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洛阳疫起
作品:《天界社畜升职记》 “你什么时候改名叫夏知予了?”
“知予是字,神君赐的。”
得了令,钱烛和夏知予驾着祥云马不停蹄地往洛阳赶。
“多谢你,夏知予。”
钱烛心里知道是夏知予给自己搭的线,也就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感谢。
“不必客气。是神君恰好需要,我也只是向神君提了一嘴,成不成还得看你自己。”
“好!我一定不会让神君失望。”
夏知予和钱烛加快速度,于洛阳正上方立定。
钱烛抱着手臂问道:“百姓的祈愿是怎么说的?”
夏知予捻诀,祈愿簿在空中展开,“祈愿里讲,城里莫名开始闹瘟疫,持续半月之久,无药可医,死伤无数,又言,十五天前捉到一只鸟精,然,瘟疫并未就此消失,反而愈演愈烈,故求神明降世,救百姓于水火。”
“无药可医,那便是有人在故意捣鬼。”
“不一定是人。”
“何以见得?”
夏知予收好祈愿簿,一脸正经,“神君曾说,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将此四毋牢记于心,一来可防止先入为主,避免为人利用,二来也是为了不冤枉,不错杀。”
钱烛先是一愣,又忍不住轻笑出声。
“刚开始见你总是一幅怯生生的样子,现下觉得你不仅沉稳,还老练谨慎。那我们还是先开天眼,查看周围情况后再做打算。”
夏知予点头,随即两人同时开启天眼。
天眼可用来查看周遭情况,一眼看破陷阱阵法,也可用来追踪。
天眼一开,无关紧要的事物将失去本来色彩,化作一片白,阵法陷阱将藏无可藏,用于追踪时,开天眼者需要全神贯注地想着要追踪和捕捉的对象,此时对象会呈现红色,执念越强,颜色便越红。
钱烛微眯杏眼,叉着腰,歪着头,“我看到城里有小的光点在动,却看不出城里设的何阵,你呢?”
夏知予正色,道:“毫无阵型可言,阵眼也难以捕捉,需得进城才能一探究竟。不过可以肯定一点,此阵可以阻挡邪物。”
“此话怎讲?”
夏予知连着指了好几个地方,“洛阳周边山林徘徊着不少妖兽,却无一敢上前。”
钱烛跟着望去,果然有许多跳动的红点,“一旦妖兽涌进,便意味着此阵被破或者开启。不管怎样,那我们就先隐去身形,进洛阳县分头打探,你去祈愿人家里,我去街头,一旦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即刻传音告知。”
两人几乎是同时往县里丢了点灵力来试探阵法,然后又相视一笑。
夏知予道:“多加小心。”
“你也是。
夏知予两人先在洛阳县四周安下结界,后隐身进了洛阳县。
艳阳高照,县门紧闭,街道左右三三两两地躺满了人,但凡能动能走的脸上无不用布蒙着口鼻。
夏知予走在街上,路过衙门,往里张望,院里支起几口大锅,衙役用大铲子熬煮着什么东西,味道传出来,不似药不似粥。
四周,百姓瘫倒在地,发出阵阵呼痛哀鸣,面如死灰。
夏知予蹲下,仔细端详那些染上瘟疫的人,身上无不生疮化脓,不肖人去挤,脓包自会破开,然后流血,继而皮肤溃烂,血肉外翻,而人在这时是死不了的,还会引来苍蝇蚊虫产卵,赶也赶不走,随后浑身长满蛆虫,夏知予蹲在一个病人身边,病人辗转时他都能听见蛆虫在皮肤间蠕动的咕叽声。
这时,衙役站在衙门口敲锣,四下昏睡的人纷纷爬起,拿着碗相互搀扶至门口,夏知予看见衙役提着个木桶,拿着大勺给百姓分桶里的东西,一瞧,一碗白水上浮着点灰,都没法儿确定是人为往里加的,还是煮时风带进去的,百姓却趋之若鹜,接过后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一个父亲扯着衙役的袖子央求道:“官爷,再给小民来一碗吧,小民带家去给年幼儿子也喝一点,救他一命啊!”
“少废话,甄仙人统共只给了这么几副药,县令吩咐了,能走到衙门口的,一人也只能盛一碗,更别说你那个卧病在床的小儿了,走开走开,后面的也等着救命呢。”
衙役挥着勺子赶人,想来也是没办法,且不说碗里的药有没有效果,这个节骨眼就是说啃树皮能活命,这些百姓也会信的,药少,就只能紧着还有得救的人,至于那些下不了榻,连爬也爬不过来的人,只能听天由命了。
夏知予抬头看向天,烈阳当空,人肉在阳光下日渐糜烂。
夏知予认出那个父亲就是祈愿人,所以当即跟着那个父亲拐进巷子,回了家,看见他的儿子,估摸仅有七八岁的样子,瘦小的一只,蜷缩在被子里,呜咽啜泣,见了父亲就直喊疼。
“乖,儿子,把这个药喝了,喝了就不疼了。”
“爹先喝。”
“爹喝过了。”
听了这话,小孩才缓缓地把所谓的药喝下,夏知予看不过,出手阻止。
“井水掺符灰,只怕是再喝百碗千碗,都不会有效。”
夏知予的声音响起,把父子二人吓得碗差点打翻。
“谁!谁在说话。”
夏知予现身,背着把剑,一副道士模样,大步踏进屋内,说话铿锵有力,不容质疑。
“贫道御剑而行,途径贵宝地,见此地乌云密布,似有不祥之物侵扰,便决定一探究竟,方才在人群中见你是个心善之人,便想助你一臂之力。”
“你你你,你真是道士?”
“不信?”
夏知予见他不信,施法医治他的儿子,见自己儿子活蹦乱跳,立刻跪谢夏知予。
夏知予连忙扶起他,单刀直入道:“方才我听那个衙役说当地有位甄仙人,多少岁?是何来历?”
那位父亲把甄仙人的事说与夏知予听。
洛阳瘟疫始于半个月前,瘟疫开始后没多久,就有一位甄仙人出现在洛阳县,二十七八岁左右,这位甄仙人称他这儿有一种圣水,名字好听,叫心想事成,声称喝了他的水不仅可以使患者药到病除,甚至可以使老者长命百岁,孕者必生男婴,夫妻之间房事顺利,就是田里的老牛喝了也能多耕二十亩地,诱惑之大,一些人死马当活马医,都来求一碗,喝了没甚变化,这道士就说再花一两钱买一碗,再喝再买。
“你们就没怀疑过他?”
“有人喝好,有人没喝好,我们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个甄仙人身在何处?”
“就在东巷十号房屋里住着。”
夏知予听了即刻赶往十号房,却接到了钱烛的传音。
到时,只见钱烛手拿拂尘站在街上,身后躺着几个衙役,前方十米处设有一座祭坛,祭坛上的木枷挂着一个人,看身量是个女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不清长相。
夏知予看见钱烛脸色煞白,眉头紧皱,在确认衙役只是昏死,周围也没有任何异样后才小心翼翼地掀开凌乱的头发查看,可在头发掀开的那一刻,夏知予也怔住了,这个妇人脸上长满白色羽毛,双眼圆睁,漆黑无神,唇如喙状,眉眼间像极了钱烛。
不,是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钱烛不知怎的,一进洛阳,只觉心慌气短,冷汗直冒,耳边还时不时有凄惨的鸟叫,越往东街走,声音愈发清晰,钱烛本就是鸟,鸟语自然再熟悉不过,她从零碎的鸟语中听出了“救救我”,“救救我儿”,声音细微无力。
钱烛离那声越近,心脏就绞着疼,竟然一度喘不过气来,无力单膝跪在地上,埋头喘着粗气,她急忙运功让自己气息平稳下来,心想这洛阳县的阵法真够邪门,连护体金光都失了效?
衙役见她行为奇怪便要上来捉拿她,钱烛只好施法让他们昏死过去。
钱烛定神后一抬头,才赫然发现十米开外立着座木枷,木枷上挂着一个人,钱烛当下生疑,召出拂尘若水,小心翼翼地靠近,却在掀开那妇人乱发的那一刻怔住了,仔细检查了妇人身上,更是一脸诧异,她第一次对自己是谁提出了疑问。
“我查过了,鸟精,原型银喉长尾山雀,右脚脚踝有一圈圆心的疤痕,有梵文,那是我……”
说到这,钱烛想到方才夏知予所讲的四毋,深吸一口气,正色道:“疤痕上有深浅不一的梵文,初步判断是佛珠打伤,依疤痕颜色来看,少说也有……六十来年。”
六十年前,钱烛依旧是一只在凡间游历的鸟精,没有仙神的金光护体,被一个和尚轻易识破真身,钱烛和那个和尚缠斗了一天一夜,被和尚用佛珠打伤后变回原身,屏息躲在了麻雀的窝里才逃过一劫。
“身上有鞭痕,但死于胸前一掌,掌印凹陷,几乎将其五脏六腑连带三魂七魄全部震碎,内丹破裂,妖力尽散,无力回天了。”
“这是下了死手了,绝非寻常道士和尚可为。我进洛阳并未出现和你一样的症状,想来也只有你听得见她说话。你方才说,她在向你求救?”
钱烛点头,下一秒将若水甩出,自己也脚尖点地飞出去,挥袖将尸体收入乾坤袖,持拂尘蹲在木枷顶上,夏知予见她背绷的紧紧的,似乎在观望什么,从木枷左侧望去,虽空无一物,但他亦是察觉到气流流动的异常,召出软剑小满,站在钱烛左下方。
“我记得你使的不是一把古铜色铁锏吗?”
“这是神君送的入门礼,防身用的,等你入门,也会有。”
“承你吉言。”
钱烛起身,转动手中拂尘。
“你用拂尘?”
“老伙计啦。”
气流更急了,风里带着一股野兽的臭味,街角窜出六只长着獠牙的野猪,人一般大的灰鼠攀在房檐上,少说也有十只,有的嘴里叼着死鸡,吃得一嘴的毛。
夏知予只听见头顶飘来一句“喂,比一下吧?”
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钱烛纵身跃下,拂尘丝在劈下那一刻延展至五米长,将六只野猪分成两拨,野猪大惊,目露凶光朝钱烛扑来,钱烛将拂尘收回,左劈时辅以右踢,踹在猪鼻子上,飞出五米远,下腰躲过扑过来的野猪,隔空给上一掌,后转腰,一记蝎子摆腿把猪踢开,这前后两脚续有灵力,轻而易举便可让野猪□□裂开。
这边钱烛三下五除二地撂倒两只,夏知予也持剑跃上左边房顶。
软剑朝右边屋顶甩出,夏知予先左手一掌扇在灰鼠右脸,把从左侧扑来的灰鼠扇飞,后在空中成一字马,右掌稳稳落在后面扑来的灰鼠头顶,整个鼠身炸开,小满在右边屋顶的一只灰鼠脖子上绕了一圈,脖子立刻见血,又回到手中,夏知予稳稳接住小满,一招撩剑直直刺进飞扑来灰鼠的喉咙,在灰鼠尸体落下时用肘击飞,将右边飞扑过来的灰鼠砸落。
薄剑斩碎飞景,跌落在少女肩头,若水起起落落如游龙穿梭,残影重叠,令人眼花缭乱。
钱烛用拂尘撇开掉落的尸体,紧接着拂尘丝缠住最后一只野猪,再一绞,拂尘柄收至腰间,那野猪就眼一斜,脚一蹬,死了。
夏知予和钱烛两人相视一笑,钱烛朝他比了个一,意思是比他多杀了一只。
少年人之间的赌注向来简单,比谁树爬得高,比谁水漂打的远,比谁马疾,比谁剑快,眼眸干净明亮,盛满少年意气,发丝张扬,衣袂翻飞,藏不住意气风发。
野兽俱死,夏知予从房顶跳下,二人在街中站定。
“这些野兽不像是妖,应当是受到什么邪气的影响,失了心,从山野跑到这里。”
钱烛翻看死兽,如是说道。
“我们这一下定惊动那甄仙人。”
“甄仙人?”
“我是从祈愿人那里得到的消息,话不多说,甄仙人住在东巷十号房,我们兵分两路,去围堵他。”
说着,夏知予施法,打开天眼,看到甄仙人抱着一团不明物体已经跑到了郊外,神色慌张,左顾右盼。
“你去东巷十号房找线索,我去郊外堵他。”
“好。”
说完,夏知予持剑跃上房顶,钱烛持拂尘蹿进巷子里。
十号房在东巷尾,门口贴满黄符,钱烛到时几个衙役在往里搬着尸体,为避免麻烦,她隐身躲在树梢上,看着他们把尸体摆放在院子里,院里房门紧闭,为首的敲门,道:“甄仙人,尸体送到了。”
“奇怪,尸体不应该摆放在义庄吗,这甄仙人要尸体做什么,莫不是在修炼什么邪术?”
为首的见敲门没人应,和其他人商量着准备揭下门上黄符,破门而入。
在门推开的那一刻,百万苍蝇破门而出,恶臭味饶是钱烛藏在树梢都能闻到,旁人更是被熏得连连后退,与此同时,天变得阴沉,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钱烛转头一看,一大片跂踵鸟呼啸着齐齐朝十号房飞来,乌泱泱的一片足以遮蔽天日。
跂踵鸟分布在复州山一带,状如鸮,却长着一只脚和猪一样的尾巴,出现在哪里,哪里便发瘟疫,现下,洛阳县的瘟疫来源已经明白了。
跂踵鸟来势汹汹,冲破了半空的结界,钱烛来不及细想,先将拂尘甩出去抵挡一阵,紧接着捻诀,诀一出,整个洛阳县上空出现了一层防御结界。
跂踵鸟见有物挡住自己去路,接二连三地撞击结界,幸而结界坚固,它们一时半会儿还冲不进来,可放任下去也不是办法,故钱烛又出了一招,
“‘临兵斗者,皆列阵前行’,攻”
霎时,朱雀、玄武、白虎,青龙携万道金光冲出界外,与跂踵展开厮杀。
这边情势暂时稳住,钱烛转身落地,衣袖捂住口鼻就冲进屋内。
入眼的是一堆堆森森白骨,还有半具尸体,苍蝇横飞,臭味难挡,旁边还有一张八仙桌和一口锅,桌上放着一些碗,锅里煮着些黑乎乎的东西。
钱烛走上前查看那半具尸体,尸体上有好几个洞,大小可以塞进三指,些许头骨上还有近一寸的抓痕,钱烛对此类抓痕极为熟悉,因为那是鸟爪的抓痕,那么,半具尸体上的洞极有可能是鸟喙戳的。
“依刚才所见,这些衙役送尸体来都是敲门告知屋内人,应该都没有发现这些,那个甄仙人也不一定是人。若瘟疫真由跂踵带来,跂踵又由那甄仙人带来,那他的目是什么呢?。”
钱烛带着疑问冲出门外,也不管旁人对她是如何闪躲,揪住一个人的领子就问:“里面全是人骨,说!你们为何把尸体停放在这儿?那个甄仙人到底在这个房间捣鼓什么?说话!!”
“这这这,这都是甄仙人吩咐的,说这些尸体需要施以秘术销毁,方,方能祛除邪祟,我我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不,不,不要杀我啊!!”
钱烛把若水插在腰间,探身去检查尸体,果真都死于瘟疫。
钱烛接连翻看几具尸体,大多症状都一样,唯独一具尸体,并没有任何瘟疫病症,只是脖子歪斜,身上多了些青紫色淤青,钱烛朝凹陷处按了一下,这人分明是死于颈骨断裂。
“这具尸体你们是从哪儿找到的?”
一个衙役被推上前来,弓着身子,声音颤抖,“是,是,是在半山腰的陷坑里发现的,听他婆娘说十天前他跑到明歌庙祈福,就没再回来过,我们是昨日才找到的,他上山那天下了场大雨,他是失足从山上滚落后掉进去的,就,就这样。”
十天?这几天天气炎热,身体除了几处淤青,□□却没有任何糜烂。
钱烛歪头,在尸体的后颈发现一个四四方方的印子。
“他这里原本贴着什么?”
“是养身贴,城里每个人都有,甄仙人给的,说是里面的药有强身健体之效,眼下瘟疫横行,贴着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揭下来我看看。”
钱烛接过,外形上是寻常膏药无疑,只是味道难闻,钱烛取了一指甲盖的药泥,搓开,黏糊糊的,放至鼻尖细闻。
“尸花?”
尸花喜热,大多长在南方,奇臭无比,但将其汁液入药涂在尸体身上,可以防止尸身腐坏,用在活人身上就是慢性毒药。
“道长,什么是尸花?”
“尸花,尸体的尸,其汁液可以防止尸体腐坏,压根就不是什么强身健体的膏药。”
“啊?!”
听钱烛这般讲,其他人一个个都慌了神,慌慌张张地揭下膏药,还使劲搓扣,恨不得把贴膏药处的皮揭下来。
钱烛抓住一个人的手把了一下脉,道:“这尸花毒性已入五脏六腑,光搓是搓不出来的。”
“道,道长,救,救我们啊!!!”
一个个跑到钱烛面前跪了一圈,钱烛插不上话,却无意瞥见这些死尸脖子经脉里有什么东西在爬,到尸体旁再次检查。
那东西爬得很快,上上下下没有方向的乱蹿,钱烛找准时机,双指按住死尸筋脉施法逼那东西行至耳处,从耳洞爬了出来,衙役见到,大叫着齐刷刷向后退,“啊啊啊,虫子,虫子!!”
钱烛及时用琉璃瓶罩住,拿在手里观察。
“这是……戊土真蝗!!”
戊土真蝗是一种繁殖能力极强的妖虫,遇土行之物就可以增长至数以百万只,虽不易得,但只要有一只在手,便可轻轻松松制造一场灾祸。
看到戊土真蝗,钱烛当下明白,为何这些衙役一打开甄仙人的房门,跂踵鸟就跟迷路人突然找到方向了一样直奔院中。
有一种凶阵叫行阵,这种阵法杀伤力不足,但不需要任何法术催动。只要有活物作为载体,和戊土真蝗作为祭品就可以设,但极为阴险。
为什么说阴呢?
因为活物是整个阵法的一部分,有的活物没有灵力,而戊土真蝗就成了活人和阵眼的接口,且此阵有死活两个阵眼,死阵眼一破,那么整个阵就动了起来,这种凶阵可以吸引近处的邪祟,若是活物处于阵中,那么这些活物就会成为攻击的对象,又因活物无所察觉,定会随处走动,所以此阵千变万化,阵眼难以捕捉,再加上不停有邪祟凶兽入阵侵扰,倘若周围有极凶之地,只会加大破阵难度,而且戊土真蝗不同,活阵眼也千差万别。
有的人毫无怜悯之心,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会用无辜的活人来设阵,他们会将戊土真蝗种入活物体内,戊土真蝗寄生于**,若是强行将戊土真蝗从活物中取出,活物就会立即暴毙而亡,想要破阵要么找到活阵眼,要么杀死所有活物,当然,也可以选择见死不救。
一边要斩杀邪物,一边要破阵,实在是耗时耗力,要是体力不够,就会被活活耗死,阴的没边了。
方才天眼所见光点应该就是这戊土蝗虫,本该活在丛林或者阴沟里的野兽先被跂踵的邪气影响,后又因为此阵才会莫名其妙地跑到城里,这甄仙人真是阴险,想要以此拖住他们。
为了印证猜想,钱烛分别用灵力在几个衙役身上试了一下,果然,他们每个人体内都有一只戊土真蝗。
“这虫子也是那个甄仙人叫你们吃的?”
衙役频频摇头,也对,说服一个病人喝假药不难,哄骗人贴膏药也容易,但是要人活吞虫子就难办了,甄仙人肯定是偷摸将这东西种入百姓体内的。
“那,这些东西你们有亲眼看见那个甄仙人带入城了吗?”
“没有,说来奇怪,这个甄仙人是半个月前才出现在洛阳县的,发现他时他盘腿悬坐在空中,闭目打坐,可城门早在半个月前就关闭了,不准任何人进出的。”
“对,而且他还抓住了藏在城里多年的妖怪,也正是这样,大家才相信他真有什么广大神通。”
妖怪?那只鸟精吗?
“是什么样的妖怪?”
“是,是一只鸟精!叫什么……钱烛,对!就是这个名,她藏匿城中多年,还成了亲,生了个儿子。”
“她儿子呢?”
钱烛追问,察觉自己无形中受到那个鸟精的影响,告诉自己冷静一点,反复提醒自己不是那个鸟精,静心凝神。
“跑了,找了几日都没找着。“
没找到就有可能还活着,钱烛想。
眼下,洛阳县危机四伏,周围山林里不知埋伏着多少凶兽,虽说那孩子有妖力在身,也不知她娘教没教过他要如何运用,又是关于鸟精的唯一线索。
“设阵者用戊土真蝗做戊土真蝗,那么阵眼很有可能是虫母。”
那男孩身体里有妖力,虫母极有可能种在了他的体内,找到那个男孩,也许可以破掉此阵,还可以解答钱烛心中疑惑。
钱烛权衡再三,她必须得在此阵招来更大麻烦之前找到那个孩子。
钱烛施法让整个洛阳县的人沉睡,又加固了结界,吹哨唤来白玉京传信使者——青鸟,
“去复州山,告知山神,跂踵出逃,请即刻彻查。”
万物相生相克,即使是跂踵鸟这类凶兽,白玉京也不能随意赶尽杀绝,因为不知在何时它们就会派上用场,所以要圈养起来,而负责圈养它们的便是一方山神。
山神,最开始因为未被列为正神一列,不同于鹿京歌,夏知予他们有官职在身,所以又被称为山鬼,属妖一类,是一山中灵力最强者,神称一开始也是自封的,说得难听点就是野神,山神部下皆是一座山土生土长的各种精怪。
虽有官职在身,他们依旧是洒脱无拘,与世无争,神秘又充满野性,山神不仅要顺应天时,平衡除人以外生灵的生与死,掌管山河林沼的五行,庇护一方生灵,更是白玉京安插在人界的眼线,他们要时刻监管万物的一举一动,防止其破坏自然规律,危害人界。
眼下跂踵鸟出现在这里,复州山山神自然要被第一个问责。
城中无人看守,钱烛还是不放心,就召出了自己的本体,让其留守在城中,随后立刻打开天眼追踪那孩子的位置,感应最强的地方在西北处,钱烛一直追着亮光跑到了山里,一路向上,最后在一处紫色瘴气前停下。
“雕虫小技。”
只一招,钱烛就用若水在无形的瘴气中劈开了一条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防万一,钱烛还是在自己身上开一层结界,若水横于胸前,呈防御之姿走入瘴气。
瘴气有毒,那个孩子要安然无恙的好。
钱烛如是想。
忽然有异常锋利之物划破瘴气,伴着一连串金属击打之声从四面八方攻来,击碎了钱烛周身结界。
钱烛挥动若水,侧身左挡,独立下扫,一字下身,借乌龙绞柱之力用腿扫开飞来的利器,同时右掌拍地起身倒挂于树上。
这时她才看清方才攻击自己的乃金钱镖。
一拨接一拨,没完没了,莫非暗处是个金蟾精?
钱烛一个挺身翻转后立于空中,接镖间找寻破绽,可瘴气遮眼,实难分辨,她只能使出一记翻江搅海,拂尘丝搅动,金钱镖和周身瘴气汇集一处,才得半分清明,隐约可见一座高楼,金钱镖从楼的下方持续飞出,钱烛蓄力于左掌打在拂尘柄上,绞着的拂尘丝散开,金钱镖四散。
钱烛左劈右扫飞身上前。
“娘!!”
一声嚎哭惊醒钱烛,她于灵流中看见一个男孩抱着头缩坐在石像下,她当即摘下腰间玉佩,扔出去挡住打出去的灵流,闪身至男孩身旁,一把捞过男孩护在怀里,死死砸在墙上,高楼倾倒之际,钱烛用后背护住怀中男孩,尘烟四起。
钱烛想这还是飞升以来第一次下凡,这么快就要挂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