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门开了
作品:《满庭芳》 门开了又合,人已没了影。
“小景行,你对旁的小娘子都轻声细语的,怎么每次放到小棠身上你就是这样。”胳膊肘拐了拐身旁之人,“愣着干啥,不去追?”
盛景行转过身去:“好坏不分,关心也听不懂吗?谁有胆子这样与本王说话。”
肩膀被人推搡,仍像尊石头似的纹丝不动。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俩。没事儿,我长嘴呢,你不去我去。”
门又开了,只剩盛景行一人坐在雅间,杯酒饮尽,胸膛还起伏着。
江无咎跑下楼去,并未在厨房或是后院看见那个身影。
“人呢?”江无咎挠头。
“小棠,你今儿做的这几道菜真是惊艳,每一道配着这不同的酒啊都别是一番风味。”二楼某间,郑清婉拉着她的手,有些粗糙,近来被螃蟹蒸屉扎了不少口子,她不忍往回缩了缩。
“我这手上还有厨房的味道,免得染给你了。”
她按压着指尖,长久与食材打交道,难免磕碰划伤,不过这点疼比起战场上的将士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郑清婉拿出一只小巧雕花瓷盒,里头装着乳白香膏,京中女子皆爱此物,只是造价不菲,难得买上一盒。
“我哪儿用得上这些物件,这十指可是每天都要沾阳春水的,我自己磨了药膏,涂一涂便好。”
“这玩意儿我可多着,就咱俩这关系,你想要多少都可以。”郑清婉执意塞到她手中,“你可是我见过做菜最厉害的人,这功夫不容易,对女儿就更不易。”
郑清婉说得真诚,拍拍她的手,“这葡萄酒我原先在宫里喝过,合着螃蟹吃倒是头一回。你想出这么丰富的做法定是累坏了,我也不打搅你,改日再约你到府上坐坐。”
说来奇怪,每次见到郑清婉都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像一条绵软轻纱,柔柔的,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有人哄她睡觉。
她是想家了吗?或许只是今夜月圆。
“郑小姐盛情难却,元棠自是不会食言。”
江无咎内外寻了一圈未果,上楼时倒看见聊得开颜的两位姑娘。
“小棠?”
“小将军怎么还在这儿?”
二人并肩下楼,夜宴已歇,只剩未尽兴的食客还在楼中把酒言欢。
“生气?生哪门子气?”她歪头看着眼前少年,如墨一般的眼里缀满楼中灯火,像那日漫天繁星,“我难得做完这么多菜,掌柜可是要让我好生歇歇。”
江无咎回头看三楼灯灭,想这三殿下怎么又这般不告而别。
穿过层层回廊,月盈如盘,照亮一方庭院。她拉着江无咎在廊边坐下,风有些凉,打在二人身上。
“小将军,你们在外行军时,会想家吗?”
“家?我七岁那年便被祖父送到军营去了,好几年才能回来一次,我们江家人都是在军中长大的,扎营在哪,哪儿就是我的家。”
京中万家灯火,映得月色都暗淡几分,不比塞外皎洁。只是那里常年风雪,天气不大好,每每看不见月亮的夜晚,行军就要更当心些。
“塞外是什么样的?我还从未去过这么远的地方。”她揉了揉手指,“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京城了。”
“塞外风沙漫天,白日太阳辣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夜里寒风呼啸又叫人动不开手脚。我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玉门关外了。”
常年待在那样的地方,旁的不说,他这身子倒是适应了不少,回京来总是年末飞雪的日子,也不觉得太冷。
“小将军喜欢那里吗?”
江无咎笑笑,“玉门外有一个地名叫做木加,意思是鲜花盛开的地方,不过那里常年冰雪,什么都种不活,我们就在那驻扎。伏惟圣朝之治,关内水草丰美,关外却是寸草不生。”
内外闭关不可通商往来,百姓没有吃食,军队没有粮草,岁暮天寒时关外之骑至。
“最开始也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家中世代为将,总是要到军中历练的。我小时候过得最顺心的也就是回京到祖父祖母那,或是和三殿下他们在一块时最舒坦。只是时日一长,也就舍不得营中弟兄和边关百姓了。”
身侧的人忽然打了个喷嚏。
“你快先回去吧,这外头冷着呢,我是习惯了,有人可舍不得你冻着。”
江无咎准备起身,本意来给盛景行说几句好话,见人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反倒纳闷。不过他也没和几位小娘子说过话,兴许人就没生气呢,就只有盛景行那个没长嘴的小气鬼整日想得多。
见他要走,贺元棠忙一把拉住,手指冰凉,微微颤抖:“那小将军回来时,可去过江南?”
“自然是去过,当时还顺道去扬州看盛景行呢。”
心中那个念头如一簇将息未息的火苗,在此刻重新燃起。这么多年踏破铁鞋寻找的事,机缘巧合有了结果吗?
就是声音也有些颤抖:“小将军可在一处峡口救过一长一少两个人?”
“嘶——”他皱眉想了半晌,那得是六七年前的事了,“这我不大记得清楚...其中有一个人是你?”
她握住那双炙热的手掌,恳切道:“不瞒将军,我曾与舅舅外出诊病,一次回家的路上遇到劫匪,招招直逼我二人而来,舅舅说怕是原先救过之人的死对头,让我千万不要露面,直直抱着我跳到河里去。”
“还有此等危险的事,所以后来是一位少年救了你们?你怎么就确信是我呢?”
江无咎听她所言,自己虽然是这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人,年纪也对得上,不过世间千万人,就这么巧是自己?他倒是搭救过他人许多次,实在记不清了。
“当时舅舅用外衫将我的脑袋裹着,但在车内时帘角翻飞,我见来者手持长枪,身骑烈马,飞身就站在了马车前。”
入水时她被舅舅的医箱砸了脑袋,后来回家大病一场,醒来便不大记得先前的事。谁也不相信有位少年将军搭救二人的事。
舅舅说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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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皮,去湖里游泳被石头磕到了脑袋,在水里泡了很久,把脑子泡坏了。
哥哥说习枪者皆为簪缨子弟,自己不过是一介商贾渔民之女,哪里会与他们扯上干系。
纵使一路走来无人信她,她就是坚信自己仅存的记忆没有差错。
“我信你。”江无咎冲她点头,“虽然我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做过这事,但事上英雄多了去了,有人出手相助拦下截杀,并不稀奇。”
他远离朝堂官场,也不懂什么弯弯绕绕,心中想什么便说出口来。没有附和同声,句句真诚。
“阿嚏——”
贺元棠侧过身去,二人从楼中出来都只着单衣,方才走得热了不觉得风凉,此番倒是有些寒意。
“江无咎,谢谢你。”
风吹帘动,草木飘摇,少年的眼总是明亮得不像话。
“无论那人是不是你,我都想说谢谢你。从前舅兄总说我是癔症,这么多年也没有人真的相信我说的这番。我一直在寻找那位英雄,我也真的从那时起就一直......”
她的手很凉,看自己时的眼神却温暖。纵是江无咎没有太多与女子相处的经验,也发觉了此时气氛有些不对,好像料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及时打断了。
“你既未看清他的面容,有没有想过这个人可能是三殿下?”
盛景行?她想起这人平日种种“弱不禁风”、流连花丛的模样,摇了摇头。
“我知道今日将军为何陪我至此,与殿下只为履约,我自知身份不会另有宵想。纵他那时在扬州,将军也不必如此言说。”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他也......”
贺元棠笑着摇摇头,“小将军不愿听便作罢,我今日有些累了,多谢送我回来。”
挥挥手,远处院门合上。夜凉如水,风中吹来淡淡的花香。江无咎摊开双手叹气,快步离开了满庭芳。
月已中天,回府途中路过宁王府,灯还亮着,才走进内院便听见翻箱倒柜的巨大声响。江无咎暗暗摸了摸腰侧匕首。
推门而入,却见长卿一言不发的站在书桌前,桌案上信纸未燃尽,落下黑灰粉末。
盛景行发了疯般翻倒书柜,一本又一本,一卷又一卷地找着,好似要把字字句句都吃进脑中。
“景行怎么了这是?”
这般模样江无咎也鲜少见过,冲上前抓住他双肩:“盛景行?三殿下?你说话啊,发生什么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他指节紧扣书卷,攥得发白,整个人在地上蜷缩着,全然不似平日游刃有余偏偏公子的泰然。
江无咎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问:“有什么不能告诉我吗?出了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
长卿在一旁欲言又止,好几次想要开口又止住了。
消息他反复确认了几遍,确无作假。快马归京,今日恰逢蟹宴,他站在雅间门外踌躇半晌,哪知来开门的是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