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屋外的痘痘男骂骂咧咧，众人便知没事，遂放松下来，边抽烟边闲谈起来。


    “赵哥，您真谨慎，不愧是黄主任看重的得力干将啊。”


    赵跃进小弟见他叼根烟，立刻有眼力见地上前点火，赵跃进舒服地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眯眼道：“瘦猫，那小妞怎么样了？”


    瘦猫：“前两天还不吃不喝，想闹绝食吓唬我们呢！不过昨天听赵哥的吩咐，骗她好好吃东西，等她家人给完赎金就放了她，然后她就乖乖听话了。”


    另一人也附和拍马屁：“哈哈，还是咱们赵哥有手段。”


    瘦猫不满地看对方一眼，又抢他风头，可恶！


    没什么娱乐的年代，天黑之后特别安静，屋里的对话苏见欢听得清清楚楚，她喘着气把痘痘男放好，心中一动：他们口中的“小妞”……会不会就是孙国定的妹妹？


    瘦猫连忙抢回话茬，极力表现自己：“赵哥，黄主任不是在审理一个犯纪军人，要按死他吗？听说还是319部队军官呢，好不容易犯到咱们革委会手上，黄主任不是很上心？怎么说也要个十来天吧。”


    “你倒知道挺多。”赵跃进似笑非笑瞥瘦猫一眼。


    “我就喜欢给赵哥办事！随时收集各种消息，保证赵哥需要时，能马上把事办好！”瘦猫瞬间闻出某种危险信号，越发谦卑恭敬地讨好。


    赵跃进夹着烟，像拍狗一样拍拍瘦猫的脸，眼里是满意，“很好。”


    他弹了弹烟头，“那人后台硬，被人捞走了，黄主任正不爽呢。你一会儿玩够了，回去让你婆娘把人洗干净，打扮打扮，送到老地方，让黄主任泄泄火。”


    瘦猫连连保证一定把事情办好，另一人插话道：“赵哥，那小妞那么正点，我们为什么不……”


    那人露出猥琐的笑，瘦猫跳起来伸手“啪”一下把他脸上的笑扇碎了，冷笑：“你他娘懂个屁！想害死赵哥？！”


    “我，我怎么害赵哥了！”


    赵跃进目光森冷，那人瑟缩着不敢说话了，瘦猫得意道：“你刚跟赵哥不久，少说多做！黄主任只玩不满十八的处女，懂了吧？”


    “懂，懂了。”


    屋外，苏见欢的目光也格外森冷。


    好一屋子披着人皮的牲口！


    她摸了摸口袋里装着的东西，原本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做的事，现下一点儿也不犹豫了。


    那被扇脸的小弟眼睛咕噜噜一转，突然小声说：“赵，赵哥，火旺好像一直没回来……”


    赶紧把赵哥对自己的怒火转移了，才是要紧事！


    瘦猫作势又要打他：“单春你个蠢货，怎么不早说！”


    单春捂着脸闪躲：“我以为火旺拉屎去了，他之前就说要去茅厕来着……”


    赵跃进却渐渐坐直身体，对单春说：“你去，看看什么情况，回来汇报。”


    单春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一心想表现自己，以洗刷刚才赵跃进对自己的不满。


    他拎着手电筒，直接去茅厕了。


    发现茅厕没人，奇怪道：“人呢？”


    然后又拎着手电筒在院子里一通照，灯光照到一个角落时，他“咦”了一声，走过去没好气道：“火旺，你他妈不去茅厕拉屎，蹲院子里拉，不想活了？”


    这里可是赵跃进的家！


    单春只以为今天晚上喝了酒，又玩得开心，痘痘男年纪小，失了体统分寸，见对方不说话，便捏着鼻子走过去，“赶紧起来，把你那泡臭屎铲了！”


    等他走近，推了一把，发现痘痘男无声无息地歪倒一边，终于意识到出事了，正要叫人，后脑剧痛……


    “嘭！”


    结结实实一铁棒，苏见欢冷漠地垂眸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人，把围巾拉高覆面，只露一双清澈有神的眼在外面。


    然后，径直朝那间亮着的房间走去。


    “叩叩叩。”


    屋内的二人听到单春刚才的话，认定痘痘男没什么事，便放松下来，瘦猫的注意力再次转回床上五花大绑的女孩身上，目光变得淫丨邪起来，裤兜的玩意儿蠢蠢欲动。


    正在这时，门却轻轻被叩响了。


    他没多想，起身走过去，烦躁地骂：“他妈的，不会自己开门啊！”


    赵跃进反应过来不对劲时，瘦猫已经一把拉开了门，他警惕地看过去，手悄悄伸向桌底，抽出一把砍刀。


    “嘭！”


    一声闷响后，他眼睁睁看着瘦猫额头淌下一缕血，重重砸在地上。


    “谁？哪个道上的兄弟？有话好好说，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谁的人？你要是现在离开，我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赵跃进紧紧盯着门外，提着刀缓缓靠近，眼神狠辣。


    床上的女孩扭着头看外面，眼睛拼命地眨，却没吭声。


    苏见欢见她眼神不停地看左边，很急的样子，忽然福至心灵，把手上的铁棒往右边一扔。


    “叮呤哐啷！”


    铁棒掉落的声音一下子擭住神经紧绷的赵跃进心神，他提着砍刀就冲向声源，眼里迸发着浓浓的戾气。


    敢搞他，他弄死他！


    不过两秒，赵跃进冲出屋子，看都不看，一刀砍过去。


    “咔嚓！”


    他眼神一凝，不是砍到人的手感，砍到墙了。


    忽然，他感到耳后生风，转过头的一瞬间——“嘭！”


    屋里的女孩看见赵跃进扑通倒地后，眼中满是快意，等她对上手拿板砖的矮瘦人影时，眼神一僵，开始害怕了。


    害怕对方伤害自己，又窘迫如今不着寸缕的模样，她往后缩：“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到！”


    苏见欢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她别说话，把被子轻轻搭在女孩身上，环顾一圈四周，找到这个屋里最不缺的绳子。


    先把赵跃进绑好，再把瘦猫也绑好，然后将屋外的两人拖进来，通通绑了。


    再把他们的袜子脱下来，塞进嘴里。


    见四人暂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苏见欢走到一直安安静静不出声的女孩身旁，刚伸手想解她身上的绳子，女孩绝望地闭上眼，颤抖着求饶：“我什么也不知道，别杀我！”


    “不怕，我只是想给你松绑。”苏见欢动作一顿，轻声安抚道。


    “你，你是女的？！你也是……”


    女孩以为苏见欢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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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一样受过赵跃进迫害，来报仇的，心防略松，难为情道：“麻烦你了。”


    苏见欢没解释，动作轻柔地给女孩解绳，把散落在床上的衣服放在旁边，背过身。


    等对方穿好衣服，她才转过来，自称：“我是受害者的亲人，你是？”


    对上苏见欢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她低低道：“我……你叫我阿梅吧。”


    苏见欢颔首，声音尽可能友善，“好，阿梅，我想问你一些事，希望你能告知。”


    阿梅看过去，“什么事？”


    苏见欢：“他们这伙人都在这里了吗？”


    阿梅眼里含着巨大的恨意：“对！”


    苏见欢又问：“你知不知道他们刚才说的黄主任是谁？”


    阿梅眼珠一颤，恨中夹杂着绝望，半晌才道：“黄主任是革委会的大领导，你想找他报仇？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苏见欢不解。


    “你知道被他斗死的大干部有多少吗？你以为凭我们普通人能搞他？你知道他手底下有多少红丨卫兵给他卖命吗？”


    阿梅恨声道：“我爸以前是大厂长，不也照样被他斗倒，下放？”


    苏见欢沉默良久，“为什么不找妇联或者公安帮你？”


    阿梅只是冷笑：“没用的，谁也斗不过他。”


    说着说着，她捂着脸哭了：“我爸下放了，我妈自杀了，我哥哥姐姐也下乡了，我的人生也毁了，我斗不过他，谁也帮不了我，我只想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


    苏见欢心里堵得慌，任何安慰的话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等阿梅哭够了，她默默递过去一杯水。


    待阿梅情绪逐渐平复，她才接着问：“阿梅，你知不知道赵跃进他们说的那个女孩在哪儿？老地方又是什么地方？”


    阿梅摇头又点头，迟疑地说：“他们说的那个女孩在哪儿，我不知道。但老地方……”


    阿梅说了一个地址，“半年前，他总在那个地方叫我陪他，我不知道是不是那里。两个月前，我满十八岁后，他就狠心把我扔给这帮人……”


    苏见欢记下地址，核对无误后，她看着阿梅，认真说：“阿梅，你相信邪不胜正吗？如果你相信，等着看这些人的下场，好不好？”


    “你才十八岁，你的人生才开始，而他们的人生要结束了。”


    她轻轻拍了拍阿梅的肩膀，“要不要看一场好戏？”


    “嗯？”


    阿梅疑惑地看着她。


    苏见欢眼眸深处有怒火燃烧，她却笑着说：“明早天亮的时候，你去革委会大门附近，就知道了。”


    阿梅不说话，只是害怕又怨恨地看了一眼五花大绑的几人，低声道：“我要回去了。”


    “等等。”


    苏见欢找来几件衣服，把四人的头蒙住，递给阿梅一根铁棒，鼓励地看着她：“只要不打死，随便打。”


    阿梅一愣，接过铁棒，眼眶泛红。


    “嘭嘭嘭！”


    伴随密集嘭嘭声的是闷哼声。


    阿梅打累了，铁棒从她手里滑落，许久，她转过身，脸上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