。
这一连串的升迁,竟都和他那几本书、几间院子隐隐扯上了关系。
杨厂长力主给他换院子,既是体恤,也是向上面表姿态,咱厂重视人才周主任更直接,好几次劝他再婚,说 “这是组织的任务”。
“曾师傅,在家呢?” 胡同口传来喊声。
曾毅抬头,见是三车间的王师傅,手里还拎着个布包。
“刚从乡下回来,给您带了点新摘的栗子。”
王师傅把布包往他怀里塞,“我那小子看了您的书,这次学徒考试考了第一,说啥要谢谢您。”
“举手之劳。”
曾毅把栗子往屋里让,“进来坐坐?”
“不了不了,家里还等着吃饭呢。” 王
师傅摆摆手,临走前又道,“听说您连续评上全国优秀工人了?真牛!”
曾毅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院子的红漆有点晃眼。他不过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却被推到了这么个位置。
回到院里时,暮色已经漫过了影壁。
他走到三进院的花园,坐在石凳上,摸出怀表看了看,快到建国睡觉的时间了。他起身往门口走,打算锁门回家,却见西厢房的窗纸上,落着只麻雀,正歪着头啄玻璃上的霜花。
游园会定在周日,北海公园的菊花开得正盛。
曾毅抱着建国坐在长椅上,看一群姑娘在湖边跳集体舞,领舞的正是王兰,也不知道她一个公安怎么混进来的。
她穿着件粉色的确良衬衫,辫子上系着红绸带,旋转时像只振翅的蝴蝶。
这个时期工人就是牛。
“曾师傅,躲在这儿偷懒呢?”
周主任的声音突然响起,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
“我给您物色了几个,都是厂里的好姑娘。”
曾毅苦笑:“周主任,我真不急。”
“怎么能不急?”
周主任挨着他坐下,翻开笔记本,“你看这个,宣传部的小李,师范毕业,写得一手好字。
还有这个,医务室的小张,人温柔,会照顾人。最主要的都是大姑娘。”
建国在怀里扭了扭,伸手去抓周主任的钢笔。周主任笑着把笔递给他。
“我知道你惦记晓梅,可日子总得过下去。你看建国,总得有个妈疼不是?”
提到林晓梅,曾毅沉默了。
他想起游戏世界里的小院,此刻林晓梅大概正在收白菜,鬓角沾着草屑,动作麻利得像开枪时一样。
“周主任,我明白您的意思。”
曾毅轻声道,“可我现在,就想好好带建国。”
“你呀。”
周主任合上笔记本,“王兰托我问你,说她愿意等,等你啥时候想通了都行。”
曾毅心里一紧。王兰这姑娘是不错,干活利落,性子也直,可他一看到她,就想起林晓梅。
他怕了,怕再找个事业型的,家里又成了旅馆。
“让她别等了。”
曾毅低头逗建国,“我配不上她,她是个好人。”
周主任叹了口气,没再劝。湖边的舞曲换了支欢快的,王兰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清亮得像碎冰。
曾毅抱着建国站起身:“我带孩子去买个糖葫芦。”
他没往卖糖葫芦的地方走,反而绕到了白塔后面。
这里人少,风吹得芦苇沙沙响。建国趴在他肩上,小手指着远处的游船,咿咿呀呀地喊 “船”。
曾毅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有个三进的院子放信,有个游戏世界藏着秘密,怀里抱着软软的儿子,日子慢得像这湖面的波纹。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快到建国午睡的时间了。他抱着孩子往公园门口走,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织出一张晃动的网。
远远地,周主任还坐在长椅上,手里的笔记本被风掀得哗哗响。
曾毅笑了笑,加快了脚步。有些事,急不来,也不用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