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泗州行

作品:《满庭芳

    车门突然被从里面拉开,长卿险些仰翻了过去。他装作不知情的模样,眼睛向四处转着,末了,侧过脑袋问:


    “殿下,有何吩咐?”


    车门又被关上了。


    “还有多久到?”


    “今日晚些时候就到了,属下已经让人先去置办好了住处,等殿下和小棠娘子一到,便可歇下。”


    这就是有钱人的旅行么?贺元棠再一次发出感叹,每到一处都要买一座宅子,那得花多少钱啊,殿下不愧是殿下,出手就是阔绰。


    不对,连宅子都说买就买,一两银子就不愿意给她了?殿下说好不亏待她,怎么说话不算话。


    “殿下,可以商量个事儿吗?”若是她不住在殿下的宅子里,把省下的房钱换成银子给她...也该有好多吧。


    “本王何时说过你也住进来了?”


    谁曾想话还未出口,就被人驳回了。


    “殿下…那要不然民女就在这马车上睡吧,呜呜呜,其实马车也挺好的了。”要是有银子就更好了。


    盛景行不知从何处拿来一个荷包,里面装了十两银子。


    “你最好早些找到你舅舅,五日后启程回京,过时不候。”


    这是贺元棠背着行囊下车前听到盛景行说的最后一句话。


    马车在一处院落外停了下来,贺元棠努力记下了宅子周围的模样,决定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不过泗州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繁华,从前听说江南的蟹米油盐运往京城时就要从泗州经过,南方漕粮也会在这里中转,人员往来频繁。


    这样大的地方,该去哪里找舅舅呢?


    眼看天色渐暗,还是先找地方落脚吧。


    殿下也真是的,不给地方住就算了,连饭也不让吃一口。贺元棠掂量着荷包里的银子,可得守好了,莫再让人摸了去。


    原本想着是与殿下出门才没带多少银钱,这下好了,涨教训了,男人还是靠不住。


    往后还是自己多留一个心眼儿,靠自己才是稳妥。


    一间,两间,三间…七间。


    贺元棠在路边随便吃了碗鱼羹,绕着附近的客栈问了七间,只道是漕运忙碌的时节,一家都没有空房了。


    自己不会真要露宿街头了吧。


    不过好消息是方才在李婆婆鱼羹铺子里打听到,有一个妙手回春的人,住在城郊的普光王寺里,他头发乱糟糟的,先前寺里的方丈以为是乞丐,收留他住下,后来才知道他会看病。


    头发乱糟糟的,还会看病,听起来像是舅舅?那明日一早就去拜访吧。


    不过…今晚到底睡在哪里呢。


    又走了一会儿,她觉得前面的宅子有些眼熟,莫不是绕了一圈,又回到了下车的地方?没办法,这个时间了也只能去求求长卿,让他放她进去,随便在哪里睡上一晚上,明日见到舅舅了,或许可以找到住的地方。


    “小棠娘子?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是长卿开的门,嘴里还嚼着东西。


    其实他一路都跟在贺元棠身后,刚刚翻进宅院,跑来开门。


    “长卿,能不能随便给我找个地方,我就待一个晚上,明日一早就走。”她一边小声说,一边往院子里瞟,居然还是个几进的宅子么,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这样大。


    长卿在前头憋着笑,领她到了一处小屋,居然已经铺好了寝具。


    “你可要小声一些,明日一早就快些出门,别让殿下发现了。”


    “好嘞好嘞。”她点头如捣蒜,这么大的宅子,溜进来一个人,就一晚上,应该不会被发现。


    况且隔壁的院子正传来阵阵乐声,想来又是这个宁王殿下在享受人生。


    贺元棠悄声地进屋卸了包裹,摸了摸该是新铺的寝具,想压下心底的疑惑,却没压住困意,刚倒在榻上,她就睡着了。


    一夜好梦,再睁眼已是翌日清晨。贺元棠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开溜。


    哪知一开门就见到盛景行,一大条人正躺在院中的椅子上晒太阳,这么早哪有太阳给他晒?猫着腰,她蹑手蹑脚地从一旁离开。


    “站住。”


    你叫我站住我就站住吗?我又不是傻子。


    “贺元棠。”


    傻子就傻子。她立即换上一个讨好的笑脸:


    “诶殿下您怎么在这儿?好巧好巧,这里阳光不错,我碰巧路过,回见啊。”


    盛景行坐起身来,朝她摊开手。


    什么?


    “十两银子呢?”


    “什么十两银子?哦殿下昨日给的吗?我拿去租房间了,押一付三呢可贵了。”


    盛景行撑着头,用下巴指向她出来的房间,“押一付三,三十两银子。”


    哪有这么算的!


    “本王昨日原本叫了舞坊的娘子来,哪里知道已经有人在屋里住下了,可是坏了兴致,你偷摸地进我府中,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贺元棠咬咬牙,咽下一口气,从衣服里掏出了那个荷包,恭敬地放在盛景行手里。


    “招待不周啊!”


    笑声从她身后传来,贺元棠越想越气,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问着路往普光王寺去。宁王就是宁王,本性难移。


    人走以后,长卿从屋檐上跳了下来。


    “殿下,今日怎么安排?”


    “你继续跟着她,本王去会会转运使。”


    “是。”


    长卿应下,人又飞了出去。


    时至近午,渐渐热起来的天气让人有些疲倦。贺元棠终于来到普光王寺,却得知头发乱糟糟的大夫早晨出门采药去了,不知何时回来。


    “小师父,我是特地来求药的,您看能不能让我在这住两日,等大夫回来?”


    小和尚微微颔首,“女施主,按理说是可以借宿的,但眼下正值各地转运的时节,寺中人员众多,女施主单单一位女子住着,恐被叨扰。”


    舅舅啊舅舅,您真是让我好找诶,真的希望住在这里的人就是你。


    向小和尚讨了一碗水,她问道:“小师父,那我能不能先与你打听打听这位大夫?”


    “请讲。”


    眼看又要日落了,贺元棠烦恼着晚上该住在哪里,舅舅怎么还没回来。


    “女施主,天色不早了,若要回城得快些了。”


    小和尚经过时,发现她还坐在那里,看着屋外放的医书。


    “多谢小师父,若是那位大夫回来了,麻烦您将此物转交与他。”贺元棠将一张叠好的纸放在小和尚手中。


    “舅舅”


    吴爻打开信纸,看到上面写着两个大字,一旁还画着一个很丑的小人。是小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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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城的路上,贺元棠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


    日暮西垂,城郊来往的有沿途运粮、货物的商贩,还有归家的人。


    “哎哟——”


    她被什么东西绊倒,摔在地上。一旁的树荫里,有人停下了脚步。


    “小棠!没事吧?”


    长卿跳在她身后,拔了刀。


    “长卿?你怎么在这儿?”她眨了眨眼睛,“你不会是一直跟着我吧?”


    长卿摸摸鼻子,想不出别的借口了,收刀入鞘,拉她起身。


    “嘿嘿,都是殿下的意思。”


    “他让你跟踪我?那我可要回去住了,也方便你跟踪。”


    “这、这不行!”


    贺元棠拍拍长卿的肩:“没事儿,我不打扰你们殿下,我睡在马车上就行。”


    夜色下的泗州虽比不上京城繁华,但也是车水马龙,长桥接踵,灯火纷乱。来往的客商就住在城中客栈,长街两侧能听见好些地方的口音。


    若非此次来泗州是有要事找舅舅,她倒真想见识见识泗州十景的秀丽。


    街边小摊上挂了花灯,让她想起上元节的夜晚来。


    那时盛景行也不在,她和楼中姐妹、陆伯之、贺元毅一道在天街游玩。宣德门外的阿伯还答应给她做一盏战马灯,也不知道如今做得怎么样了。


    桥边酒楼上,珠帘半卷,盛景行正与人言笑晏晏。


    官员们阿谀奉承着这位远道而来的王爷,从前他封王扬州,便是此般夜夜笙歌醉酒。


    忽而,他的余光瞥见楼下长街——女孩与长卿并肩而行,不知说了什么,伸手要去抢他腰间佩刀,长卿无奈侧身躲开,她却不依不挠。


    那抹藕色衣裙在夜里很是惹眼,裙裾飞扬,笑意明媚。


    “看什么呢?”贺元棠感觉身后的人有什么动作,顺着他的视线向上,二楼临轩的位置,殿下也在往下看着,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地弧度。


    “哦,殿下又潇洒去了,那我可要回去鸠占鹊巢。”她笑着作势要去抢他的佩刀,趁人闪躲时,转身跑入了灯火璀璨的长街。


    转运使敏锐地察觉他神色变化,随即笑道:“小儿女玩闹甚是有趣,殿下瞧得上活泼可人的姑娘,今夜下官便安排送往殿下府上。”


    “活泼可人,时日久了难免没了规矩,今夜本王已有安排,诸位大人”他举杯道,“慢饮。”


    盛景行起身回了府宅,进入小院时,长卿面如菜色,站在门外。


    “如今跟个人也能被发现了,回去可得好好锻炼锻炼。”


    “殿下!”长卿顿了顿,“今日从寺中回来时,有一路人也在跟着,属下以为是太子的人,想要对小棠娘子不利,这才出手。”


    贺元棠打开门,有些委屈地说:“殿下,是民女自己不当心绊倒了,长卿是好心,您就别惩罚他了,惩罚我吧。”


    “你不是去找你舅舅了吗?去这么久,找到了吗?”


    “舅舅要明日才回来呢,殿下,民女实在是找不到住处了,您就大发慈悲,再留我几个晚上吧,我保证不打扰、也不偷听。”她走过去拉住盛景行的袖子。


    目光扫过二人,他道:“长卿。”


    “属下在。”


    “你这月月俸就作为她的房费吧。”


    长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