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跟慕芊芊相比，她肯定会比慕芊芊更言而有信些。


    回去侯府的日子，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上内里暗流涌动。


    慕芊芊也好似在上次那件事情后，心里像是明镜一般，察觉到了什么，行事也收敛了不少。


    而翠云在从仁和药铺的小药童口中得知了有人调查了事情后，也不敢再造次，而是夹着尾巴做人，就是连厨房，都是绕着走。


    青梅在绿竹安排人手保护下，一切安然无恙。


    慕绾绾则是一边盯着府内的风吹草动，一边紧锣密鼓地推进着自己的计划，特别是对那群女童的训练。


    绿竹几乎把她们当成了军营里的新兵在操练。


    这天午后。


    慕绾绾正在济慈院里面看着那跟着绿萝学习做糕点的女童们，上交上来的糕点方子，脸上流露出欣慰的表情时，忽然间，看到南珠带着一阵风般地冲了进来。


    她的小脸煞白，气都喘不匀。


    “姑、姑娘！不好了！绿竹姐姐……船……船出事了！”


    “什么？”


    慕绾绾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方子飘落在地：“船？哪条船？说清楚！”


    南珠拍着胸口，气喘吁吁，对上慕绾绾的视线，又道：“就，就是运香料和布匹那条船！”


    她也不停下来，着急答着：“刚有黑甲卫浑身湿透跑回来报信！说在离岸不算太远的海面上，遇到了海匪！好多人！好几条船围着他们打！”


    海匪？近海？


    慕绾绾瞬间想到了吴老板临走前的提醒！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批货是她的商业线第一次试水，砸进去不少钱，更关键的是，绿竹和那些女孩都在船上。


    “绿竹怎么样？人呢？船呢？”


    慕绾绾的声音都绷紧了。


    “报信的人说，绿竹姐姐指挥着人跟他们干起来了！打退了！船……船受了点伤，但没沉，人也都撤回来了，正在往码头赶呢！”


    南珠赶紧把最重要的好消息告诉给了慕绾绾。


    慕绾绾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但后怕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涌上来，瞬间让她手脚冰凉。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失去绿竹。


    虽然绿竹不是从小跟在她身边的，但是到底是楚昱珩安排在自己身边的，而且，绿竹曾几何时，好几次都忠心耿耿地保护在身前。


    她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而且……


    其中还有那些刚刚看到希望的姑娘们，以及她投入的心血！


    她再也坐不住，霍然起身：“备车！去码头！”


    码头上，气氛紧张。


    那条原本崭新的货船，此刻船身上布满了刀砍斧劈的痕迹，还有几个被火油烧黑的窟窿，杆子也歪了一根，像刚打完架挂彩回来的汉子，狼狈却倔强地靠了岸。


    绿竹第一个跳下船。


    她一身短的也幸福沾满了烟灰和海水，手臂上缠着渗血的布条，头发也有些散乱，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寒星。


    她快步走到焦急等待的慕绾绾面前，抱拳行礼，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却异常沉稳：“姑娘，属下幸不辱命！货保住了，人…也都带回来了，有几个兄弟和姑娘受了伤，但都不致命，已经有跟随的医官为他们治疗了。”


    随身携带医官，是慕绾绾临时想到的，却没想到，竟是一个很棒的行为。


    慕绾绾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


    那些跟着绿竹押运的女孩们，正相互搀扶着，一个接一个地走下跳板。


    她们身上也挂了彩，有的衣服破了，有的脸上蹭了灰，头发散乱，甚至有人走路还一瘸一拐，小脸都吓得发白。


    但她们的眼神都变了。


    不再是训练场上的懵懂或怯懦，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惊悸，以及……一种连她们自己都未曾察觉，混杂着疲惫的亢奋和硬气！


    她们看向慕绾绾，下意识地想低头，却被绿竹一个眼神止住，努力挺直了腰板站好，尽管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好！好！好！”


    慕绾绾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她走上前，用力拍了拍绿竹的肩膀，目光扫过每一个女孩的脸，“你们都是好样的！绿竹指挥得当，你们临危不惧！没给我丢脸，更没给你们自己丢脸！”


    她走到一个手臂被划伤、正咬着嘴唇忍着疼的女孩面前，那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


    慕绾绾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轻轻按在她的伤口上方止血：“疼吗？”


    女孩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却用力摇头：“不…不疼！绿竹姐姐教过，受伤了不能慌！”


    “对！不能慌！”


    慕绾绾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对着所有女孩，也像是对自己说，“今天这一仗，是你们的第一仗！你们顶住了！用你们学到的本事，用你们的勇气，保护了船，保护了货，更保护了你们自己！”


    “这也证明了，证明了你们不是只能待在深宅大院的娇花！你们也能在风浪里搏击！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慕绾绾的第一批女卫！有功，当赏！”


    她回头对绿萝吩咐：“绿萝，记下！所有参与押运的，每人赏十两银子！受伤的，再加五两汤药费！绿竹指挥有功，赏五十两！今晚加菜，给姑娘们压惊！”


    “谢姑娘！”


    女孩们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激动，有些甚至激动得哭了出来。


    十两银子！对她们这些曾经食不果腹的孩子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更重要的是，那份被认可，被尊重的感觉真的沁人心脾。


    绿竹看着女孩们眼中燃起的光，再看看慕绾绾坚定而欣慰的眼神，一直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这次遇险，虽然凶险，却像一块磨刀石，把这群璞玉般的女孩，磨出了第一道锋锐的光芒。


    姑娘培养女兵的决心，看来是彻底稳了。


    喧嚣过后，人群渐渐散去处理伤员和船只。


    绿竹没有立刻离开，她独自走到船头，迎着略带腥咸的海风，眉头却微微蹙起，似乎在回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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