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西城探案渐入局(2)

作品:《入主中宫还是喝鸩酒(文名待改)

    解酒药效下,沈潇清一夜酣眠。虽已穿越异世,体内那套属于她自己的“时序”却未更改,依旧在寅时三刻(约五点半)准时醒来。见天色未明,她索性起身,悄声前往客寨院落晨跑。


    这习惯在江家已坚持了数周。沈潇清深知,欲归故里,这具躯壳便是渡海之舟,万不能中途倾覆。


    初时筋骨酸软,气息难继,她不知多少次咬牙低喝:“不过重头再来!练!”


    如今,区区五里路途,已如履平地。


    东方天际,鱼肚白悄然晕染,将沉沉夜色一寸寸逼退。


    沈潇清草草跑毕,正欲回房盥洗,再与师尊楼下包子铺会合。甫一抬头,便撞进江衍生的视线里。她展颜一笑,挥手道:“师尊,早。”


    江衍生身着素色暗纹长袍,衣色沉敛,倒与他清冷出尘的容色意外相契。


    “未曾想,你竟起得这般早。”他语气微讶。


    沈潇清略赧:“小事而已,师尊。”


    江衍生颔首:“楼下见,我去备些早食。”


    桌上那碗熟悉的羹汤映入眼帘,沈潇清快步上前,讶然道:“师尊,这是……?”


    碗中之物她再熟悉不过——穿越前读《石头记》,曾痴缠母亲复刻那道繁复的“莲叶羹”。纵使工序耗神,其清鲜滋味却令人难忘!


    “店家所赠。”江衍生淡然道。


    沈潇清心下了然,却不点破。暗忖:莫非原身也嗜此羹?师尊竟能为她费心至此?可转念又疑窦丛生:这异世的沈潇清,缘何口味与现世的自己如出一辙?


    “奇怪。”她不禁脱口。


    “嗯?味道尚可?”江衍生瞥她一眼,“快些用,稍后便要与诸位分头查探了。”


    沈潇清连忙埋头,含混应道:“无事无事!”心下却疑云更浓。


    -


    三家虽同遭灭门,凶煞之气却强弱悬殊。仙门有“鸣符”之术,遇邪祟盘踞之地,符咒自会根据戾气浓淡,鸣示相应凶吉。


    鸣符所指:


    刘氏——大凶!


    种氏——小吉。


    时氏——小凶。


    抽签定去向,天命难违。


    纵使人人趋吉避凶,那凶险之地,终需有人涉足。


    沈潇清指尖微颤,抽中了刘氏——那触目惊心的“大凶”签!同命者唯有云舒。两个初出茅庐的少女,要闯那大凶绝地?旁人皆面露难色,更有刻薄之声低低响起:


    “手气差,怨得了谁?抽中这等死地,还指望旁人替你们填命不成?”


    附和声如蚊蚋嗡嗡。沈潇清脸色倏地发白,指尖冰凉,喉头哽住。云舒默默攥紧她的手。


    沈潇清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娘。


    “既无同辈愿往,”江衍生的声音清泠响起,如冰玉坠地,“在下责无旁贷。”


    他目光平静地掠过那出言少年,一字一句:“我江氏门人,从无私利苟且之徒。”


    那素来清冷如霜的身影,此刻竟透出凛然气度。沈潇清心头淤塞的酸涩与惶然,霎时如雪融冰消,散得无影无踪。


    江景云肃然叮嘱诸人务必谨慎,量力而行。


    刘氏故宅,盘踞于桃源镇中心。此镇虽名“桃源”,却早已不见半分世外气象。


    朱漆剥落的双开大门前,残破的福字在风中簌簌抖动。宅院四周,皇城戍卫与常氏子弟布下的法阵灵光流转,如临大敌。


    “凝神戒备,传音符持稳。”江衍生沉声叮嘱。沈潇清比了个三指相扣的手势,屏息以待。


    传音符,千里传音,灵犀一点。


    距门仅三丈,江衍生正欲施展齐阑秘术破门,忽觉身侧有异:“退后,当心!”


    沈潇清僵立原地,恍若未闻。


    “不妙!”江衍生心头一紧,疑她为怨气所侵。指尖金芒急闪,传音符接通:“沈潇清!可闻我声?”


    那头沉寂数息,方传来惊惶回音:“师尊!我在哪里啊救命!!四周漆黑,像是……像是被关在什么东西里!”


    沈潇清在逼仄的黑暗中摸索,触手皆是冰冷坚硬的狭壁,身下铺垫着陌生的粗糙织物——这绝非她的衣物!一个骇人的念头炸开:棺材?!


    寒意瞬间窜上脊背,指尖发颤。她强抑惊惧,稳住声线:“师尊,我好像被困棺中,这好像……非我之躯!”


    “明白。潇清,你已做得极好。”江衍生的声音如定海神针,“可觉你原身仍在近旁?”


    “在!”那头确认。


    沈潇清心神稍定,既出不去,便需寻机:“师尊,刘宅既判大凶,怨煞冲天,为啥我灵识甫近此地,便遭此异变?”


    “唯有魂魄相契,方能引灵相召。”江衍生语意深长。


    “此地早无活物,除了我这误入的孤魂……”沈潇清不解。棺内空间局促,幸得“新躯”纤瘦,尚可勉强辗转。


    窗外,夜色更浓,阴云如墨。


    怪事再生!那先前纹丝不动的棺盖,此刻竟被她轻轻一推便滑开了!


    躺卧不知几时,沈潇清头晕目眩,半晌方勉强撑起。


    入目是间焦黑的斗室,烈火舔舐过的痕迹狰狞可怖。四壁彩绘几成灰烬,唯余头顶几片残破的天顶画。


    环顾暂无异状,沈潇清试探着将手贴上熏黑的墙壁。


    嗡——!


    墙壁骤起感应!一股沛然莫御的金色神力轰然荡开,瞬间将室内阴霾涤荡一空!那力量如屏障护住她,隔绝了砖缝中渗出的刺骨罡风,旋即将她猛地吸入墙壁!


    坚壁竟化作水波荡漾,待她穿过,涟漪平复,神光敛去。


    画壁之内,竟是另一重天地。


    大雪纷飞,朔风凛冽,举目皆白。


    沈潇清恰在路心苏醒,一辆疾驰的马车竟毫不减速,直直朝她碾轧而来!


    “起!”她急掐法诀,马车却毫无停滞!瞳孔骤缩,她脱口惊呼:“老天爷!杀人啦!妈妈!!!”


    万念俱灰之际,只道这仙途未半便要命丧车轮,满腔不甘!


    “驾!”车夫厉喝。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


    沈潇清懵然呆立:无事?我还活着?????


    【叮!小主人,此间任务进度五分之一咯!温馨提示:在此幻境,你干啥都不会受伤哦~】一道欢脱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沈潇清一个激灵,怒道:“你这破系统!我穿来就露过一回脸,也好意思提‘假期’?!”


    【哎呀呀,假期结束能上线提醒你,已经很够意思啦!】系统毫无愧意。


    “……废物!”沈潇清咬牙。


    惊魂甫定,疑窦丛生:方才车夫分明见她,为何视若无睹?何等狂徒,竟敢草菅人命?


    正思忖间,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气随风灌入鼻腔,令她蹙眉。


    循着车辙碾过的雪痕望去,点点猩红触目惊心。拨开道旁枯草,一个约莫十五岁的少年蜷缩其中。少年身着华贵丝绸,显非寻常人家,缘何浑身浴血,倒毙于此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