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如呼吸骤停，齿间不自觉的加大力度咬着筷尖，录制组嗅到了惊天大瓜似的，眼睛瞪大视线不断的来回扫荡。


    周霖看了一眼孟清如，看见了她瞪大的眼睛和慌乱的表情，放在身侧的一只手不自觉的握紧，再开口，尾音拉长，“姐姐类型的女生……”


    陈恩伯从呆滞忽然笑起来，打着掩护，“哈哈哈，我就知道哥你喜欢姐姐类型的女孩子。”


    余光里还在不断瞥席上众人和录制组的神色，孟清如捏着筷子的手指微微发抖，心忽然落地，想起昨夜在民宿，周霖大喘气的说话，真是吓了一大跳。


    “这么具体，周老师该不会有喜欢的人了吧？”赵思凝眼神也在孟清如和周霖身上来回扫，她总觉得刚才那短短的半分钟里，她抓到了什么线索。


    “这是第三个问题了。”周霖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此后的行酒令，周霖还真就没输过一回，让人无从打探八卦。


    临近结尾，饭馆端上一盘粽子，孟清如有些饱没再动筷，低头翻看手机，宠物医院拉的群聊定时更新母羊和两只羊羔的状况，孟清如一张张点开图片，放大仔细查看。


    手边推来一杯温水，斜对面的手刚撤走，她抬眼就和周霖一双沉默的眼对视上，“谢谢。”


    “不客气。”


    陌生程度堪比第一次见面，赵思凝若有所思的盯着周霖的侧脸，而后贴近孟清如，“我哥果然说的没错，周老师真有个喜欢很多年的姐姐类型女生，孟姐你知道是谁了吗？”


    孟清如快速抬眼扫了一下房间，好在录制组都已经去隔壁吃饭了，“不知道。”


    “啊……这种事情周老师的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好了，连你都不说。”赵思凝端着果汁感叹，“不过我觉得可能是孟姐你这种明媚的漂亮姐姐类型，否则凭什么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孟清如轻笑了一下，没吭声，拆了个咸粽子吃两口，觉得有些食之无味，便放下了。


    返程路上，孟清如先上了车后座，吃饱了有些困准备小眯一会儿，就看见周霖举着个粽子上车，总觉得有些眼熟，可能是因为刚才她拆了个肉粽才会这样觉得。


    “哎？哥你没吃饱啊？”陈恩伯拿着手机站在车门前。


    “嗯。”


    陈恩伯打开手机手电筒，想从两个人中间爬到最后排，灯光照在周霖身上，孟清如清楚看见他手上举着的粽子，清晰的几个孔。


    这不是她刚才无聊戳的吗？


    孟清如顿时有些震惊，抬头看着周霖。


    周霖刚咬下一口粽子在嘴里嚼，感受到眼神也侧目看她。


    她有些不知所措侧开了脸，她其实想问问的，但是无从开口，总不能问人家‘你为什么吃我剩的粽子？’


    还是问人家‘你不许吃我剩的。’


    无论哪种，都很奇怪。


    权当他珍惜粮食，光盘行动。


    陈恩伯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看着周霖，“老实交代，你和孟姐昨天晚上住哪了！”


    周霖若无其事，“和你有关系？”


    “我俩还是不是好兄弟了？”陈恩伯坐起来，“你怎么这样！”


    “我得谢谢你，”周霖坐在床上擦头发。


    “不用谢，为兄弟两肋——”


    周霖凉凉打断他，“谢谢你让我离成功越来越远。”


    陈恩伯指着周霖，“什么意思？你可别诬赖我！要不是我你现在就是个欲行不轨的小三。”


    “……”他给了个眼神让陈恩伯自己体会。


    手机弹出消息，周霖点开，


    【孟清如：你衣服在我这，怎么给你？】


    【图片】


    周霖拿着手机沉默。


    “什么消息啊？你们老师催你回去？”陈恩伯下床走近他身边，看见消息惊得抓住了周霖肩膀。


    “我天！这什么情况！你干什么了？”


    “我衣服借她当睡衣。”周霖打掉陈恩伯搭在肩膀上的手。


    耳尖温度却在不断攀升，直到红得滴血。


    “还说没情况，你看你这表情，周霖你不简单啊——”陈恩伯手指着他。


    周霖没搭理他，手指敲击两下，


    【周霖：姐姐拿到后门可以吗？】


    【孟清如；可以。】


    陈恩伯看着他一脸藏不住的笑意，忍不住地开口，“你和孟姐说了吗？你要提前离开。”


    “还没，”周霖垂眸。


    “我就知道你这个闷葫芦，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说？”


    “......”


    另一头的孟清如心里感叹，周霖也是上道了，知道做这种事情要避开节目组的摄像头。


    两人在厨房后门会和，她将装着衣服的袋子递给周霖，周霖拿着袋子的手却没动，紧盯着她的脸，久到孟清如都有些不好意思。


    周霖觉得晚饭上少得可怜的酒精在作祟，于是开口问她，“姐姐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


    她没懂，自己没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心下转了几圈，而后开口，“啊……你是担心今天直播的事情吗？我会让工作室把控舆情的，不会对你造成太大困扰，你不愿意的话，想澄清我可以随时配合。”


    “我没有不愿意，”周霖目光如炬，“能和姐姐再见，是我的心愿。”


    周霖的话说得直白，孟清如却没想到那么，嘴上回应他，“能和你再见，我也很高兴。”


    “以后我们以后多多联系，你在国外读书不容易，回国随时找我，我有机会出国也会去看你。”


    “嗯，”周霖继续说，“姐姐，我快毕业了。”


    孟清如问他，“噢这样子，打算继续读研吗？”


    “研究生快毕业了。”


    “这样……”孟清如顿时觉得有些赫然，自己这个姐姐当得实在不称职，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网上那种分不清小孩读几年级的马虎家长。


    周霖说，“我姐姐，我22岁了。”


    “我知道。”她还不至于分不清他俩的年龄差。


    周霖接过袋子，出其不意地伸手将短袖拿出来，指尖摩挲纯白棉料。


    孟清如反应有些迟钝，恍然道：“你放心，我洗干净的。”


    “我知道，”周霖倒是神色自如，直视她。


    “我以为姐姐会想问我为什么吃你剩下的东西。”


    孟清如稳住表情，故作无所谓地开口，“没想那么多，以为你不小心拿的。”


    借口拙劣，谁能不小心成这样？


    周霖安静垂眸，看着她。


    孟清如也才刚洗完澡没多久，身上穿着睡衣，发间是熟悉的晚香玉香味，发香一阵阵传到周霖面上，回想到之前含她发丝的时候，喉间不自主的紧涩。


    孟清如半晌没得到他的回应，抬头和他对视的一瞬间，沉溺在他那双流光转动的多情眼里，一时间忘记说什么。


    周霖完全没给她台阶和缓冲，“我是故意拿的。”


    他的话直接了当，冲击力十足。


    我是故意想吃你剩下的粽子、故意想让你来找我、故意想和你更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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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周霖在心中这样想。


    孟清如身体僵硬，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体面即将倒塌。


    这一刻，她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画面，有那场旖旎的梦境，有朋友在耳边的分析，有超话里那些逐帧分析的解读，脑子闪过太多太多。


    多到她觉得此刻开始变得不真实。


    周霖依旧维持原有的表情注视着孟清如，拿着衣服的手抬起，“姐姐。”


    他喝了酒，身上还有淡淡的桂花酒香，但更多的还是苦柠香气，声音温和。


    但是莫名的，孟清如觉得他喝多了，有些咄咄逼人，周遭环境寂静，话题在被刻意接下去。


    她说，“我在。”


    没人再继续开口，孟清如没再说话，周霖也安静下来。


    时间过得缓慢，孟清如清楚听见了心跳声，分不清是谁的。宽阔的后门空地，她忽然觉得空气稀薄，眼前男人的存在感极强，无法忽视，干脆低头看自己的拖鞋。


    她实在没办法抬头，她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炽热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专注的、炽热的、沉默的。还掺杂着即将不受控制、呼之欲出的某样东西。


    察觉到了孟清如的退缩，周霖轻声开口，“姐姐，你会讨厌这样的我吗？”


    孟清如摇摇头，从内心来说，她很舍不得周霖，无论是过去生活的四年，还是现在录制的三个月。


    周霖向前走一步，离她更近了，苦柠的香气更重了。


    短暂的安静，他再一次开口，“姐姐。”


    重叠的两个音节，像是缠绵，环绕在孟清如身上，慢半拍的反应，此刻突然开窍，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受控制，心中忍不住地慌乱。


    她听见周霖开口，这一次声音变得哑涩，像他当初刚学会说话的那样。


    “姐姐，我喜欢你。”


    她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呼吸停滞。


    她分明刚才预想过对方可能说什么，心中打了很多腹稿，没想到周霖如此直白，没给她一丝迂回的余地。


    这一刻她听清了心跳声，来自自己，也来自周霖。


    咚、咚、咚、咚。


    很清楚的四下，像他们毫无联系的四年。


    这一刻脑海回忆再次流动，和刚才不同的是，她在认真思考自己的想法，那些克制在心里的想法，网友的评论，经纪人的话都在脑海里闪回。


    从14岁来到家里，到18岁送出国，再到如今22岁和自己重逢，说毫无感觉是不可能的，心中泛起一阵难以忽视的酸痒。


    从过去到现在，她都很开心有这样的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她今年26岁，已经不再是那个头脑一热就能带个小孩回家的冲动年纪，做什么事情都要仔细考量，最大程度的保全所有人。


    她权衡几番，脑海依旧一片混乱。


    这颗真心，她真能握住吗？


    她还没开口，周霖率先后退两步，眼睛低垂，声音更加暗哑，“姐姐，我好像有些喝多了。”


    “还好吗？”她的手更快一步地扶住对方。


    “不太好。”


    周霖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她沉默站在原地，任由他靠着，过了很久。


    周霖说：“姐姐先上去吧。”


    孟清如点了点头，转身上楼回了房间，连赵思凝喊她都没听见，沉默的躺在床上回想。


    对方很贴心的收回心意，怕她为难，于是后退回最开始的关系。


    但她心中的痒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的酸涩，逐渐蔓延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