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跑的风没那么冷，许岁在队伍里边跑边咳，过了弯道，学生会盯梢的人被甩在身后，孙月才往这边凑了凑，嘴里呵斥呵斥的喘着气：“你感冒了还是，一直咳嗽。”


    许岁咽了咽，摇摇头：“可能是昨晚熬的太晚，没事。”


    “最近在换季，你注意点，感冒发烧这一类最难受了。”孙月在一旁说着，广播里的跑操音乐震天响。


    早操规规矩矩地结束，满操场的人一下子全部散开，密密麻麻的乌黑朝着她涌来，许岁从人流中穿过，站在楼梯旁等人。


    片刻，人流中就挤来一张熟悉的脸。


    “快走，快走，听说今天食堂出了新品。”向楠楠刚上楼梯就拉着身旁的人往前冲。


    食堂门口的立的牌子上写着新的菜品。


    “这俩我爱吃，另外两个名字听着还不错。”向楠楠用手指着牌子前两列，“晚上还有水果，我去，让王川给我俩抢两盒。”


    “两盒哪够，我看你一个人就能吃两盒。”


    “好像也是，不对......”听着声音，不是许岁的，向楠楠猛地扭头，鼻尖直直的撞向说话的人。


    她吃痛的揉着鼻尖，“那你要多补偿我一盒，撞的我鼻子生疼。”


    王川笑着点头答应，一起进了食堂。


    两人上了二楼，身后的人也一路跟了上来，破天荒没有在一楼吃面。包子的队伍排的很快，轮到她们的时候还剩下不少新品，向楠楠每样都点了一个。


    “你今天怎么不吃面啊。”向楠楠揣着热包子边踩楼梯边问。


    “偶尔换换口味。”王川说着掀开面前的门帘，“许岁，最近今天没怎么看见你啊，晚自习一下课人就没影了，下课也不出来透透气。”他说话时，手里的袋子口捏了又放，放了又捏。


    “最近作业布置的有点多，在忙着刷题。”许岁咬了一口包子回话。


    “那晚自习也不见你去办公室问题了，之前好见过好几次呢。”包子始终没有送到嘴边，在手里一副欲放欲吃的魂态。


    “哟，你还会去办公室问题目啊，活久见。”向楠楠在一旁插了一嘴，路过垃圾桶时，顺手扔了袋子，清扫校园卫生的学生已经早早开始了工作。


    王川斜了一眼，狠狠咬了一口包子：“来自直男的直觉，你最近有事儿。”


    原本沉默的氛围被他的这句话击碎了，一旁的两个人都忍不住抿唇轻笑。


    “我还直女的直觉呢。”向楠楠挽着许岁的胳膊，笑得朝她肩膀靠了过去。


    “弯男也有直觉。”许岁手里最后一口包子也被消灭。


    “有什么事情就先告诉你王哥，实在解决不了不还有那俩人吗？”王川说着朝向楠楠斜睨了一眼，“要是压力大也可以来找我，我专业抗压解压二十年。”


    三人走到教学楼前，许岁停了脚步，“你快回去吧，这儿台阶下了就是理科楼。”她微微偏头对向楠楠说着，“我跟他说就行。”


    向楠楠抬头看了一眼王川，“那拜拜，我先去教室了，晚上记得买水果啊。”


    两人都在一楼，走廊里不时有人走过，许岁干脆站在外面的旗台，住院的事情被简要的说了一遍，没有太多赘述和情绪。


    “怪不得你每周下午来了都趴在桌子上。”王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你以后每个星期都要去医院吗？”


    许岁点头。


    “这周我刚好有空，阿姨平时喜欢吃什么，我给带点过去。”王川边往教学楼里走边说。


    许岁没应下他的话，医院那边暂时有护士帮忙，班主任偶尔还会送些水果，数学课上她听讲的精神头都卯足了。


    ——


    晚饭时间，篮球场上砰砰坠地声一重又一重。


    “许岁那边我问了，她妈妈住院了，家里就她俩，所以比较忙。”球被传到王川的手上，侧身躲过防守，一球入筐。


    “这周末我去医院看看阿姨，你去吗？”王川拧开手里的瓶盖，咕咚咕咚入喉。


    “去，约个时间吧。”沈樾穿上搁在一旁的外套。


    “我妈有认识的医生朋友，晚上我打电话问问。”王川说完又起身走向球场。


    ——


    “喂，沈樾，向楠楠也要跟我们一起，水果那边你就不用买了，她买的有。”出租车上，王川扭头看了一眼后座抱着水果的女生。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很快就挂了电话。


    “你们跟许岁说了吗？”向楠楠伸着脑袋问坐在副驾驶上的人。


    王川摇头：“我之前说来看看，她说不用，我跟沈樾就打算把东西放下，陪阿姨聊会天就走。”


    车子开的很快，没一会，人就在医院门口集合了。


    沈樾到的很早，手里提着一箱牛奶和一袋水果。


    “你俩是把能买的水果，挨个都买了几个吧。”王川边往医院走边说。


    大厅服务台前，向楠楠问了楼层，坐着电梯一路上行，面前的红色数字不断变化，他们有些紧张，拎着袋子的手指不自觉扣紧提手。


    病房在两边一字排开，对着号码，向楠楠找到了病房。


    深吸一口气，她推了门。


    房间里除了徐枝以外，还有其他卧床的病人，陪床的人很少，偶尔只有护士经过。


    “阿姨。”向楠楠甜甜的对着靠在床上晒太阳的人打招呼，唇角勾起浓浓的笑意。


    徐枝听着声音，微微睁了眼，扭头看见了床边三人，她着急直起了身子，招呼着她们找空位坐，但周围只有一个空板凳，再也没有其他，她望着，手足之间全是无措。


    “阿姨，不用管我们，年轻人站着长身体。”王川把带来的东西放进柜子里面，容易坏的被拿出来放在外面。


    两人在跟徐枝聊天，沈樾从柜子上拿了一个梨，转身走离了床位。


    工厂。


    许岁从学校离开就朝着工厂走，包里还有带给张姨的东西。


    主管办公室的门大开着，她敲了敲。


    “进来。”位置上的男人没抬头，手里的鼠标也没停。


    因为住院问题，徐枝不得不请假，许岁觉得要是能治好，这份工作也不能让妈妈继续干下去。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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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我是来问徐枝......”许岁说明了妈妈的情况，男人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动，话语也是轻飘飘的：“现在辞职，那厂里代交的东西就要停了，没发报销啊，要不再考虑考虑？”


    男人的回话让她有些沉默，许岁不是没想过辞职之后另缴，见她不说话，他又继续道：“你妈妈请假也有一段时间了，这工资我们不都商量过，还是按全额发，对比别的厂子，我们已经很人道了。”


    “最近厂子里实在缺人，要不这样，上班时间我给你调整松点，每周来一次班。”说着主管脸上堆起横肉：“当然了，这工资也得配合着减点，减多少就看工时了，不过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主管说得很诚恳，话里话外都表明自己在为她们母女俩着想，许岁没有立马答应，走之前说自己会和妈妈再商量。


    厂间里的工人已经开始干活。


    “张姨，给你的。”许岁提前把包里的东西放进了身后的柜子，“他说下周有空就回来看你。”


    张姨闻声停了手头的忙活儿，起身走到她的跟前：“小徐咋样了，我昨天去医院看她脸色还是很不好。”


    “好很多了张姨，您上班的时候，记得戴好口罩，别用厂里发的，我这儿还有几个，先拿着用。”许岁把包里的口罩撕开了一个递给张姨，剩下的也塞进了柜子。


    张姨扔掉了原本戴在脸上的，接过许岁递来的新的，“岁岁啊，上次你说的事情我考虑过了，下星期我就去我儿子那里，帮他看店儿。本来今天就要走的，主管那边好说赖说让我干满剩下这几天才放人。”


    听到她的话，厂里最近确实少了不少人，流水线旁也总是缺了又缺，新面貌也偶尔涌现，那些被离开工厂的人也没有了下文，许岁没再没见过，也没听到过任何消息。


    张姨跟一旁的工友说了两句，送许岁往外走，车子还没来，她陪着一起等。两人聊着天，提到儿子，张姨总是忧愁。


    “这两天过完，他就回来看您了，我不也经常带东西回来，他就是不太爱说话。”许岁站在张姨身边，“张姨，您抽时间去医院做个检查，安心些。”


    “好，小徐那里没有人照顾吧，你忙着上学，我不在厂子里干活之后，时间大把的有，昨天我还在跟小徐说叨，以后有空我就溜达去医院看看她。老麻烦你老师也不好。”张姨说着拍了拍许岁的胳膊。


    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许岁抱住张姨，转身挥手上了车。


    赶到医院时，天色已近黄昏，医院食堂里的菜已经被挑选剩下，许岁左右看着，还是勉强拼凑了一份还算不错的晚餐。


    “妈，今晚有四个菜。”许岁推开房门，举起饭盒朝着床位示意，语气活脱。


    听着声音，屋内几人同时扭头看向她。徐枝的床铺旁边多了好几个熟悉的人，向楠楠和王川跟徐枝有说有笑，沈樾站在窗边削着梨子，桌子上还放满了水果，床尾还立着塞了饭盒的袋子。


    “你们......”许岁瞪圆了眼睛扫了一圈。


    “我就说早点走吧，你非要再聊一会。”王川偏头小声对向楠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