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扮演与试探
作品:《假戏真做进行时》 一把冰冷的金属钥匙插入同样冰冷的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苏晚推开了厚重的实木门,一股混合着昂贵木质家具和一丝清冷空气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顾淮的顶层公寓,与其说是一个家,不如说是一件巨大的、精心打磨的现代艺术品。
巨大的落地窗将整个云城璀璨的夜景尽收眼底,流光溢彩,却带着居高临下的疏离感。空间开阔得惊人,却空旷得令人心慌。
极简的黑白灰主调,线条冷硬,每一件家具都像精确计算后摆放的展品,纤尘不染,光可鉴人。
整个公寓没有多余的装饰,没有生活的痕迹,只有一种拒人千里的、样板间般的完美。
苏晚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只装了几件换洗衣物、洗漱用品和几台她视若生命的相机。
她的帆布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惊扰了某种无形的秩序。
她感到自己像个误入神殿的流浪者,格格不入,手足无措。
“你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右手边。”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苏晚吓了一跳,猛地转身。顾淮不知何时出现在玄关,依旧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深灰色家居服也穿出了冷硬的气势。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目光扫过她简陋的行李箱,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嫌弃她带来的“污染”。
“林峰应该把门禁密码和公寓基本规则发给你了。”他走到巨大的开放式岛台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动作流畅而疏离。
“再强调几点:公共区域保持绝对整洁,你的物品只允许出现在你的房间和你指定的工作角落——林峰会帮你规划。
厨房可以使用,但使用后必须立刻恢复原状。我的书房,没有允许,不得进入。晚上十一点后,客厅区域保持安静。”
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指令,不容置疑。
苏晚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低声应道:“知道了。”
“明天晚上,”顾淮放下水杯,目光转向她,带着审视,“云城慈善基金会晚宴,是你第一次以‘顾太太’的身份公开亮相。林峰会带造型团队下午三点过来。记住你的身份,保持微笑,少说话,跟着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记住契约的核心:我们是‘恩爱夫妻’。你的眼神,你的肢体语言,都要符合这个设定。别给我出纰漏。”
“恩爱夫妻”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不带一丝温度。
她无法理解“恩爱夫妻”这四个充满浪漫气息的字眼是如何从一个体温为37度的人口中如此冷漠地吐露出来,仿佛仅仅是在谈论剧本中的一个角色。
苏晚的心沉了沉,却只能点头:“我会尽力的。”
顾淮不再多言,拿着文件径直走向书房,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关上,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巨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苏晚和窗外冰冷的繁华。她深吸一口气,拖着行李箱,走向走廊尽头那间同样冰冷整洁的客卧。
这里将是她的囚笼,也是她换取父亲生命的堡垒。
第二天下午,造型团队如约而至。几个小时后,当苏晚看着镜中的自己时,直接呆愣在了原地,镜子里的人是她?她几乎认不出来。
高级定制的香槟色曳地长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柔和的色调衬得她肌肤胜雪。
精致的妆容掩盖了眼底的疲惫和不安,长发被优雅地盘起,露出纤细的脖颈,点缀着价值不菲的钻石耳钉和项链。
镜中人美丽、优雅,却像个被精心装扮的人偶,带着不属于她的华贵和空洞。
顾淮出现在门口时,也换上了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
他看到苏晚,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短暂的几秒,没有惊艳,只有一种审视商品是否合格般的评估。他微微颔首:“不错。”
加长林肯无声地滑入晚宴会场——云城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红毯铺地,闪光灯如星河般闪烁。
车门打开,顾淮率先下车,然后回身,极其自然地朝车内的苏晚伸出了手。
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强迫自己露出练习过无数次的温婉微笑,将微凉的手放入他宽大干燥的掌心。
他的手掌温热有力,却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力度。他轻轻一带,苏晚便被他“护”着下了车。
瞬间,无数镜头对准了他们,快门声此起彼伏。刺目的闪光灯让苏晚有一瞬间的晕眩,她下意识地想要低头。
“看着我”
顾淮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同时,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更贴近自己身侧。他身上清冽好闻的雪松气息瞬间包裹了她。
苏晚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日的冰冷,而是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外人看来饱含深情的专注。
他甚至微微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在外人看来,仿佛是亲昵的低语。
“微笑,放松。挽紧我的手臂。”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她能听见,内容却毫无温情。
苏晚心脏狂跳,脸上却绽放出更灿烂、更依赖的笑容,身体也顺从地依偎着他。
镁光灯下,她挽着顾淮的手臂,仪态万方地走在红毯上。
顾淮应对得体,时而侧头对她低语(下达指令),时而体贴地为她整理一下被风吹乱的鬓发(表演动作),每一个细节都无懈可击地演绎着“伉俪情深”。
苏晚则努力扮演着被丈夫宠爱的小女人,眼神始终追随着顾淮,带着恰到好处的崇拜和依恋。
进入宴会厅,衣香鬓影,觥(gōng)筹交错。顾淮带着她周旋于各界名流之间。
苏晚谨记“少说话”的指令,大多数时候只是微笑点头,偶尔在顾淮的示意下简单回应几句。
顾淮的介绍词永远简洁而公式化:“这是我太太,苏晚。”而苏晚,则是那个被展示的、依附于他的“顾太太”。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精美的挂件,被顾淮带在身边,供人观赏、品评。那些探究的、好奇的、甚至隐含轻视的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在她强撑的镇定上。
慈善晚宴的“表演”刚结束,更严峻的考验便接踵而至——周末的顾家家宴。
顾家老宅坐落在半山腰,是座气派却透着古板威严的中西合璧庄园。比起公寓的冰冷现代,这里更弥漫着一种沉甸甸的、等级森严的旧式家族氛围。
苏晚穿着顾淮指定的另一套更显温婉的米白色裙装,挽着他的手臂,踏入这座“龙潭虎穴”。
在主厅内,气氛庄严肃穆。主位上端坐着顾家的支柱——顾淮的祖父顾鸿远。尽管年逾古稀,头发斑白,但他的精神矍铄,眼神锐利如鹰,透露出久居高位的威严。
他仅是淡淡地瞥了苏晚一眼,那目光仿佛能够穿透表象,直击灵魂深处。苏晚顿时感到一股寒意自脊椎升起,脸上的笑容几乎凝固。
“爷爷,这是苏晚。”顾淮的声音中带着少见的恭敬,同时他握住苏晚的手,微妙地加大力度,暗示她保持镇定。
“顾爷爷好。”苏晚微微鞠躬,声音尽量保持温婉柔和。
顾鸿远仅发出一声“嗯”,随即目光转向顾淮,语气温和却隐含威严:“成家之后,应当收敛心性,专心于集团事务。顾家未来的重担,终将落在你的肩上。”
“是,爷爷。”顾淮低眉顺眼地回应。
除顾鸿远外,厅内还有顾淮的二叔顾明远及其家人。
顾明远身材略显肥胖,脸上常挂着看似和煦的笑容,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商人的精明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他的妻子装扮华丽,看向苏晚的目光中充满了审视与挑剔。
他们的儿子,一位二十出头、神情傲慢的年轻人,更是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苏晚,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微笑。
餐桌上,虽然菜肴精美丰盛,但气氛却压抑得令人食不知味。顾鸿远询问了几句关于顾淮工作的事务,顾淮一一作答,条理清晰,沉稳有力。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向了苏晚。
“苏小姐,”
顾明远的妻子张雅茹,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优雅地端起茶杯,看似随意地问道,“听说您之前是一名……摄影师?”
她故意将“摄影师”三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带着隐约的轻蔑。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苏晚身上。
苏晚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是的,二婶。我拍摄一些自己喜欢的作品。”
“哦?自由职业啊。”张雅茹拖长了语调,“那收入……稳定吗?女孩子家,还是应该有一个体面安稳的职业为宜。”她的话中刺意明显。
顾淮正欲开口,顾明远却抢先一步,笑着打圆场:“年轻人有梦想是好事!不过小晚啊,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作为顾家的媳妇,那些抛头露面的工作,该放下的就放下。多帮助顾淮,照顾好家庭才是正事。”
他看似解围,实则在不动声色地否定苏晚的过去和职业价值。
苏晚感到一阵尴尬,仿佛她的梦想和努力在他们眼中只是微不足道的儿戏。她下意识地望向顾淮。
顾淮放下筷子,动作优雅。他没有看苏晚,而是平静地注视着顾明远,语气平淡却坚定:“二叔多虑了。晚晚喜欢摄影,这是她的兴趣和才华,我支持她。至于工作与否,我们自有安排,不必劳烦二叔费心。”
他自然地使用了更为亲密的称呼“晚晚”,同时,在桌下,他温热的手掌轻轻覆盖在苏晚紧握成拳的手上,既带有安抚之意,也像是无声的宣告——她是他的伴侣,他人无权评说。
这个突如其来的、带着温度的接触,让苏晚的心猛地一跳。
她抬头看向顾淮的侧脸,他依旧保持着冷峻的表情,仿佛刚才的维护动作和掌心的温度都是她的幻觉,只是表演的一部分。
顾鸿远锐利的目光在顾淮和苏晚交叠的手上停留片刻,随后扫过顾明远夫妇,最终没有发表评论,只是威严地说道:“吃饭。”
家宴在表面上平静、实际上暗流涌动的氛围中结束。
离开老宅后,坐进回程的车辆中,隔绝了外界的目光,苏晚才得以稍微放松紧绷的身体。
刚才的维护,究竟是真心维护,还是仅仅为了维护“顾太太”的面子?那个短暂的、带着温度的接触,是演技,还是……一丝真实的关怀?
她不敢深入思考,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迅速后退的夜景。顾淮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冷峻。
车辆驶入地下车库。
当电梯缓缓上升时,在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他们两人。空气中安静得有些凝滞。苏晚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声。突然,电梯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啊!”
苏晚毫无准备,身体失去平衡,惊呼出声,并本能地向旁边倒去。
下一刻,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进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中。
清新的雪松香气瞬间包围了她。苏晚的脸颊贴在他的质地优良的衬衫上,能感受到他胸膛下沉稳有力的心跳。
电梯很快恢复了平稳。顾淮的动作毫不犹豫,在电梯门打开、外面明亮的灯光涌入的瞬间,他立刻松开了手臂,退后一步,恢复了那副疏离的姿态,仿佛刚才充满保护欲的拥抱从未发生过。
“站稳。”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率先走出电梯,步伐沉稳。
苏晚站在原地,腰际似乎还残留着他手臂的力度和温度,脸颊微烫,心跳如鼓。
她看着顾淮挺拔冷硬的背影消失在公寓的玄关处,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在这个冰冷的契约囚笼里,她需要扮演的角色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困难。
而他,顾淮,这个她名义上的丈夫,就像一团被坚冰包裹的谜团,让她在抗拒与困惑之间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探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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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扮演与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