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三章
作品:《执笔问道——这个修仙世界正在脱离我的掌控》 “当啷——“
“当啷——“
“当啷——“
院外传来一声接着一声锄头坠地的回响,几人对视一眼后默契的将林砚护在身后,透过隔栅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窥探,只见只见赵寡妇挥动着锄头在掘土,一旁的白纸灯笼泛着惨白的光,暮光下这些土坑正在蠕动,数十条裹着粘液的猩红根须破土而出,缠绕住赵寡妇的小腿,女人的喉间发出“咯咯“的怪笑,树纹顺着血管爬上脸颊。
“我去!她在搞什么?“苏棠拉着司南昭的手压低自己的头挤在几人中间,低声惊呼:“这些树根好像在吸食阴气,等等这树根该不会是我们院里这棵的吧?!“
突然隔栅边上的一朵夕颜花朝着众人的方向转过来,谢恒的剑已出鞘三寸,剑光闪过的瞬间那朵夕颜花已被斩落化作青烟:
“它们在窥视我们。“
仿佛印证了这句话,院中所有角落里的夕颜花齐刷刷转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等他们再看去时赵寡妇和那些根须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要跟吗?“苏棠捻碎掌心醒神丹,清爽的药香瞬间盖过原本黏腻的空气传入几人的鼻腔中。
司南昭抬手在虚空勾出符纸,将刚写成的符纸递给苏棠:“我和谢师兄跟上去,你们留在这里。“她忽然扯断一缕青丝系在林砚腕间:“若遇到危险,烧了这缕头发。“
谢恒转手毫不犹豫的用剑锋割开掌心,血珠顺着剑锋划过在青砖上绘出阵法:“槐树喜阴畏阳,你们留在我的剑阵里等我们回来,苏棠你备着朱明粉。“他深深看了眼林砚,剑穗晶石映出隐藏在对方眼底流转的鎏金暗芒。
“哎呀你们就放心吧,我会保护好林砚和小汤圆的~!”苏棠熟练的将止血生肌肉的药膏抹在谢恒手上,仿佛这样的动作经历过很多次。
“谁要你的保护!”小九从林砚的衣领中探出脑袋,白胖的手指整理着自己的银发,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周围:“区区邪祟本圣灵还不放在眼里。”
苏棠嘻笑道:“呦呦呦~原来小汤圆这么厉害呀,那到时候可别被吓出原型哦~”
“臭丫头!信不信本圣灵先把你变成汤圆!”小九刚理好的银发又炸成了蒲公英状。
“来呀来呀,略略略~”
“臭丫头你别动!”
“回来,小九。”
“别闹了,小棠。”
林砚一把抓住炸毛的小九拎到自己的肩头和司南昭异口同声道,谢恒看着眼前和书灵吵闹的少女闭上眼只留额间的青筋不停的突突。
“别再耽搁了,师妹,我们走。”谢恒抱剑转身率先走出小院,司南昭不放心的看了眼站在剑阵中央的两人一灵,随即跟上了谢恒的步伐。
等谢恒和司南昭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小院中,苏棠对着小九吐了下舌头,转身在剑阵的一角坐下。
“小九你先回去。”林砚抬手轻拍了下小九圆乎乎的脑袋,后者“噗”的一声化作星砂钻回古籍中。
“终于安静了~”
苏棠双手托腮认真的研究院中的大槐树,暮光透过茂密的树冠缝隙落在她的脸上,檐角的夕颜花突然集体垂首,她发间的金铃突然发出与往日不同的沉闷声响,像是被什么压住了铃舌。
“咦?”她警惕的看向周围。
“林砚你快看!“她突然扯住林砚衣袖,语气严肃全然没有了之前的轻快,指尖用灵力燃起星芒照亮周围的青砖缝隙,那些随着赵寡妇一同消失的根须此刻正在剑阵外徘徊,她立刻站起身和林砚背对背看着那些根须竟沿着谢恒留下的剑阵逆向生长,将整个院落缠成茧状。
“主人,他们是盯上了苏丫头的金铃!”小九的声音传入识海中,林砚想起之前在月光沼泽时那些被沼妖镇压的怨魂也格外喜欢苏棠的供奉金铃。
苏棠也有所感应般,将早就准备好的朱明粉洒向地面,那些想要靠近他们的根须像是被火烫到般的向后缩了半截,青砖裂隙中渗出粘稠黑雾,赵寡妇的高亮嗓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妹妹的铃铛,借给姐姐用用可好?“数百条根须破土而出,尖端相互缠绕竟化形成司南昭的模样。
“装神弄鬼!谁是你妹妹!“
苏棠甩出三枚爆炎符,火光中假司南昭的裙摆燃起青焰,露出内里蠕动的树皮,“臭木头学什么美人!“
“哼!你们以为躲在这剑阵里我就拿你们没有办法吗?!”假司南昭化为灰烬前凶狠的朝着苏棠和林砚嘶吼,嘴里发出的却是赵寡妇的声音。
“别用昭昭的脸吼我!你要我的金铃,有本事就现出真身自己来拿呀!”苏棠双手摸向腰间戒备的看向四周。
就在这时,槐树上数百枚铜铃乱颤连带着红绳也毫无节奏的乱晃,树叶发出刺耳的沙沙声笼罩着他们,槐叶纷飞间传来赵寡妇凄厉的尖笑:“哈,好妹妹,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到时候可别说话不算话呀!”
脚下的地面猝然塌陷半寸,苏棠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踉跄一下,装有朱明粉的药囊掉落在地上,林砚下意识的扶住一旁的苏棠。
树根处的人骨烛火跳动的瞬间变成诡异的橙红,白色的蜡油滴落在骷颅的眼眶上,顺着骨缝滑落,像是活人的泪水,越来越多的蜡油流下,竟顺着地缝延伸到阵角,烛火摇曳中林砚瞥见剑阵的八卦方位正在扭曲,原本镇守离位的残血竟与蜡油混在一起卷成奇怪的图腾,恍惚间那原本白色的蜡油竟变成了诡异的鲜红。
小九飘在林砚的肩头它的银发在阴风中狂舞:“坤位!她在用尸油污秽阵眼!”
苏棠反手扯出一直缠在腰间的带子,七十二枚金针如流星疾射。针尖触及槐根的刹那,暗红汁液喷溅而出竟在空中拼出新的锁魂咒:“好个借阴炼阳的邪术!“
她足尖挑起地上的药囊,将里面剩余的朱明粉全部洒向正在异变的阵眼,“让本神医给你洗洗晦气!“
“雕虫小技!“
赵寡妇的声音忽远忽近,屋檐铜铃齐声炸裂,槐树根须裹挟着碎铃从四面八方涌来,每根尖刺都挂着枚青铜命牌,槐树的腹腔突然撕开一条缝隙,无数新生的枝条从里面快速长出,它们不合常理的相互搅在一起逐渐拼成人形。
木化的树皮幻化成细嫩的人皮,赵寡妇从无数根须的簇拥中走出,她的样子已经不是刚才枯瘦的农妇形象,而是摇身一变成了一位美貌妇人,发间别着一朵盛开的夕颜,纯白的花朵在漆黑的墨发间显得格外脆弱。
娇嫩的手上提着的还是刚才的白色灯笼,一枚泛着圣洁光芒的玉牌被她随意的勾在另一只手的指端处,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她勾着玉牌的手递到自己面前仔细端倪,故意将悬在指端的玉牌转动一侧,露出上面的“承天”二字,随后对着苏棠露出挑衅的讥笑:“好妹妹,来看看这是谁的?“
苏棠瞳孔骤缩,这分明是玄清圣院的玉牌,承天是谢恒的玉牌!眼前的玉牌边角处还粘着新鲜的血痂,就在她分神之际,三条根须通过变异的阵眼从他们脚下破土而出,缠住苏棠和林砚的脚踝将他们倒吊而起,苏棠发间的金铃在剧烈晃动中不停的叮当作响。
“苏棠!“林砚伸手想要拉住被一同卷在半空的少女,腕间的纹路骤然亮起绚烂的金芒,竟将袭来的根须连带困住他们的根须一同焚成灰烬。
“主人住手!臭丫头快趁现在!!“小九的银发绞住两人的腰肢,将他们从空中带回地面。
“破!“
苏棠瞬间爆发灵力,沾染灵气的金针突然暴长三寸,灵枢院传承百年的渡厄针法穿透虚空,将女人手中的玉牌钉死在槐树上,碧翠的灵轨顺着槐树向所有根须延展,所到之处仿佛有婴灵啼哭混作一团。
围成茧状的根须连同整座异变的剑阵轰然炸裂的瞬间,如瀑的银发迅速将跌坐在地喘息的苏棠托起,带着她朝院外飞去,林砚跟在他们的身后看见金铃坠在苏棠的发间发出特别的清响,铃舌有韵律的振动着,每一下都能看到有一丝灵力飞入苏棠体内,就像有专属她的万千信徒不断的向她给予无限的供养。
烟尘散去时,青砖地面已布满蛛网裂痕,林砚和苏棠两人早已消失不见踪迹,赵寡妇看着树上的金针化作流光飞向远处,钉在槐树上的那块玉牌也已化作齑粉,她的眼眸危险的眯起散发着无尽的怨恨。
这时,树干裂痕中传出真实的婴啼,青衣幼童的虚影从槐树中缓缓飘出,他伸出稚嫩的双手抚向赵寡妇扭曲的面容。
“阿娘…不疼…阿宁…呼呼…“
稚嫩的断断续续的声音让那些疯狂挣扎的树根骤然僵直,赵寡妇呆呆的注视着眼前的虚影。
幼童的双手和双脚上缠满了锁链,锁链上浮满了一道道陈旧的赫色咒语,如果林砚和苏棠还在,他们就会发现那些在虚无的锁链上不断浮动游走的就是之前看到过的锁魂咒。
赵寡妇狰狞凶残的面容逐渐恢复平静,朝着幼童虚影勾起一丝悲伤的笑意,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柔情。
“娘不疼,只要阿宁给娘吹吹,娘就不疼,只要阿宁你在娘身边…娘怎么样都无所谓…”
她颤抖着想要抚摸幼童的脸颊,可是双手就这样穿透虚影,女人的身形明显一顿,像是遭受了剧烈的打击。
很快她就控制好自己几乎快到崩溃的情绪,对着面前的幼童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稍微大点声就会让他好不容易留下的魂魄破碎,眼底却有无尽的癫狂和执着:
“阿宁别怕,娘已经有办法了,只要拿到那个金铃,一定能完成最后的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