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作品:《重生八零:辣妻驯夫小日子

    第


    灯泡在头顶嗡嗡作响,沈清月盯着桌上那张复印件,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白炽灯光刺得她眼眶发酸,眼前纸页边角微微泛黄,像是被汗水浸过又晒干。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咚、咚、咚,像敲一面破鼓。


    额角的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黏腻得像条蛇,贴着脖子蜿蜒而下,在锁骨处积成一汪温热的水洼。


    "苏厂长,我真的只是想帮你......"她突然拔高声音,指尖死死抠住桌沿,指节泛出青白,木纹硌得掌心生疼,"上次百货大楼王经理说儿童款不够新颖,我想着拿两张去给老张头看看,他那裁缝铺手艺好,能......"


    "帮我?"苏绾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冰碴子,冷得人牙根发颤。


    她想起前世坠楼前,沈清月站在楼下仰头看她时的笑,和现在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一模一样。


    那一刻风卷起她裙角,尘土迷了眼,耳边是人群冷漠的议论声。


    她伸手扯过沈清月怀里的草图,纸张摩擦发出沙沙轻响,"那你解释解释,张记裁缝铺刚送来的样衣,怎么和我锁在文件柜里的新稿分毫不差?"


    话音未落,裁剪室的陈师傅大步跨进来。


    他裤脚还沾着线头,手里举着一沓照片,最上面那张拍的是张记裁缝铺的案板,上面摊开的设计图右下角,淡粉色并蒂莲水印清晰得能数花瓣。


    "昨儿后半夜我蹲在墙根儿,亲眼瞧着这姑娘把三张稿纸塞进老张头的布包。"陈师傅把照片"啪"地拍在沈清月面前,老花镜滑到鼻尖,"您这'帮忙'的法儿,倒像把咱们厂的金疙瘩往别人家送!"


    照片边缘还有点潮湿,油墨味扑面而来。


    沈清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腹传来细微的刺痛。


    喉结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这时顾砚走过来,白衬衫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别在腰后的黑色笔记本。


    皮质封面摸上去有些粗糙,他翻开本子推到沈清月面前,纸页上是凌晨两点的值班记录,签名栏"沈清月"三个字笔锋尖锐:"设计室钥匙由我保管,昨夜两点十分,你以'核对布料用量'为由借走钥匙。"


    他又抽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沈清月正和个穿的确良衬衫的男人在供销社门口说话——那是半年前被开除的赵科长旧部,"这位李老板上个月刚买通赵科长,想挖咱们厂的技术工。"


    会议室里炸开一片抽气声,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有人低声咒骂,有人惊呼,声音混在一起,像一群受惊的蜂。


    小徒弟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怪不得我前天看见她往牛皮纸包里塞东西!"烫衣组的王姐拍着桌子,花围裙都抖得飘起来:"上回我裁错的那批布料,是不是你改了尺寸?"


    沈清月的脸白得像刚漂过的的确良,嘴唇哆嗦着,突然转向缩在墙角的李晓燕:"晓燕,你说句话啊!


    我那天......"


    "我......我早就知道。"李晓燕突然打断她,声音抖得像筛糠。


    她攥着衣角站起来,眼睛不敢看沈清月,"你上个月拿苏姐的旗袍设计去换了块上海牌手表,我帮你藏过发票......"她越说越快,眼泪砸在蓝布衫上,洇出一个个深色斑点,"可我真的不敢说,你说要是我泄密,就把我和隔壁厂小刘的事儿捅到车间......"


    "啪!"陈师傅的茶杯重重磕在桌上,茶叶溅出来,滚烫的水滴落在沈清月的手背上,火辣辣地疼。


    "好个吃里扒外的!"


    "沈清月你对得起苏厂长吗?"


    "把她轰出厂!"    骂声像潮水般涌过来,此起彼伏,震得玻璃窗都在颤抖。


    沈清月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文件柜上,柜角硌得生疼,像是要把骨头压碎。


    金属门把手抵着她的脊背,冷得透衣入骨。


    她望着周围涨红的脸,突然想起上个月苏绾说要装带锁的文件柜时,自己还笑她"防贼似的"。


    原来从那时候起,这女人就在布网了。


    苏绾倚着门框看这一切。


    前世她也站在类似的场景里,只不过那时被围攻的是她——沈清月把设计稿泄露的罪名扣在她头上,亲妹苏棠在人群里喊"姐你怎么能这样"。


    现在她看着沈清月发抖的肩膀,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


    她摸出兜里的手帕,慢慢擦着指尖,丝绸质地滑过皮肤,带着淡淡的茉莉香:"上回仓库的鼠患,也是你往饲料里掺了香油引的吧?"


    沈清月猛地抬头,眼底的狠厉再也藏不住:"是又怎样?


    你以为你多了不起?


    要不是我......"


    "够了。"苏绾打断她,声音冷得像腊月的井水,"从今天起,所有设计稿登记编号,调阅必须双人签字。"她扫过满屋子工人,停在陈师傅脸上,"陈师傅牵头成立知识产权小组,钥匙我和顾会计各管一把。"


    会议室突然静了,连窗外的蝉鸣都仿佛停止。


    小徒弟吸了吸鼻子,突然喊:"苏厂长,我报名当组员!"王姐抹了把脸:"算我一个!"


    散会时,夕阳正往车间屋顶淌金,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空气中浮动着铁锈与机油的味道,混着远处食堂飘来的葱花香气。


    顾砚走在苏绾旁边,白衬衫被晒得暖融融的。


    他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指腹擦过她耳后未干的汗,微咸的温度透过皮肤渗入神经。


    "饿不饿?我早上多带了个菜包,在我饭盒里温着。"


    苏绾突然就笑了。


    她想起前世顾砚下葬那天,自己抱着他的白衬衫哭到喘不上气——那时她才知道,这个总被她嫌闷的男人,藏着全厂最干净的账本,和给她留了十年的半块月饼。


    现在她望着他袖扣没系好的手腕,喉咙发涩:"有时候真觉得累。"


    "以后有我在。"顾砚停住脚步,转身面对她。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罩住她的鞋尖,"你管厂子,我管账;你拆台,我补漏。"他耳尖慢慢红起来,像浸了水的红布,"反正......我本来就想和你搭一辈子伙。"


    苏绾望着他睫毛上的金粉,心跳突然快得像细纱机。


    她别过脸,瞥见不远处沈清月正站在老槐树下。


    李晓燕抱着一摞布料经过,头也不回地往另一边走;几个小徒弟凑在一起说话,看见沈清月立刻闭了嘴,像群受了惊的麻雀。


    晚风掀起她的蓝布衫衣角,苏绾突然觉得,这风里有股清甜的味道——是春天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