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莫返回游乐园，池隽开车送虞苏回酒馆，透过后视镜看见一旁心不在焉的虞苏，他想起在饭馆时她就有些不自在，于是没忍住问她：“你怎么了？”


    “饭馆老板是个杀人犯。”虞苏平静叙述着。


    一个急刹，两人不可控向前倒去，好在安全带迅速回弹，又重新恢复之前的姿势。


    “你说什么？”池隽平稳身体，难以置信望着她：“你确定？”


    “我确定。”虞苏侧头，认真看着池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而且他杀人数量不少。”


    “他是不是发现你了？”池隽的呼吸有些刻意地放缓。


    虞苏点点头：“我想是的。”


    池隽：“报警吧。”


    “不行。”这个建议被虞苏果断pass：“首先我们没有证据，其次我不确定对方是人类还是其他种类。”


    “你是说他可能不是人？”


    “嗯。”


    以前的妖即使变换成人的模样，但仍然会露出妖气，但现在不仅人类在进化，各种生物同样在进化，如今妖已经能完美扮演人类，并且不会透出一丝妖气。


    就在池隽思考怎么办时，耳边传来极其淡定的声音。


    “但他不会惹我。”


    池隽看她。


    虞苏瞳孔炯炯有神，直勾勾盯着前方没有尽头的公路，不疾不徐开口：“因为我会在他动手前先解决掉他。”


    回到酒馆，虞苏下了车，想了想转身敲了两下车窗。


    车窗缓缓下落。


    虞苏俯身压上面：“你最近多关心陈莫。”


    池隽没同意也没拒绝，但开车的时候还是给陈莫打了个电话。


    挂完电话，突然意识到什么，狠狠锤了方向盘一拳。


    ——我又不是你小弟。


    当晚虞苏把蜗牛放在酒馆，又折返饭馆。


    到游乐园时凌晨两点，路上几乎看不见什么行人，散魂倒是看见几个。


    黑夜中，一切都静悄悄的，饭馆已经关门，或许是先入为主，虞苏现在看着这个饭馆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她小心观察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慢慢往饭馆走去。


    饭馆的门是玻璃门，门把上简单挂着一把普通的铁链锁。


    但门的缝隙很大，虞苏测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可以钻进去。


    小心翼翼地把脚伸进去，很好，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接下来轮到身体了，就在身体正在进去的瞬间，她的脚踝碰到一个冰块似的东西，不对，准确来说是那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


    虞苏汗毛乍起，扭头朝东西看去，一个魂魄伏在楼梯上，接近透明的手紧紧抓住她的脚踝，嘴里上下开合，但声音太小，实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那灵魂貌似有些虚弱，虞苏只是本能还手，甚至没用力就见他滚下楼梯。


    灵魂却十分执着，朝虞苏伸着颤抖的手，这回她听清楚了，他再重复着一句话：“不要进去，不要进去。”


    虞苏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饭馆叹了口气，撤回身体往台阶走去。


    蹲下身体，把他扶稳后开口：“你知道什么？为什么让我不要进去？”


    灵魂逐渐接近透明，每一个字都要停顿半天才说：“进…去就……出……不来了。”


    虞苏通过他的表情判断着真假：“你是谁？”


    “我是隔壁饭……馆老板，上个月被人……杀了。”


    虞苏想起陈莫提过一嘴，味道好的那家饭馆关门了：“杀你的是这家店老板吗？你的尸体又在哪里？”


    灵魂点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弓成虾身剧烈咳嗽起来：“我……我要消失了……”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他被地板吞噬，速度快到虞苏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不见。


    巷子尽头传来脚步声，黑白无常正一蹦一跳往饭馆方向过来。


    “老板？又见面了。”白无常微笑着打招呼。


    虞苏颔首，看着他们手上拿着的铁链开口问道：“刚才那个灵魂去哪儿了？”


    “不瞒您说，我们今天就是来找这些遗漏的魂魄，刚才显示在这儿，但是现在却消失了。”黑无常解释道。


    虞苏：“灵魂可以轻易消失吗？”


    黑无常：“按理说不会，除非他遭受过什么伤害那就说不定了。”


    “比如？”


    “被困住，或者被妖吸走，情况很多，还需要具体分析。”


    虞苏想起什么：“那人类可以伤害灵魂吗？”


    黑无常摇头：“不可以。”


    那这是不是就说明饭馆老板不是人？


    虞苏站起身看着透着黑暗的玻璃门，她准备重新进去。


    刚踏上楼梯，身后白无常的声音再次传来：“老板，现在是凌晨三点，阴气比较重，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好。”


    看着黑白无常跳着离开，虞苏一个跨步跳到最上面一层台阶，她准备用刚才的方式进去。


    这回差不多半边身体已经进去了。


    空气中一股奇怪味道再次冲进鼻腔，虞苏忍不住皱眉。


    气味越来越浓烈。


    刹时，虞苏感觉身后一阵阴寒，有一道极轻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但在此时却犹如炸弹在耳旁爆炸。


    虞苏眼疾手快全身而退，一个纵步直接跳到楼梯下，她死死盯着玻璃门。


    “真可惜，就差一步你能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老板举着一把砍刀从玻璃门旁缓缓走出来，微笑面对着虞苏。


    只见他扶了下眼睛，表情遗憾。


    虞苏冷冷盯着他：“你是妖？”


    “你真会开玩笑，我是人类。”


    “你说谎。”


    “嘿嘿。”老板噗嗤笑出声，却顾左右而言他：“你是修仙者吧？刚才是不是在和鬼魂说话？”


    虞苏没回。


    老板露出温润文雅的笑容，缓缓伸出舌头舔了嘴唇一圈，像看美食一般的兴奋眼神，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你的肉我一眼就看出很鲜美，我很少能见到像你这么可口的人。”


    “想吃我？”虞苏环抱着手，笑着看他：“那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妖。”


    “我说了我是人。”老板收起笑容，手从门缝中伸出来，熟练拉过铁链开锁：“这样吧，我不杀你，你给我一块肉就行。”


    地底下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快跑……”


    虞苏一个箭步冲上台阶，精准抓住老板的手腕，飞快抬起脚用力踢在他的胸口中间。


    门砰的一声碎成渣，老板倒在玻璃渣里。


    虞苏走过去，脚底发出玻璃破碎的咯吱咯吱声音，她抬脚，狠狠踩在老板的锁骨上：“你杀了多少人？”


    “五个？十个？还是十五个？哈哈哈。”老板说着伸出手抚摸着踩在锁骨上的小腿，顺势向上摸去。“真的好鲜美。”


    “恶心。”虞苏脚掌再次发力，老板被迫放开手，嘴里涌出鲜血。


    他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说。”


    谁知老板却突然咬着下嘴唇，还带着几丝哭腔，“求求你放过我吧，只要不要杀我，我把钱全给你。”


    只见他可怜巴巴流着眼泪，手指还无力地指向前台。


    虞苏被他的操作整懵。


    下一秒，身后响起正义秉然的声音。


    “举起手来，警察。”


    虞苏带上手铐的那一刻，她扭头看向救护车。


    对方像是感应到什么，头立起，看着虞苏的眼睛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池隽得到消息赶到警察局时天空已经微微露出光亮。


    他把车停好，大步流星往警局走去。


    律师早已在门口等待。


    他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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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看见虞苏坐在两位警察面前，低着头沉默不语。


    池隽看了律师一眼，律师会意，走过去，“你好……”


    ……


    最后律师向虞苏和池隽传达商量结果，他说饭店老板王英杰不要医药费，也不准备起诉，只要求虞苏真诚地给他九十度鞠躬，而且要求录影存档。


    池隽阴沉着脸拒绝这个要求。


    律师点头，然后起身去准备资料。


    “我同意。”虞苏抬起头，这是她进入警局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池隽立马拒绝：“不行，我有全国最强……”


    “谢律师，请按照我的想法去安排吧。”虞苏越过池隽，直接看向门口的谢律。


    但对方没动，直到池隽动了动手指。


    谢律走后，虞苏看向身旁始终沉着脸的某人：“池隽，我们不能浪费时间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


    她嘴唇有些干，轻咳两声后看见塑料水杯被一只好看的手推到面前，虞苏端起水一口饮尽，接着说：“王英杰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每耽搁一秒说不定会多死一个人。”


    池隽复杂地看着她，沉默不语。


    但虞苏知道他妥协了。


    最后通过时间协调，王英杰安排在第二天下午两点，地点在警察局，由他亲自录像。


    虞苏走出派出所，看着头顶的太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她竟然久违地感受到困意。


    “嘟嘟……”池隽坐车里按了两下喇叭。


    虞苏朝停车场走去。


    “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大半夜动手。”池隽坐在车里，手指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方向盘。


    “我现在有点乱，等我理清以后告诉你。”虞苏打开车窗，微风猛烈地涌进车内，凉爽尽数打在虞苏脸上，把她的疑问吹散大半。


    “王英杰是人类。”虞苏没头没脑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人类？”池隽冷笑：“那他居然这么嚣张？杀人还敢直接报警。”


    “他很聪明。”虞苏把头靠在椅背上：“他知道我会去找他，甚至提前埋伏好了准备杀了我。”


    虞苏想起昨晚，但凡晚一秒听见呼吸声，她现在可能已经被王英杰的砍刀劈成两半。


    虞苏说完后，她感觉池隽的气压越来越低。


    车内气氛十分压抑。


    虞苏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陈莫呢？”


    “刚给他打电话，他在家里睡觉。”


    短暂对话结束后，车里再次陷入安静，这回谁也没有主动开口，汽车飞驰在公路上。


    回到酒馆，里面只有两位客人。


    见到虞苏都笑着打招呼。


    “小十呢？”池隽看了一圈都没看见平时那只热情好客的大耗子。


    虞苏没有回应他，反而一直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老板！老板！呜……”


    闻声，池隽也走到门口，远远看见小十正奔跑过来。


    等到小十跑回酒馆，虞苏忙问：“你怎么变回真身了？”


    “老板……我差点死在那家饭馆里，还好那股吸力吸不动强壮的我。”小十摊在地上呜呜叫唤，表情却十分傲娇：“可是小十好仗义的，昨天遇到危险第一个就通知你快跑。”


    虞苏难得表情闪烁。


    “可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跑了。”小十坐起来，肚子上堆着层层肥肉，随着用力一抖一抖的。


    虞苏试图解释：“我没跑。”


    小十突然就不委屈了：“可你怎么没有来救我？”


    “因为……”


    “因为她被警察抓了。”池隽冷不防爆出答案。


    小十问：“你怎么会被抓？”


    虞苏回它一句不重要后接着问：“所以你找到了什么？”


    回想昨夜，小十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那里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鬼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