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野和谢池一早就看到了推着车子过来的虞蕊珠。


    他的车子虞蕊珠倒是用的蛮熟练。


    霍成野稍稍抬眼看了她一瞬，视线在后面车座上载着的大锅上顿了顿。


    谢池拼命地去嗅空气中这股隐约的味道，觉得有点熟悉，又止不住流口水：“霍哥，这是什么味道，是嫂子做的吗？”


    聪明如霍成野，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昨天晚上卤肉的锅子，也猜出来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还没说话，虞蕊珠就笑眯眯地推着车子过来了：“我卤的一点猪下水，里面什么东西都有。”


    谢池一愣：“这么多……给我们吃的吗？”


    虞蕊珠笑着瞥他一眼：“想得美，这是留着卖的。”


    不得不说虞蕊珠的模样确实是生得好看，她皮肤又白又嫩，就像是泡在羊奶里的一样，稍微抬眼瞥过来，眼波流转时那微微上扬的眼角眉梢仿佛都带着浓墨重彩的艳意。


    即使是早就知道虞蕊珠性格和恶劣行为的谢池，也不由得浑身一愣，不住地多看了她几眼。


    虞蕊珠性格恶劣，长得却实打实的好看。


    这老天爷可真没长眼，偏偏让性格这么讨厌的人生了这么一张芙蓉面。


    谢池心里嘟囔着，忽地反应过来虞蕊珠话里的意思，双瞳瞬间瞪圆。


    ───卖猪下水？


    虞蕊珠把车子在他们摊位旁边停好以后，就去他们身后的库房搬了把不用的凳子。


    而后一脸自然地指使着他们把车上的那大锅搬到凳子上。


    就放在他们猪肉摊位旁边。


    谢池心里开始还想，自己家做的东西拿出去卖可不一定能有什么成果，毕竟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况且猪下水这东西不好收拾，就像之前那个嫂子说的一样，虞蕊珠不一定能做的好。


    但等锅盖揭开以后，被瞬间热气腾腾扑面而来的香气冲击，谢池身体比什么都诚实，率先“咕嘟”一声狠狠咽了口口水。


    ……好，好香啊。


    这锅卤货是虞蕊珠卤了很久的，卤的猪下水的方法也都是虞蕊珠之前学过的，包括那些去腥的材料还有香料等，都是她挨个逛了市场，挑选味道最合适最浓烈的买的。


    不得不说处理这些东西很费劲，尤其是那些肠子之类的，又脏又麻烦，需要清洗很多遍才行。


    但虞蕊珠不怕麻烦，现如今突然穿越到这种陌生的地方，还莫名成为了别人的媳妇，没有什么比手里握着点钱更让她有安全感的了。


    这锅卤货，就是虞蕊珠试探性想要给自己赚笔小钱的试验品。


    夏日微风吹拂，将卤肉的香味朝这条路传播，周围路边行走的村民们都瞬间停下脚步，不少都抬起脸耸着鼻子嗅了嗅。


    “好香……”


    “什么东西……”


    “……”


    锅是虞蕊珠走之前刚刚热一遍的，汤色都变得深沉，里面的卤肉汁变成极其浓稠的液体，仿佛能够感受到上面的胶质，虞蕊珠撸起袖子握着铁勺，一下下搅动着锅内的东西，把那些大肠、猪蹄、猪肝等东西搅得在锅里晃动。


    香味随着她搅动的动作而越发浓烈。


    虞蕊珠耐心的先给一旁等了很久的谢池和霍成野一人分了点切半卤的猪蹄子。


    谢池好吃到根本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埋头吃，连最后手指头都要嗦半天，又香又好吃，完全没有腥味，肉香四溢，香到旁边死了个人都不知道。


    霍成野平常就是个大肚汉，能吃，现如今嚼着虞蕊珠给的猪蹄，三两口塞嘴里，黝黑的眼不着痕迹地瞥向虞蕊珠身旁的那口大锅。


    嗯……有点饭就更好了，汤汁盖饭应该也很香。


    能吃四碗。


    虞蕊珠看他们，眨眨眼：“还行吧？”


    谢池比了个大拇指，没料到虞蕊珠居然有这种手艺。


    他忍不住感慨，宋庆生那小子在城里过得可真好啊，有虞蕊珠这么好的手艺天天照顾着，怪不得搁城里不想回来农村呢。


    只不过让谢池意外的是，虞蕊珠精心做了这一大锅的卤肉，似乎并没有要主动售卖的意思。


    她只是在旁边找了个凳子，时不时慢慢地搅着锅，再用剪子慢慢地挑着那些猪下水，每样都剪下来一些，泡在卤汁里面。


    谢池疑惑着，咽下了口中的口水，和那些想把碎肉吃掉的渴望，被这一股股近距离的肉香味熏的大脑思考都停止了。


    忽地，肉摊前来了顾客过来买肉。


    是他们村里的赵婶子赵枝花，家里的对象是在煤窑上班的，所以相对来说比村里别人条件要好一些，平时她来肉摊买肉的次数也要多一些。


    赵婶子家对象好不容易回来一回，她来割半斤肉准备回去做好吃的。


    她搁老远就闻到这边的香味，凑近一看是个没见过的皮肤又白又好看的姑娘在肉摊旁边摆摊，那锅卤肉卤得颜色又亮又好看，明显是极其入味的，近距离的情况下卤肉的香气更加浓烈。


    赵枝花咕嘟一声咽了口口水。


    她付了钱给霍成野，想着拿了肉就快点走。家里的钱都是她家汉子拼命换来的，她可不敢多花，要不是对象回来，她自己和孩子都是舍不得吃的。


    霍成野割肉的准头极其厉害，顾客要多少他就割多少，要半斤，他手里的刀在赵枝花选好的肉上三两下迅速切开剁掉，扔上称一称，刚刚好半斤，不多不少。


    旁边的谢池迅速接过肉装袋，作势就要递给赵枝花，虞蕊珠却硬生生挤了过来。


    卖东西这件事情其实是讲究人的，有些人外向，嘴皮子够到，和顾客也能聊的开，生意做的红火。


    而有些人则不太会说，相对来说就要差一些。


    谢池和霍成野就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例子，但虞蕊珠和他们都不一样。


    她面容是明媚的，对着赵枝花笑得像朵花一样，肉铺这昏暗的地方都好像被她照亮了似的。


    她握着赵枝花的手，语气亲切又自然，不像是第一次见面认识面对陌生顾客的商贩，倒像是认识了很久的亲朋拉家常一样，夸了赵枝花几句，把赵枝花夸得一愣一愣的，面色都泛红了之后───


    她笑着挑着那些猪下水挨个剪了几块，包起来塞给赵枝花：“嫂子，知道你是咱们肉铺的老顾客了，乡里乡亲这么多年了，感谢你一直照顾我们成野的肉铺，这点是我们的新品，给您点尝尝，以后常来呀。”


    赵枝花哪里见过这阵仗，肉这东西可珍贵，平日里买点油水的东西都要思考半天，可这点猪下水，刚才味道就那么好闻，明显味道不错，虞蕊珠居然不收钱免费送给她一些吃。


    虽说不多，但是这也……


    虞蕊珠说话又好听，又笑眯眯地给她送东西，赵枝花感动得不行。


    心想原来这就是霍成野的新婚媳妇，这媳妇人可真好。


    等赵枝花连声说谢谢，不好意思地离开肉铺以后，虞蕊珠得到了谢池疑惑的视线。


    谢池没明白，肉疼的很：“嫂子，你卤这个不是为了卖吗，这咋昨天你还不舍得给别人，今天就直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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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给赵婶子吃了啊，多浪费啊，那么好吃的东西，你要是怕卖不出去你给我啊，我都能吃得了。”


    虞蕊珠戏谑看他：“怎么，你们以前应该也有过把猪下水给别人吧，我这才给人家剪多点你就心疼了？”


    她很淡定：“别着急，等会儿看看。”


    谢池低咳一声，想反驳又说不出来什么，看虞蕊珠这幅模样倒是挺好奇，不知道她在等什么。


    霍成野瞥她一眼，心里却很明了。


    果不其然，虞蕊珠这话说出去没一会儿，锅里的卤肉才搅了几轮，赵枝花红着脸提着袖子过来了。


    谢池一愣：“嫂子，你还需要猪肉吗？还是说咱家之前卖的猪肉斤两有问题？”


    “不是不是。”


    赵枝花脸更红了，她忍不住抬眼看向一旁的虞蕊珠：“俺家那口子平时就爱喝口小酒啥的，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也没拘着，刚才我带回去的那点卤肉他说好吃，我这，我想买点回去。”


    虞蕊珠故作惊讶，剪水的双瞳一眨一眨的：“好呀嫂子，不过我这也就是刚拿出来想给老顾客点福利，没什么卖的经验，你要是买的话我尽可能多给你点，来嫂子，你看看想要什么，猪蹄猪肝猪肺猪心肠子都有……”


    她用勺子挨个捞起来给赵枝花看。


    赵枝花凑近，忍不住口水直流，直接大手一挥：“挨样都给我来点吧，也不用给我多，之前你都送我了，再多我就不好意思了。”


    “哪能呀嫂子，和我们见外了不是，都是自家人，你以前也经常照顾我们肉铺生意呀。”


    虞蕊珠笑眯眯地挨个夹出来剪出一些，装入口袋，而后又舀了一勺卤汁，不忘记吩咐赵枝花：“嫂子这汤汁你要是不嫌弃回去盖在饭上，也香的呢，我多给你打点。”


    “哎够了够了。”


    赵枝花生怕这点卤汁和卤肉洒了，连忙双手接过去，手指抹到边缘处低落下来的点汤汁，回头的那一瞬间放进嘴里嗦了嗦。


    好吃到她眼睛都眯了起来。


    香，可真香啊！


    她回头看了眼一直笑眯眯态度温柔的虞蕊珠，心想霍成野这新婚媳妇脾气真好，人也好，给她的东西都挺足，真是个好姑娘。


    她带着满心对虞蕊珠的好感，小心翼翼地带着卤肉回去了。


    谢池被这一切看呆了。


    要知道赵枝花可是村里出了名的节省，除了固定的买半斤肉的花销，平时是连点衣服鞋子都不舍得买的，但此刻居然花钱买了虞蕊珠卤的猪下水？


    谢池正在惊奇的时候，眼前又出现了一位顾客，旁边虞蕊珠又漫不经心地抬眼看过去，而后露出熟悉的笑容。


    仿佛在说，这位顾客她也拿捏定了！


    谢池：“……”


    他忍不住咋舌，这可真是，厉害！


    虞蕊珠是下午的时候走的，那些猪下水被她卖的卖送的送，一锅其实本身就没多少，最后也都没糟蹋。


    谢池看她数票子，羡慕得不行。


    虞蕊珠倒是挺自然，那些钞票被她挨个认真数完以后又开始在霍成野的摊位上挑挑选选，最后拿了更多的一些猪下水和肉走了。


    谢池脑子里想，虞蕊珠今天卖的这些卤肉钱要怎么分，耳边却突然听到了附近的童谣声音。


    他恼怒：“霍哥，这些孩子真烦人，天天唱这些，不行，我得去教训教训这些小孩。”


    但他还没等行动，听到童谣的内容时，却瞬间愣住了。


    旁边的霍成野也抬起了头，神色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