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葡萄酒
作品:《满庭芳》 “来都来了,我们不是早说好了要去庄外看星星吗?殿下若是累了,民女扶您先回去休息。”
“你与他们都以你我相称,为何独独叫我殿下?”
真是的,您可是圣上唯二的皇子,金尊玉贵的宁王,不叫你殿下,还能叫什么?她可不想落一个不敬的名头,到时候有人又不高兴。
“殿下想让民女如何称呼?悉听尊便。”
盛景行还抓着她的手腕不放,侧间的门开了,江无咎拎着一件宝蓝色的披风,拉起她的另一只手准备下楼。
“诶,景行你也要去吗?快走啊,这会天气不错,过去时辰刚刚好呢。”
盛景行看着两人游乐一日而未染倦色的面容,甩开了手,冷声道:“不去。”
“不去就不去,小棠,夜里山上可凉了,庄上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女子衣裳,我拿了件祖母的给你。”
江无咎说着围过手去替她系上衣带,一道目光一直在他手中游转,未曾离开。
“老夫人的披风?不大合适给我吧。”
“没事儿的,我祖母可喜欢你了,你就是喜欢,穿着回去也没问题。”江无咎看着有些拖地的披风挠挠头,“怎么长了一点,我有件短些的,要不拿我那件来?”
不远处传来一人清嗓的声音。
“你不舒服吗景行?让小棠给你看看?”江无咎跑到半路关切地看着他。
“就这件挺好。”
说罢,盛景行转身回了房。
“真不用看看?”
无人回应他。
二人提着灯从小门一侧上了山。
说是山,但充其量就是个小土坡,上面植被繁茂一些,近来天寒,草木枯枝落在地上,踩上去沙沙作响。
要一直一直往西走,走过长长的官道,走过狭窄的山谷,走到两岸越来越荒凉的时候,会看见一座座连绵的山峰,一条条蜿蜒的山脉,这才叫做真正的山。
不过山上草疏木稀,风也刮得脸疼,白昼日头辣得睁不开眼,夜里山风又寒得刺骨。
有时候熬不过去,就喝上一大碗呛喉的烈酒,那股热能从口而入,上达天灵,下至周身,再与值守的弟兄唱上几曲。
或平安无事,或提枪上马。一年又一年的就这样过去了。
能有什么熬不过的呢,他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边境的冬再冷,也冷不过父亲离开的那夜。
朝中传来向自己人开战的旨意,听说是出身异族的大殿下举兵谋反,叛军尚未长驱而入,大殿下与他的母妃已身首异处。
父亲为平叛赶往支援,不幸被叛军斩落马下。
二皇子平叛有功,册为太子。
谢家作为反贼同党,满门抄斩。
那夜有多冷呢,他只记得那年塞外的雪下得很大,很大。
大到覆盖了所有的是非曲直,大到掩埋了山外的粮草,外族铁蹄南下,掳走了几座城池,虐杀了几城百姓。
他顾不得哭父亲的归灵,顾不得深究大殿下有没有真的谋逆,顾不得远在京中、扬州的亲人。
三军缟素,全力抗敌。
“小将军,老夫人的披风真暖和。”
提灯探着脚下山路,他回头道:“那是,祖母当年可也是一方豪杰,这披风可是她亲自打的貂皮,祖母还给我们一人做了一件呢。”
“那老夫人与安国公是怎样认识的?”
“我祖父啊,一定是被祖母的英姿吸引,常在军中行走,又常年并肩而战,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贺元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将军也会是这样么?”
“啊?我吗?”江无咎仔细想了想,抽抽鼻子,“我...我也不知道,随缘吧。”
山坡不高,二人很快走到了顶端,树木寥寥,月明星朗。江无咎很快搭好了木架,点燃了火。
找了处平整的地方,他脱下外袍叠好,扶她坐下。
“你不冷吗?”她正要解开系带,一只布有青筋的手拦住了她的动作。
“这里多暖和,爬上山来还有些热呢,你倒是别着凉了。”
少年的眼眸与那团噼啪的火一般明亮,她问:“小将军,你有想过成家么?就像...就像你祖父祖母那样...?”
半晌无人答话,他抱着腿坐在一旁,抬头见星子忽明忽暗地闪烁。
“成家...”他笑了笑,“纵是签订盟约,边境仍不太平。我在军营朝生暮死,何谈去拖累哪个姑娘。”
“可是”她转身握着他的手,语气也急些,“我知晓江氏历来重情,那小将军就不曾有过心悦之人么?”
少年熠熠生辉的眸子里映着一位宝蓝色披风的小姑娘,轻轻摇了摇头。
“未曾。”
“那、那定是有小娘子喜欢你的吧,就比如说......”
不远处突然传来“嘎吱”一声。
江无咎早听见有人尾随,按剑吼道:“何人?”
一袭熟悉的鲜衣从树后走了出来,脚踏平了地面泥草,坐在二人身前。
“殿下不是不舒服先睡下了么?”
江无咎没憋住,转过头去笑了两声。
“睡不着,出来走走。怎么,不欢迎?”
“来来来,坐。”江无咎特地往一侧挪了个位置,让盛景行坐在二人中间。
他们一人嘴角上下抽动地笑着,一人一声不吭地板着脸。贺元棠把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瘪了瘪嘴。
江无咎用手枕着脑袋先躺了下去,贺元棠跟着也躺在草地上。
剩下一人孤零零地坐着,谁也没出声。
半晌,他也躺下了。
江无咎揽过他:“景行,你说我们多久没躺在这儿看过星星了,得有两三年?”
“三年九个月。”
盛景行记得,江无咎上次是扶灵回的京城。江伯父志要葬在驻地,江无咎带回了衣冠与江伯母合葬宗墓。
昔日父皇下令叛乱者不得收尸,不忍皇兄、谢伯曝尸荒野,他与陆伯之暗中为他们寻了归处。
陆伯之还担心会连累他,独自办好了此事。
“你这记性还是这么好。”江无咎将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越过中间的人说话,“小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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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殿下可是过目不忘的,你有什么不想告诉他的千万别说,告诉我就行。”
“关你什么事。”
江无咎感觉有人踢了他一脚。
“真不关我事儿啊?那我带的酒你也别喝了,小棠来我们自己喝,新酿的葡萄酒哟。”
从怀中摸出了酒杯,解下腰间兽皮酒囊,独到的果香散逸而来。
“小棠你看,那一片便种的是葡萄果,也是从西域传进来的技艺,整个京城就只有这片地儿适合种,等到夏季那藤蔓结出果实,还能直接吃呢,酸酸甜甜的。”
夜色中,整片藤叶黑压压的,只是偶尔有风带着酒香从庄子里飘来,酒不醉人自醉。
“我也要喝。”
江无咎与贺元棠相视一笑,把酒囊放在他身前:“要喝自己倒。”
鲜少看到宁王这副模样,贺元棠想,这还是那个酒醉花楼,口齿伶俐的纨绔殿下吗?
不过这酒真是不错,细密绵柔,绸缎一般滑入口中,杯酒入腹,胃中也无灼烧感,口中微微发酸,让人喝了就想吃一些火炙的肉类。
若是在满庭芳里也有这样的酒,喝了开胃,食客会不会多点一些肉菜?
冬日寒凉,螃蟹也是性寒之物,不可贪多,她已研制九种食蟹法,同时的酒也做了调配,可否再加入这一种葡萄制成的饮子?
嘴里还喝着葡萄酒,贺元棠盘算着不久之后的蟹百宴如何安排。
“小将军,这酒我能多带些走吗?我想带回去问问掌柜,能不能与庄子买一些。”
“当然,听说这月的百花宴由你主笔?若有需要,直接跟我说,我让人送一批到你那,管够。”
“将军真是阔气,从哪儿来这么多银两的?”
江无咎一脸无辜,摊手道:“多的那倒没有,我都是吃朝廷俸禄过日子,自然比不了殿下手笔。不过这酒庄是我祖上传下来的,银子虽然没有,酒倒是可以给朋友撑撑场子。”
江无咎伸手揽住他,“殿下有意,今岁请求陛下多给我们批些衣裳粮草的可好,说真的我的俸禄都快贴没了,弟兄们年年吃的穿的我祖父祖母还得操心。”
盛景行顿时警觉起来。
“首先,军饷粮草为兵部管辖,我不可插手。不过年年这都是按时按量批送的,从未懈怠,哪里还轮得着让祖父祖母担心?”
“啊?”
江无咎也愣住了,他原以为是近年合约签订,战争少了些,这才没有往年的送量。盐粮运损这也是常有的事,居然不是朝中调减的吗。
“遭了。”盛景行起身灭火,拉着二人急匆匆要下山。
“明日一早回城,不得耽搁。”
两人倒也未耽搁,连忙收拾了东西同他下了山。
回到房中,贺元棠泡在浴桶里,从酒到蟹到盐再到粮草,飞快地思索着其中关联。
寻常战事皆为粮草先行,得官家治理得当,九州升平,朝内并无战事。她从未见过兵马戎狄,但书中都视辎重为首,若真是何处错漏,那......
可是他们一直寻找的东西,有了眉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