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山栀07

作品:《夏日护花指南

    入夜之后的棠申,灯红酒绿,带着繁华的都市感。交错的街道像密网一样编织着整个城市的心脏,游走的人员汇聚成血脉中游走的细胞,都在为它的生命供血。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从内到外透露着冰冷。


    夏亭殊关上房门之后,再度关了灯,因为预料到那会是多么糟糕的一幅画面。伴随着适应黑暗,失焦的视线还是汇聚到那条仿佛在岸上搁浅的美人鱼。


    她不动,夏亭殊也不好上手替她把裙子拉下,只能扯过一旁的薄毯给她盖在身上。


    钟栀了的样子十足自暴自弃,“谢谢你坏了我的好事。”


    他眉间倦意浓重,平静道,“那我帮你把他叫回来?”


    她果然没搭腔,迟缓开口,“你真讨厌。”


    钟表的指针滴答作响,午夜降临。夏亭殊沉沉舒了一口气,说,“回房里睡吧。”


    她忽然道,“想听故事吗?”


    转移话题的手法生硬,况且这也不是一个很好的时间。


    气氛尴尬,不舒服的感觉涌上心头。夏亭殊极力调整心态,犹豫着在她隔壁的沙发上坐下。见她又没反应,“不是要说话?讲吧。”


    只是,“我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


    这样的突然反悔,他觉得对方不过是换种方式来嘲弄自己的多管闲事。但是,有些事情不吐不快,“他是送你情书的人?如果是那样,我可以道歉。”


    她反驳了一句怎么可能,“我们分开很久了。”又是漫长的卡壳,无意道,“我搬了好几次家,以为早就丢了的,也不知道怎么会被你翻出来。”


    这样就有些不识好歹了,竟显得他故意为之。夏亭殊疲惫地后仰,舒展地靠在了靠背上,“也许那些引力磁场想让你发现吧。”


    钟栀了借着月色,遥遥地看着墙上的画,“夏亭殊……”


    他“恩”了一声,带着疑惑。


    她含义不明的一声笑,颤颤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我又被人甩了。”


    夏亭殊几乎阖上的眼睛重新睁开,看向她,“失恋了?”这个“又”,当真微妙。


    “你们分手为什么都喜欢这么不清不楚……忽然一下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他不是“你们”,只能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她说那是他们分开之前收到的。


    同夏亭殊对她微末的了解相符,钟栀了并非棠申人。


    她说自己生长于日本关西的。那里三山环绕,小河流淌,因四季繁花而遍布色彩。在她成长记忆中,不曾有过父母的痕迹,最亲近的人便是夏氿安。


    夏亭殊调子上扬地“恩”了一声,语气疑惑。


    她解释,“我的外公也姓夏,我的名字是他给我取的。他就是一个爱打球的小老头儿。”


    性格沉静的夏氿安,养出了一个疏于人情的钟栀了。无论如何纵容和宠爱,她始终不善言辞、与人为恶,最爱在他打乒乓球的时候,背着自己的画板四处写生。


    早川希子是她从幼儿园开始便相识的朋友,因为同胞的身份格外亲近。她原本以为自己只会有一个朋友,但这样的平衡在16岁那年被打破。


    来自国内的高中游学营抵达日本。两国学生交流的见面会后,他是一群学生中最早注意到她的,稀奇道,“中文名字,你是中国人?栀le?”


    钟栀了习以为常,机械地抬头纠正,“知了的了。”


    不过是一些小花招,他的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我知道,了然的了。”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差不多,张扬、放肆,以逗弄女孩子为乐,逗到一半就跑,非常恶劣。


    女生都对他们嗤之以鼻,可又都喜欢着他们。


    三个月的时间,他们本可以毫无交集。可是,又真的能做到吗?


    对此,早川希子简短评价——逞强无畏。但她又觉得担忧,拉着钟栀了发誓,“你答应过的,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钟栀了立刻表忠心,“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可是那一年,她唯一的朋友随父母搬回了台湾,懵懂的初恋也随着秋天的到来无疾而终。她又变回了那个孤寂无朋的钟栀了,每天去俱乐部看夏氿安指导人挥拍,望着橘色的球影日复一日地发呆。


    “所以,那是他回国前给你的。”夏亭殊简单总结。虽然他不是非常能理解这样的少女心事,不过还是惊讶于她的长情,十多年前的事情能够记得如此清晰。


    她说不是。因为第二年的夏天,她又在屋前见到了那个让她怦然心动的人。他带着少年的朝气蓬勃,笑起来仿佛朗月入怀,“我答应你的,放假就来找你。”


    彼时,恰逢她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个之前仅仅存在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的角色,同隔日一通越洋电话的母亲一样,钟栀了对他们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不过,他的确是个出众的男人。精致的定制西服,高挑的身形,看向她的时候带着与他精英外形并不相称的和煦暖意。


    她试图从对方的脸上找到自己与他相似的痕迹,最后也接受了他和外公如出一辙的评价,“你和你妈妈长得真的很像。”


    钟栀了不置可否,虽然她没办法把自己和诸多相簿中那些洛丽塔风格的母亲结合起来。心里想到刚刚另一个人对自己的话语,他说,“你好像昭和美人。”


    也许是同龄朋友的归化,将原本并不着急的事情提上议程,他自然是为了自己女儿的事情前来。


    十七岁的年纪,正处于青春期的交界,尚未适应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变革,钟栀了便要率先选择自己的国籍。


    但是,这个决定似乎也不难。


    她只关心和那个男孩的约定,他们隔天要去星野度假村观看奇观云海。


    “所以,你回了棠申。”


    她说是,“当然,我是为了我最好的朋友。”


    怎么可能,早川希子才不相信自己会如此重要。夏亭殊一语道破,“你不是。”


    那便不是吧,归根结底可以称得上是少女情怀。她其实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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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不清他们相处的日常,就像是那天看到信件的时候,只觉得异样陌生。


    “今天再看到那封信,我才发现,原来很多细节我都记不得、甚至记忆错乱了。这和我之前想的很不一样。”


    她不曾违背她的承诺,但是那些她以为她永远不会忘记的事情,真的就这样消失在脑海里。收到时的喜悦和惊叹随着时光被冲散,连同一起模糊的,还有那个人的长相。


    只记得那个时候是他们的另一次分别,他随信附赠了一枚黑色的情侣戒。两年的研究生而已,如果不出意外,他肯定会顺利回来。区区两年的分别,对他们而言,都不是问题。


    可是他的确不曾回来。在异国的他很快杳无音讯。


    没有想象中泪水涟涟,钟栀了平平静静,“他肯定是死无全尸。”


    多么恶毒的诅咒,听起来那样赌气又那样心有不甘。情节陡转直下,忽然走向悲剧结尾,夏亭殊不知道如何安慰,沉默半晌,“也许就是个渣男。”


    她坚决否认的样子坐实了自己的恋爱脑,“不会的。反正他不会。”


    不会有那样的背叛,不会有那样的离奇,她坚信彼此的爱情坚不可摧,只有死亡才会将他们分开——多么浪漫主义和极端信任才会有的幻想。好一个纯爱战士。


    她其实有好久没有想起过他了。熬过了失落期、经历过戒断期,她尝试新的恋爱,接受别人的追求,原以为自己可以展开新的生活,但是似乎把自己困住了。她必须承认,自己忘不掉那样干净到让人心安的磁场。


    瞌睡下的钟栀了,显得很温顺,但也没有收敛自己的攻击性,“我没有办法和别人说这些。这些都是我的小秘密。”


    她选择倾诉,不是因为对他格外亲近,相反,正是因为他不过是一个不太熟悉的陌生人。


    如果说自己心仪的对象在剖白对于别人的情深不寿,已是凌迟;那么现在这样的关系定位更是致命一击。


    夏亭殊没有立场生气,只是起身替她拉高了毛毯。他说,“挺好的,我们算是交换了秘密。今后,我们替彼此保密。”


    初始的触动完结,他现在的心也慢慢归于沉寂。仿佛旁观了一场跨度数年的日系电影,极端的纯爱和极端的偏执——属于别人的美好,可惜与自己无关,夏亭殊心想。低头不自觉发出了一个气音,是他的自嘲。


    沙发上的钟栀了呼吸渐缓,似是睡着,他轻手轻脚地回房。


    躺到床上的时候,夏亭殊只觉得今夜过得乱七八糟。


    如果说先前种种孟浪是处心积虑,现在的情形又让他十分赧然。也许从未有过这般的同居经历,他目前的种种都像是被夺舍一样,怎么会见色起意到如此地步,竟然想要和她有些暧昧牵扯,这根本违背他一贯的交友原则,双方的感情观都如此天差地别。


    当下的情况的确是进退两难。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次约见一下HT。对方秒回一句“OK”,又追问【最近状况如何?】


    夏亭殊点击频幕发送,【也许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