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相亲


    剩下木兮傻傻站在原地，怔怔地看了那款婚纱良久。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划开了小叶子app。然后斩钉截铁地说：“我要找个男朋友，然后把自己嫁了！”


    我就是间歇性地想征友。


    一看自己的后台，又有好些留言了。木兮一个个翻看。


    有一位名叫“河边”的老师给他的留言最多。而且他详细写明了自己的个人信息。他35岁，1米8的大高个。性格好有责任心，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为治大学星语系A岗讲师，纯属因为搞科研耽误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木兮一看，我自己学校的A岗老师，好，就他了！


    机器人江晚枝苦劝木兮一番，无果，上前抢夺了木兮的手机。“木兮，不要！”


    “还给我！”木兮命道，她那严肃的神情机器人江晚枝还是第一次见。


    旋即木兮就后悔失言了，她也觉得自己太凶了。


    “还给我吧，我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机器人江晚枝只好依言。


    木兮把自己的手机号发给了这位“河边”老师“明天中午12点，学校食堂见！”


    周珉教授一回到榕城，就想为木兮挑一款婚纱。虽然为时过早，但是他已经迫不及待。没成想在婚纱店偶遇了赵雨微教授。他俩尴尬地互相笑笑，然后就发生了接下来遇见木兮的一幕。


    元月4日是元旦假期返岗的第一天。木兮早早下了班，眼看快12点了，她加快步伐，却听见背后有人唤她。


    “木兮——”


    木兮回头，发现是星语系新来的讲师贺边，便打了一声招呼。木兮和贺边老师没有过多业务上的往来，但也打过两次照面。


    贺老师赶上了木兮，“木老师，今天下班这么早？”


    “您怎么知道我这个点下班就是早的？”


    “木老师本系有名的大忙人。吃饭从来都不准时的。”


    木兮不好意思地已手扶额，“没有没有，我就是习惯拖拉，并不是真的忙，吃饭也拖拉，从来不准时。今天早是因为我约了一位老师12点在食堂见面！”


    “对啊，就是我啊！”


    “啊？！”木兮这才反应过来，贺边老师，网名“河边”。


    “对，小叶子app上网名‘河边’的就是我。木老师对不起，认识你以后，我看你单身，我就在想……，怎么说呢，想跟你试一试，发展发展看看，有这个想法但是不敢开这个口。突然有一天，上网时发现了你的征友贴，我就给你发了几条信息，一直没看见你回复，我还在想要不要干脆捅破窗户纸，当面跟你说得了，然后昨天就看到了你的回复。”


    “哦，能认识就是一种缘分！”对方说的很直白，木兮却还是有些抵触和抗拒，她避重就轻不咸不淡地回了这么一句。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食堂，打好饭菜，两人对坐而吃。


    “木老师觉得我人怎么样呢？”


    “您当然好得没话说！”都是很好很好的，只是不喜欢，都是很好很好的，只是没感觉。


    “那我俩试试吧！”


    “嗯，好！”木兮犹豫了一小会儿，然后颔首。她不情愿，只是逼着自己这样做。她有她的道理，她非这样做不可。


    “那我就发朋友圈广而告之了？”


    “好，可以。”木兮低着头吃饭，却不看他。


    吃晚饭回星语楼的路上，贺边老师牵起木兮的手，木兮并不喜欢却一点儿也不反抗，脸上只露出难看的笑。


    下午贺边老师官宣恋情，周珉教授正在上课，并没有看到。


    直到了晚上，下了课，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周珉教授看到了木兮和贺边老师手牵着手一同去学校健身房，怔在当下。


    木兮恋爱了，对象不是吴染，而是为治大学的一名老师！


    周珉教授脑子里飞来很多蜜蜂，嗡嗡直响，响得他不能正常思考。他恨恨地咬着后槽牙，那力度再大一度便能把后槽牙咬碎。


    “木兮恋爱了，你知道吗？”周珉教授给机器人江晚枝挂了一个电话。


    “我不知道呀——我刚出门，准备去接她下班。”


    “我今天看见她和一位男老师手牵手。”


    “什么？她昨天确实联系了一位男老师，但没有想到进展这么快！我想办法拆散他们。”


    “不！”周珉教授黯然，他的气息细若游丝，“别！问问他是不是喜欢这位老师？如果她真的喜欢，我祝她幸福！”


    周珉教授颓然垂下手，电话挂点。他突然好像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此时的机器人江晚枝正要准备执行周珉教授的任务。


    忽然，此刻，有人悄悄动用了机器人江晚枝的芯片，使得人类意识病毒潜入机器人江晚枝的系统。机器人江晚枝突然一阵头痛，疼痛维持了半分钟，尔后消失了。他的嘴角忽然咧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就几秒，他获得了人类自主意识。


    他一边等电梯，一边想，我才不要听周珉教授的，我要拆散他们！


    机器人江晚枝赶到校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果然看见一位老师搂着木兮的肩膀出来。机器人江晚枝伸开双臂，木兮今日却无视了。


    机器人江晚枝无趣地放下双臂，与来人互相介绍一番。


    贺边老师还要相送，机器人江晚枝赶忙挡在木兮身前，“不用了，由我相送，不劳烦您！”说完又做一个请便的手势。


    木兮不置可否，贺边老师只好悻悻而回。


    接下来的几天，机器人江晚枝每天都会出现在校园内，搅乱木兮和贺边老师的约会。


    两人都感到了来自江晚枝的刻意为之。


    那天晚上，送走了贺边教师，剩下木兮和江晚枝伶仃走在去光缆站的路上。


    “江晚枝是怎么能够进到校园的呢？”


    “这个保密？”


    “保密？”木兮突然袭击了机器人江晚枝的裤子口袋。那里面藏着一个东西，被木兮搜了出来。


    木兮看着自己的一卡通名牌，质问道：“这是什么？你从哪儿得到的？”


    “我趁你睡着了偷拿了你的，找人复制了一个！”


    “你怎么会偷拿我的东西，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程序？”


    机器人江晚枝被感染了人类自主意识病毒，他现在很多行为都很自主，而不是仅仅遵循了人类的命令或者仅仅遵从程序指令。


    “木兮，我错了。我就是不喜欢贺边老师。我不希望你们两个在一起！”


    木兮重重叹一口气，她想说我自己也不喜欢贺边老师，但是我只能将就着。这牙齿是自己咬碎的，只能吞下去。吞下去有多难，冷暖只有她自己知道，吞毒药都更爽快些！


    和贺边老师谈恋爱是因为答应了妈妈，是为了自己老来有伴，其实这些都是借口。真实是为了周珉教授。


    “我的事你就别管了！乖！”木兮含着泪说道，“我实在是不想再去申请检查你的系统和程序了。”


    “那行，那我不来捣乱了。”


    “还有，以后不准偷拿别人的东西。偷拿我的东西便算了，我不会计较。可是你该知道，星内法律规定，机器人偷东西也属违法，到时候你拿了别人的东西，被捉住是会被判刑的！”说罢，木兮心想，你为什么这么奇怪！


    “好的，我知道了木兮！”


    机器人江晚枝了止休了两日。第三日，他又打电话给贺边老师。他直接摊牌。


    “贺老师，我就是不喜欢你和木兮在一起！你敢跟我比试比试吗？如果你赢了，我就同意你和木兮在一起！如果你输了，


    你就离开木兮。”


    当时是下午7点，贺边老师正陪着木兮在学校健身房。他向木兮努了努嘴，然后开了免提。


    “比试？比试什么？”


    “您就说您敢不敢来吧？明天星期六，上午9点我在江湾山北麓等您！”


    贺边老师用手盖住手机，脸凑近木兮的耳朵，耳语笑道：“你的机器人可真不省心啊！他要挑战我，不知道有什么幺蛾子。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整治整治一下他！”


    木兮讨厌“整治”这个字眼。她的机器人她知道，满心满眼只有她木兮一个人。他的机器人绝对是好人，用不着谁去“整治”。这样想，便只笑笑不说话。听听他的“整治”方法也好，如果不对付再阻止也不迟。


    贺边老师瞧见木兮笑了，便重新举起电话，“我家有个仿生机器人，是个女生，我介绍你认识，你们俩发展发展？”


    什么？这个好，木细想。给他找个伴挺好的。他们机器人不生不灭，不老不死。倘若自己死了，机器人江晚枝还能有个伴。


    星内法律规定机器人和机器人可以谈恋爱。


    “什么？我不要！”机器人江晚枝一听立马拒绝了。


    “我的机器人也是个博士，漂亮得很！”


    “博士怎么了，教授我都不要！”


    “你答应我的条件，我才答应你的条件，要不然你的条件也就免谈了。”贺边老师一步不让。


    机器人江晚枝思考良久，半晌说道：“好，我们可以见见，但是先说好，如果我不喜欢她，我还是要拒绝的。”


    “行，这样，明天上午9点你俩在江湾山北麓广场先见一面，约个会，聊一聊。我们俩后天上午9点在相同地方见。你就说比试啥？”


    “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一言为定！”


    接着，机器人江晚枝又给周珉教授挂了一个电话。


    “喂，周教授吗，我问过木兮了，木兮说她其实不喜欢贺边老师，只是被他缠住了脱不了身只好答应。”机器人江晚枝获得人类意识后，开始撒起谎来。他根本就没有问过木兮这个问题。他意识到木兮未必会跟他说真话。她跟江晚枝一样也是个很隐忍的姑娘！


    周珉教授听后，心下宽慰。


    “我想了个计策让贺边老师离开木兮，后天上午9点我们约好在江湾山北麓见面。”


    “什么计策？”


    “我想约他去山上蹦极！上次他们办公室团建，有个高空项目，他没参加。他极恐高！我猜他不敢。如果他不敢，而我跳了，他必须退出！”


    “好！这是你自己想的？”


    “是啊，我想出来的。”


    “行！你不用去，我去！”


    “教授去？”


    “是，江湾山的约我去赴。你后天早上8点来我办公室替我测数据。”


    “好的，那也行。可是教授也恐高，能跳下去吗？”


    “为什么不能。为了木兮，啥都能！你还不是一样恐高。我去吧！”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是夜，木兮从健身房出来，特意和贺边老师去了一趟商场，两人挑了一身新衣服给江晚枝。


    第二天，早上8点不到，江晚枝穿着新衣在木兮的催促下乘光缆去赴约了。


    在江湾山北麓广场见到了贺边老师家的机器人。


    “我叫Original，你呢？”


    “我叫江晚枝。”


    那个机器人哟，长得是漂亮，可惜，是个话痨。他们爬山的路上，她一直在不停地问问题。


    江晚枝对她一点好感也没有。”


    “你喜欢什么颜色？”


    “我家木兮喜欢什么颜色，我就喜欢什么颜色。”


    “是吗？那你家主人喜欢什么颜色呢？”


    “她喜欢草绿、湖蓝还有粉白。”


    “哦哦，那大红色喜欢吗？”


    “喜欢吧。”


    “你喜欢什么颜色。”


    机器人瞧她穿一件灰色卫衣，便说道：“灰色。”


    “不对，是黑白两色。”


    实在是太吵了，机器人江晚枝想耳根清净一下。他借口上厕所，去到了山间的移动厕所，给周珉教授发消息“教授，您有办法入侵我相亲机器人的程序吗。她的程序设定她是个话痨，我实在是受不了她了。”


    “可以！告诉我她的机器人编号。我远程试一下。”


    “稍等啊，我马上发过来。”


    男性设定机器人的编号在左边胳膊，女性设定机器人的编号在右边胳膊。


    机器人江晚枝大步流星地走到她身边，毫不客气撸起她的袖子。


    “9532467”。他赶紧发给周珉教授。


    十分钟后，这个机器人Original终于安静了。他们俩从山顶回到山脚下，她一路都只说了5句话。


    还是周教授厉害。


    等Original回到家，贺边老师发现她突然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她几乎哑了。


    平时那么爱说爱笑，现在全然沉默着。半晌不吭声。


    贺边老师问她，“你俩成了没？”


    好半晌，才有一句“不知道”，真真急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