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我是你父亲，你难不成想杀父不成？”苏明已经被震惊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眼前这人，还是以前那个自卑，胆怯，唯唯诺诺的女儿吗？


    苏明看她的眼神陌生极了，一时间又想不通为何变成这个样子？


    父女俩，剑拔弩张，犹如敌人。


    他的女儿何时变成找这副凶妇模样。


    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这些话，他不敢骂出口，周围全是武功高强的暗卫，他只带着一个马夫，犹如砧板上的肉，安危性命全系在苏南汐身上。


    只要苏南汐下令，他未必会死，但一定会伤。


    大女儿的事已经让他身心俱疲，如果，三女儿这里再出差错，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一定会大做文章。


    他的乌纱帽还想不想要了？


    苏明进退两难，尴尬不已。


    苏南汐挑眉，神色淡淡：“父亲是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你要是为大姐的前来，我愿意洗耳恭听。但你若是……来找茬的，那我不介意和父亲切磋切磋。”


    苏明看出苏南汐在给他台阶下，语气也平和一些，“你先让他们撤了，我的确有事和你商量。”


    苏南汐挥挥手，暗卫们来的无影去无踪。


    苏明见沈淮序的暗卫对她言听计从，心中难掩震惊。


    这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他，她已经站在沈淮序那边，苏明迟迟没有缓过神来，从上次回府接孟姨娘，不过是个把月的事。


    她的翅膀什么长硬的，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不曾发觉。


    越想后背一阵发凉，苏明强装镇定，说道：“如今你大姐，被陛下带到宫里审问，我们一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说是不是？你作为她的妹妹，姑爷又在督察司办事。”


    “你能不能”


    “不能。”苏南汐直视着苏明，眼神坦荡清澈，带着十足的坚定。


    “父亲你不会不知道，我大姐是因何进的大牢吧？”


    苏明这时候却开始装哑巴，苏南汐可不给他糊弄的机会，继续道：“她自作聪明，联合周世子自导自演当年恶劣的掏心案。让陛下派柳大人去查此案，想在查案中途解决掉柳大人，我不相信这些事，父亲一无所知。”


    “父亲心知肚明，甚至还参与了其中。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论哪一种，父亲都默认了，让大姐姐对付我和沈淮序不是吗？”


    “你闭嘴。”苏明有些气急败坏，不知道是因为被戳破，还是真的愤怒，


    苏南汐都不在乎，她今日要做的就是彻底和苏明挑破这层窗户纸。


    她不是原主，做事瞻前顾后，犹犹豫豫，拖泥带水。


    “如果这次出事的是我，不是大姐，父亲还会为我四处奔波吗？会吗？”苏南汐问的原来越快，根本没给苏明思考的时间。


    苏明慌不择路脱口而出，“我救你做什么？”


    说完就懊恼了，更气他被一个小妮子摆了一道。


    苏南汐听到想要的答案，转身对小厮吩咐：“送客。”


    小厮走上前对苏明恭敬道：“尚书大人请吧。”


    “苏南汐我是你父亲，你这么做不怕世人唾弃你吗？”苏明在后面大声怒吼。


    苏南汐转身看向苏明，声音依然平静：“父亲当初姐姐联合世子让我害我夫君的时候，你一直当旁观者，可你明知这样，我夫君会杀了我的。”


    “但你没有阻止，因为，你也想让我夫君被打败，而我这个女儿就似一粒石子，可有可无，需要的时候就捡起，不需要就随便丢弃在哪个角落里。”


    “你都没有把我当做一个女儿，当做一个人。还拿道德孝道绑架我？那是男人的事，跟我没关系。”


    说完就转身回了院子。


    苏明怔怔地站在门口，看着那抹被大门虚掩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


    他明明就是想来找女儿，找沈淮序通融，看看能不能救救牢里大女儿。


    偏偏他无法与这个女儿好好说话，上来就发脾气。


    她说的没错，因为她从小就是一个透明人，性子软弱。


    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把她放在心上，如今，家族面临危机，是他活该。


    苏明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身边的小厮想上前搀扶，却被他推开。


    周家和苏家都是大家族，根本经不起查，这次陛下悄无声息的动手查，看来那个储君之位，还是太子的。


    他们帮扶二皇子，若果成功了，就是大功臣，若是不成功，就是逆徒叛臣。


    这都城要乱了。


    ……


    苏南汐抬脚准备和露珠进西院。


    一道笔直的身影，站在前面，就这样直勾勾地，静静地看着她。


    露珠看到沈淮序恭敬地喊了一声：“姑爷。”


    看两人气氛不对，露珠把灯笼交给苏南汐，她回院子里找孟姨娘。


    苏南汐提着灯笼和前面的沈淮序遥遥相望，谁也没有开口，烛光透过薄薄的棉纸，朦朦胧胧的照亮那小方天地。


    苏南汐纤细苗条的身姿影影绰绰倒映在墙面上，像一个独行的旅客，她站在那里，似乎和这里格格不入。


    沈淮序站在阴影中，看不清脸上表情，朦胧的光线洒在他身上，依然遮不住他身上散发的孤寂冷冽和沉郁。


    远远看去，他仿若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有些可怜。


    终是，苏南汐先挪动脚步，朝他靠近。


    “夫君。”


    这一声夫君比平时软了一些，似一滴露珠滚落溪水中无影无踪，甚至激不起半点水花。


    但，终是在男人心地留下一笔浓烈显眼的划痕。


    溪水不再平静。


    “你这是做什么？”


    男人开门见山，甚至不愿意拐弯抹角。


    “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他又重复问了一遍，担心她没明白，特地说的清楚一些。


    苏南汐微微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沈淮序说的是什么。


    坦然道：“你不是清楚吗？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沈淮序维持好的冷静，在她的坦然中被打的稀碎，她果然要走。


    “你竟然要走，又何必做这些事？”沈淮序眼睛紧紧盯着苏南汐。


    苏南汐抬眸和他对视，微微一笑，笑的轻柔和煦：“这是我答应你的，自然要做到。我在这里能依仗这具身体活到现在，多半是因为你。”


    这就是她的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