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罗地网
作品:《亡国之君?朕开局就御驾亲征》 御书房。
空气凝滞如水银,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李彻坐在御案之后,神情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四位老人。
大炎王朝权势最盛的四个人。
王承,谢渊,崔民,卢植。
他们来了,正如他所料。
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交织着惊惧、愤怒和一丝掩饰不住的……困惑。
“陛下。”
王承先开了口,声音干涩。
“张家之事……”
“哦?张家?”
李彻抬起眼,故作茫然。
“朕听京兆府报,说是张氏一族,畏罪自焚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四人惨白的脸。
“一场大火,烧得真干净。”
“陛下!”
性子最急的谢渊忍不住了,肥胖的身体向前一步。
“满门一百三十七口!怎能用一句‘畏罪自焚’了结!”
“这是屠杀!您这是在效仿前朝暴君!”
李彻笑了。
他没有动怒,只是轻轻放下手中的朱笔。
“谢爱卿,慎言。”
“朕,最不喜欢别人拿朕和前朝的废物比较。”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谢渊如遭雷击,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朕知道,你们心里有怨。”
李彻站起身,缓缓踱步。
“觉得朕,不讲规矩,手段太狠。”
“可你们想过没有,张恒当街掳掠民女,这是不是不讲规矩?”
“王家将这种败类收为羽翼,是不是手段太狠?”
他停在王承面前,目光如刀。 “朕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崔民脸色铁青:“可国法何在?三司何在?陛下绕开朝廷,动用亲军,此例一开,国将不国!”
“国将不国?”
李彻反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崔爱卿,你觉得,是朕在动摇国本……”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
“还是你们,在挖空大炎的根基?”
崔民的瞳孔猛地一缩,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彻直起身,回到御案后,端起一杯茶。
“朕杀张家,是杀鸡儆猴。”
他吹了吹茶沫,看都没看他们。
“朕是在告诉那只猴子,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有些手,不该伸的,就别伸。”
“有些人,不该碰的,就别碰。”
“否则……”
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张家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四位家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不是谈判,不是敲打。
这是最后的通牒。
“天色不早了。”
李彻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几位爱卿,都回府吧。”
他看着他们僵硬地转身,缓缓补充了一句。
“路上,小心脚下。”
“别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绊倒了。”
……
当夜。
京城的黑暗,第一次有了无数双眼睛和耳朵。 那些藏在阴沟里的乞儿,那些混迹在酒肆的浪子,那些在勾栏瓦舍里笑语嫣然的女子,那些在豪门大院里低头扫地的仆役……
他们都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悬镜司。
城北,废弃的齐王府,如今成了京城最隐秘的心脏。
情报,如同一条条溪流,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汇入这里,最终流向那个站在巨大沙盘前的黑影。
“大人。”
一名校尉躬身来报,声音压抑着兴奋。
“‘魅’字探传回消息,王家次子王腾,在醉乡楼酒后吐言。”
“王家,在西山大营私藏三千精兵,由王承之弟王昭统领。”
影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一枚小小的黑色狼旗,插在沙盘上“西山大营”的位置。
“大人!”
又一名探子匆匆而入。
“‘雀’字探查明,崔家每三日一次,用运送泔水的车,将大批铁锭,秘密运往城西的‘百炼堂’。”
“百炼堂的坊主,是崔民的远房表亲。”
影点了点头,拿起一枚铁锤状的标记,放在了“百炼堂”上。
“大人,‘蜂’字探来报,卢家和谢家起了龌龊。”
“我们的人,在两家家仆中散播谣言,说对方都想吞了自己,投靠陛下。”
“如今,两家已派人互相盯梢,关系降至冰点。”
影的嘴角,似乎在面具下动了一下。
他拿起两枚互相背对的银针标记,分别插在谢、卢两府。
沙盘上,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然成型。
兵,有了。
器,有了。
离心离德的盟友,也有了。
“还差一样东西。”
影看着沙盘,沙哑地自语。
“一个……能让这三千私兵,动起来的理由。”
他转身,身影融入黑暗。
“来人,备马。”
“去天牢。” ……
天牢。
林默面前的油灯,火苗轻轻跳动。
他正在默写那份死亡名单,每一个名字,每一笔,都力透纸背。
阴影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了。
“你又来了。”
林默头也没抬。
“有进展。”
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毫无起伏。
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从栅栏缝隙中,滑到林默面前的桌上。
那是一块用上好木料雕刻而成的令牌,形似猛虎,纹路精细,只是没有上色,透着一股原始的狰狞。
林默的笔,停住了。
他抬起头,看着那块令牌。
“这是什么?”
“虎符。”
影回答。
“王家调动西山大营私兵的虎符。”
“仿制品。”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不是蠢人,他瞬间明白了这东西的用途和分量。
“陛下想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天罗地网,已经布下。”
影的身体,仿佛与牢房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只等猎物,自己撞进来。”
“陛下需要有人,把这枚虎符,送到一个合适的人手里。”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
“谁?”
“一个……足够愚蠢,又足够有分量的人。”
影的目光,穿透黑暗,落在林默的脸上。
“一个能让王家,百口莫辩的人。” “一个能让这三千私兵,不得不反的人。”
林默看着桌上的虎符,又看了看自己握着笔的手。
这双手,记录死亡。
现在,却要亲手去点燃导火索。
李彻,你好狠的心。
你不仅要他们死,还要他们死在自己亲手掀起的叛乱里。
“我该怎么做?”
林默问。
“你不需要做。”
影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诡异的意味。
“很快,会有人来‘救’你。”
“一个来自吏部的人。”
“谢家的人。”
林默一怔:“谢家?”
“对。”
影缓缓道。
“陛下要演一出戏。”
“一出,‘忠臣’林默,不堪受辱,被谢家收买,越狱出逃,并盗走王家虎符,意图构陷忠良的戏。”
“而你,就是这出戏里……”
影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林默耳边回响。
“最重要的那个,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