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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最后一公里[火葬场]》 话落,全场安静。
井言裕也放下筷子,凑到应溪身边小声表达自己的看法:
“徐主任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自知问错了问题,徐俊强抹了把额头,注意到沉迷品尝果汁的应溪:
“应溪,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孙老板专门推荐的你,不做点什么表示吗?”
话题突然引导自己身上,应溪心中一惊,指尖攥着玻璃杯在灯光下泛白。
很快,她眼底的厌烦转瞬即逝,抬起头时嘴角漾着笑意,眼睛亮晶晶的。
举起玻璃杯对身旁好整以暇地男人点头!“感谢孙老板栽培,定不负期待!”
说完一口闷了果汁。
孙最不接她的那句“栽培”,更是讨厌她这副装不熟的语气,可他内心知道这场见面是自己强求而来。
一直是自己像狗皮膏药黏着她。
“算不上栽培。”他回道,举起自己的酒杯轻轻和她的碰了下,手指关节不小心碰到一起,触电般移开。
“是认可你的能力。”
应溪的专业能力有目共睹,在一个女生只有四五名的班级里她常年保持绩点综测第一。
论文也发表过几篇,得到了京大的保研名额。
孙最不知道她没去的原因,不过用什么想也知道和自己有关。
两人一来一回恭维完,饭桌又陷入安静,井言裕刚进入社会,但眼力见足得很,放下手中的筷子为徐俊强倒酒,帮他找回场子。
感受到一道打量视线,他抬头对上孙最的,弯弯眼:“孙老板也来一杯?”
“不用。”孙最拒绝,手肘撑在桌面,衬衫规则整齐卷着边,露出一截小臂,上面的手表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他动了下手腕,光线晃了应溪一眼,注意到这点小细节,端起酒杯:
“井先生今年多大?”
孙最愿意开口就是好事,徐俊强把握时机给井言裕使了个眼神,让人好好回答。
对于突如其来的打探户口,他清澈的眼里划过一丝不耐,碍于领导的威严开了口:
“22岁,夏天刚毕业。”
“京大的?”
“对,水利专业,和学姐是同根同源。”
说来也是巧合,同一专业的学生先后来到新疆,又都在一个单位工作。
孙最听着他的回答,随意地点着头,酒杯里的液体在灯光下呈现一圈光晕,他没喝,转着光晕玩:
“家里几口人?”
“……四口,有个弟弟。”
被人打探隐私的感觉不太妙,井言裕看了眼笑眯眯观看这一切的徐俊强,哪怕知道要给领导面子,内心还是被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心态占领,忍不住表达自己的感受。
“孙先生,我想我们应该聊些……”
“谈过恋爱吗?”孙最打断,转动的酒杯停下,光晕随着液体晃动两下后定住,映出他眼底的好奇:
“有青梅竹马这种关系的存在吗?”
井言裕不是傻子,看出他眼底的真诚,在心底感叹了下大老板也爱八卦,心中难耐的火苗减弱,摇了摇头。
“我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的人。”
说完,眼神若有若无瞥了眼旁边低头喝饮料的应溪,见她没看自己,失落的表情一闪而过,又被笑容替代。
孙最看到了他的情绪,蓦地扯了下唇,把晾了很久的酒一饮而尽。
也不知道在和谁说,兀自点头:“挺好,关系干净。”
比他强多了。
问完这个问题,孙最没再说话,盯着个空杯子翻来覆去的看。
下颌线绷直,表情也算不上好看。
他不想说话却勾起井言裕的话匣子,秉持礼尚外来,起身为他斟满了酒,抛出第一个问题:
“孙先生的女朋友是哪儿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井言裕对孙最的印象不太好,心里反感他刚才的“查户口”行为,小心眼地实行报复。
年轻就是好,知道往人痛楚戳。
“京大。”孙最没避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次喝的急,一些从嘴角滑出,挂在利落的下颌线上。
随手擦了下,对着他挑下眉,那意思好像在说:继续。
井言裕也不客气:“那你也是京大的?”
“嗯,和你学姐一届。”他提到应溪。
“你们为什么分手呢?是不是你是独生子,谈过恋爱又有难以割舍的青梅竹马?”
饮料杯见底,应溪放下空杯,他们的谈话被收入耳,不自觉钻进手心,连呼吸也变得轻缓。
她好不容易换的新环境,不会这么快又被孙最沾染吧。
提及自己母校,井言裕一瞬间错愕,注意到身边明显紧绷起身子的应溪,意识到了什么。
“嗯。”孙最点头,抬起饮料对他举了下:“猜挺准。”
应溪松了口气,在听到井言裕下一句后吸气的动作猛然一滞,差点憋过去。
“那你和我学姐认识吗?”
-
在十月末应溪跟着出了趟外勤。
她的水电站项目按部就班的进行,空余时间跟着前辈们四处学习。
这次他们的目的是去隔壁市做学术交流,一些学术大咖技术骨干正出外勤寻找水源,也就把地点安排在了基地一公里外的小镇。
这是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应溪不想放弃和几位同期一同前往。
荒漠视野开阔,星星点点闪烁,交流结束后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十点。
他们来得晚,大咖们又有自己的计划,快要六点时才正式见面。
荒漠里风大,吹的人睁不开眼,拿着盒饭躲进搭好的帐篷,应溪甩了甩身上的沙子,挨个分给身边的人。
“今晚咱们先住在这儿,明天跟教授一起回去见见实验室。”
井言裕和大家确定了日程,从包里掏出温牛奶,一人分了一杯。
“别害怕就当露营了。”
大家饿了一天,没什么形象地狼吞虎咽吃东西,对于能帮到大家他很开心软,补充了句慢点吃,咱带的物资全。
这话在四小时后打脸,当应溪爬起来有气无力去男生帐篷问带没带退烧药时犯了难。
强行从睡梦中挣扎的人的形象都算不得好,抹了把头发从睡袋爬出来,拿着手电筒去询问教授。
教授们被大半夜吵醒没什么脾气,担忧地啧了声,摇了下头:
“最近天气变化多端,队里好几个生病的。”
眼见没有退烧药,单位的车又半路扎胎送去检修,应溪的温度越来越高,身体抖成了筛子。
井言裕见不得她这样,担忧的情绪即将划破黑夜,恨不得把太阳从西半球薅过来,应溪扯了下他的手,安慰道自己还能坚持。
哪怕声音哑成了鸭子,说一个字咳嗽半天。
驻扎基地距离最近的小镇有几公里,距离算不上远,在平摊荒原还能看见点点灯光。
“我们去镇上吧。”借了件教授们的军大衣为应溪披上,井言裕负起男人的责任,拉着她衣服的衣角,往外走。
“夜还很长,镇上也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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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篷抗风,没了遮挡后疾风如凶猛野兽要把人吞之入腹,井言裕挡在前面,过滤掉了不少风。
“井言裕……”应溪的声音有气无力,脚下发软,全身的力气都汇集到抓住衣角的手上。
天地广阔,黑夜吞噬一切生机,渺小的人类与自然顽强抗衡,眼看井言裕第二次不小心摔倒,应溪停在原地。
摇了下头,告诉她没关系。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没事的。”
两人自以为跋山涉水,走不到五百米也得有三百米,谁知道导航还停在一百米处。
见状,更加坚定应溪打退堂鼓的心,这会儿身体止不住发抖,声音经过筛子过滤出来。
“回去吧,我没事。”
应溪不想欠人情,拉住他的衣袖停在原地,摆明态度。
“可是……”井言裕年纪虽小,却也知道生病的难受,北风呼啸,吹的他睁不开眼,刚才摔倒的伤口泛起疼意。
对上应溪坚决的视线,回头看自己经历了艰难才挪动一点的距离,打了退堂鼓。
“好吧学姐,你撑不住了一定要告诉我。”
抱着侥幸心理,井言裕放弃去镇医院的心,拉着人的衣袖打道回府。
没走几步,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高大身影,逆着风朝他们走来。
看清来人后,井言裕眼睛亮了下,礼貌性问好:“孙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他没回答井言裕的问题,眼神定在旁边摇摇欲坠的姑娘身上,敛着眉,从喉间哼出一句冷硬:
“怎么回事?”
“学姐生病了,我们本想去镇医院,可外面风太大,只能明早再去。”
井言裕没在意他对自己的忽略,好心解释应溪的情况,风转了一圈又回来,感受到彻骨寒冷他打了个冷颤,想起晾在一旁的应溪。
小心翼翼拽了下人的衣角:“学姐,我们回去吧。”
往回迈了一步,被身后的力道扯了下,井言裕回头,看见拉住应溪的孙最。
不自觉皱眉,心里腹诽大老板的耳朵是不是不好使,没听见她在生病。
“孙先生,学姐不舒服,我们回去了。”
他语气不算好,还惦记着应溪的病情,怕吹了风更加严重。
“不舒服应该去看医生,而不是硬挺。”他回了句,毫不客气。
扣上应溪身上军大衣的扣子,孙最熟稔地用眼睛试探额头的温度,感受到滚烫后叹了口气,背对着她蹲下身。
“上来。”
井言裕被这一场面搞得奇怪,他走回去重新拉住应溪,表示她们不需要去医院。
“现在风太大了路不好走。”
“路不好走就不走了吗?”孙最回答,风吹过额前碎发,露出凌冽眉眼,里面的不耐和心疼交织:
”她生病了要看医生,你受不了苦我来受。”
说完,他没在管井言裕,对着一旁当木头人的应溪催促,快点上来。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他为设计院投资那次,当时井言裕问他们是否相识,孙最回答的否定。
他说两个人不认识。
这个回答自然是应溪希望听到的答案,虽然在听见的第一秒心颤了下。
既然两人已经“约定”在外面装成陌生人,孙最现在的举动是为何。
哪有半夜背陌生人去医院的陌生人。
见她久久不上来,孙最没了耐心,就着这个动作回头,对上少女略带湿润的眼。
本准备好的混蛋话哽住,变为诱哄:“小祖宗,你乖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