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巨头


    木兮一连两个星期都给贺边教授送餐，这事还是被周珉教授撞见了。


    木兮的送餐时间是自己的在岗时间，她送了餐还要反回岗位当值。她急急忙忙的背景落在了周珉教授的眼眸里。


    他不明所以，听说她俩已经分手了，为什么木兮还与贺边老师有纠缠。自己忙着查处榕城安宁区的意思人类意识病毒的案例，很久没有跟机器人江晚枝通过电话了。下午时分，周珉教授给机器人江晚枝挂了一个电话。发现机器人江晚枝关机了。一连几天，他都关着机。


    就在此时，他突然想到三个星期前，机器人江晚枝给他挂电话。说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能够让贺边老师离开木兮。


    “他自己想到的吗？这不应该啊！”


    周珉教授感到了蹊跷。


    于是，他通过远程芯片控制技术调阅了芯片，对他的程序进行查访。这一查不打紧，周珉教授发现了一个秘密。


    大约3周以前，一个类似于病毒的程序远程入侵了机器人江晚枝，而这个病毒，疑似人类意识病毒。


    周珉教授呆坐在原地，没想到发现了第二例，而这一例居然出现在机器人江晚枝身上。


    周一这天，榕城机器人法庭开庭，审理安宁区苏心伤人案。


    木兮自从去了食堂工作，每周的上班时间是周二到周天，星期一休息。因为机器人江晚枝有相同的病灶，她想听一听法院对苏心的判决！


    木兮坐光缆来到机器人法庭，可是为了不引起市民不必要的恐慌，为了防止留言传播，法庭选择了不公开审理方式。许多记者和市民都被拦在了法庭外。木兮也被拦在了法庭外。


    周珉教授与安寄予教授作为技术人员出席了此次法庭。


    检方与机器人持有人以及机器人苏心轮流发言，机器人持有人痛苦地表示不愿看到苏心被销毁。


    最后轮到周珉教授发言了。他的鉴定至关重要。


    “我和安寄予教授经过几轮鉴别，召开了5次会议，认定机器人苏心所中的病毒是人类意识病毒。这次的人类意识病毒与37年前的第一次星际人机大战中的机器人所中的人类意识病毒属同种病毒，但分属不同亚体。这次的人类意识病毒更加温和，我认为这次的人类意识病毒亚体是从我的实验室里流出的。”


    旁听席上只稀稀疏疏做了5人，都是机器人持有人的家属，大家发出一片喧哗之声。各个面面相觑。这次的人类意识病毒居然来源于周珉教授的实验室！若不是亲耳所听，又有谁能够相信呢。


    周珉教授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继续上述的话题，“5年前我还是副教授时，赴京参加第三次星内殿堂级学术交流会。会后受星内元首闫命教授接待，他命我研究第一次人机大战时期的人类意识病毒。实验室的Ⅰ号病毒就是闫教授在那次会上亲手移交给我的。这几年，我一直在净化这个病毒，让它变得温和，不至于让机器人邪恶地与人类对着干。苏心的表现也正证实了这一点，她会不听指令，但不会对人类产生邪念。”


    法官大人发话了：“周教授确认苏心感染的是人类意识病毒的亚体，并且此亚体出自于您的实验室？”


    “我确定。据我所知，整个星际只有我的实验室里还有这种病毒，连吴染副教授都没有。我因为答应和安寄予教授研究同一个课题，他才有机会接触到此病毒。但此病毒是如何传播出去的，我并不知道！这是我和安寄予教授的鉴定报告，请法官大人过目！”


    说完，递上了自己的鉴定报告。


    法官大人一边翻阅鉴定报告，一边询问：“谢谢周教授！周教授对本案有何判决上建议。”


    “学术界一直认为机器人应当具备人类意识，这样才能更好服务人类。这也是元首闫教授的初衷吧！在我看来机器人可以拥有人类意识，拥有人类意识他们能更好地服务人类。我实验室的这个亚体很温和，我个人也已经给苏心打了补丁，杀了这个病毒。她现在很安全，如果可以，我觉得可以试着让她继续服务她的主人，当然，是在我的监视下继续服务。观察她是否还有异常。持续观察两年，如果没有异动，我觉得可以……”


    法官打断了周珉教授。“周教授，我冒昧说一句，我不能认同您的观点！虽然您的鉴定报告中强调这个病毒亚体很温和，且已经给她杀了毒了，格式化了，但是鉴定报告中也说病毒会有残留可能，以及不能排除病毒变异可能。”


    安寄予教授也站起身来替苏心说情：“当初闫教授授命周珉教授研究此病毒，为的就是净化它。我们的初衷是有一天能用上这个病毒！这个病毒再研究几年，也会投入市场，拿来应用。它温和许多，大家不必视它为洪水猛兽，也不必提到它就谈虎色变，如临大敌。”


    周珉教授也附和道：“我们研究它的目的不是摧毁它，而是为了利用它，更好地打造人工智能。”


    可是几位法官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就目前来看，这个病毒还是被圈囿在实验室里比较好。现在不也是利用此病毒的时机，不是吗？两位教授！”


    其实法官的考虑也不无道理。现在不是时机。这个病毒被谁放出的也不可知。


    是以两位教授便不再言语。


    法官判处销毁机器人苏心。法官们也是担心一个小小的病毒会蝴蝶效应一般牵连出一场人机大战，所以才判处了销毁苏心的刑罚。


    毕竟，第一次人机大战就是一个小小的病毒引起的。这次的病毒也不能等闲视之。若真牵连出另一次人机大战，法官们需要为此负责。是以只能从严处之。


    苏心的主人哭的很是伤心。


    法庭当场抬走了苏心。


    木兮一直守在法庭外，她瞧见散庭后，苏心的主人满脸泪水地走出来，却未瞧见机器人苏心，便明白了法庭的宣判。


    那我的机器人江晚枝怎么办呢？他就是我的家人，可是现在他也似乎是感染了这个病毒。


    先稳住贺边老师再说！


    两个星期时间已过，但是木兮还是没有停止给贺边老师送饭。她的讨好更殷勤了。


    木兮又鼓起勇气给吴染老师发了一条消息：“我的一位朋友她的机器人好像出了一点‘人类自主义意识病毒’的症状，可


    不可以请您私下看看，确认确认。”


    可是信息发出去几天也没有收到回音。


    那天又是一个星期一。木兮正在家收拾打扫，门铃响了。


    木兮去开门，发现星内人工智能学三大巨头——周珉教授、吴染副教授和安寄予教授都站在了她的门外。


    除了他三人以外，后面还跟着两位。木兮瞧那两位身上带着机器人管理署的名牌，便猜到了自己机器人感染人类意识病毒的事情已败露。


    周珉教授此番前来有跟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报备。


    “父母大人敬上，我于近期发现榕城第二起‘人类意识病毒’感染案例，不巧正好是木兮所持有的机器人江晚枝。我想亲为以解决此案例，需要主动联系木兮，望批准！”


    没多久，父亲回了一条消息，“准！不得私谈儿女之情，只能敬论公事！”


    “是，明白！”


    周珉教授心想，父亲其实挺深明大义的！这小老头还挺可爱！


    就这样，周珉教授牵头，他带了四人来到了木兮的寓所。


    木兮一看见来者不善，要对她的机器人下手了，哐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木兮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她知道，这扇门一旦打开，她的机器人非被销毁不可。她想起与机器人江晚枝相处的点滴，背靠着门，身体轻颤着。


    “你先说一下他的情况，然后让我们再检测。在检测之前，结果未知，你不用太担心！”周珉教授劝道。


    “木兮，你一定发现了你家机器人的异常。为了全人类的福祉，此刻你一定要大义，你再想想。”吴染副教授在门外也劝道。


    “这件事情处理不当，可能会引发第二次人机大战。你希望如此吗？”安寄予教授振振有词，他的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


    泪水滚落脸庞，木兮迅速用手背抹去。她只能牺牲机器人江晚枝来保全大体。


    门又打开了，周珉教授一行人得以进屋检查机器人江晚枝。


    木兮把当天晚上机器人江晚枝攻击贺边老师的事件简单地描述了一遍。


    听完描述，周珉教授打开光脑开始检测机器人江晚枝。


    一刻钟以后，周珉教授确定他中病毒了。“没错，是‘人类意识病毒亚体’！”


    木兮一听，心凉透了，站立不稳，跌坐在沙发上。


    短短一个月内，榕城一连发现了两起“人类意识病毒”案例，周珉教授和机器人管理署的员工连忙上报！


    为了防止一个小小的病毒牵连出一场人机大战，星内元首闫教授亲下命令，榕城机器临近8个市县所有机器人关机休眠，机器人管理署检查每个报备的机器人的程序。关机休眠日期待定，未得命令，不得开机。


    机器人江晚枝则被机器人管理的员工拉到了机器人管理署。虽然他已经被关机，但是他还是需要被监禁起来。


    9个相关市县的机器人管理署人手不够，短短一个月内扩充了两倍人员。榕城的机器人管理署还特邀了周珉教授与安寄予教授作为特殊技师，一同协助彻查‘人类意识病毒’。


    这样一查就是2个月，时间不知不觉到了3月上旬。


    彻查差不多结束了，榕城、榕城周边，乃至星内都没有再发现第三起病毒案例。元首闫教授下达了再关机休眠1个月的命令，若这1个月内没有再发现异动，则可解除机器人关机休眠的封禁状态。


    3月中旬，针对机器人江晚枝感染“人类意识病毒亚体”一案将开庭审理。


    法院的传票到了，木兮看着这张传票，一股凄凉之意像墨水晕染一般滴沰在自己心口。


    开庭那天，天渐暖了，木兮穿着一身白色镶花旗袍坐在了证人席。她想，这一天应该就是告别日了。要漂亮，要精致！


    周珉教授也出席了。当然他也跟父亲母亲进行了报备。“法庭上可能会有交集！”


    老爷子批复：“准！”


    木兮看见他的机器人江晚枝被机器人警官押着走上被告席，她的热泪就滚落下来了。


    快3个月了，机器人江晚枝终于被开机了。他看见木兮，神情激动，大叫一声：“木兮——你不要难过！”却被警官死死按住！


    “这不是你的错！可是将被销毁的却是你！没有任何一个机器人愿意感染病毒。”木兮兀自难过着，泪水一茬接着一茬淌过面颊。


    机器人检察官宣读了机器人江晚枝的“罪状”，周珉教授上传了机器人江晚枝的鉴定报告。


    法官问被告机器人江晚枝，你已经被认定感染了人类意识病毒亚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略一思索，机器人江晚枝瞧着观众席上的木兮说道：“贺边老师欺负我的主人，我觉得他该打！我就算不是机器人，就算是个人，我也会打他。”


    “什么？你说什么？你不要信口胡说！”坐在证人席上的贺边老师不干了，他大声反驳道。


    一位法官喝止道：“主法官正在询问被告，请其他人员噤声！被告请说完！”


    机器人江晚枝把贺边老师怎样欺负木兮说了。他对自己的辩解也结束了。


    “好的，既然检察官、被告、证人以及技术顾问都发言完毕，现在我来宣判，请全体起立！”


    众人起立，只听法官说：“被告机器人江晚枝，男性，出厂日期星内2980年7月17日，经确认感染了‘人类意识病毒亚体’，出现了攻击人类的行为。本法庭经过审理，判决如下……”


    “等一下！”周珉教授打断道，“虽说人是万物的尺度，我们总是从自己的切身出发衡量认了自己的利益，对人类不利的则毁，对人类有利的则誉。可是中了病毒并不是被告的过错，没有哪一个机器人想要中病毒被销毁的。我知道无法改变被销毁这个判决结果，但是可不可以缓期一天销毁。机器人江晚枝与主人感情深笃，让被告和主人能够再相聚一日。他中的病毒我已经杀了毒且打好了补丁。如果缓期的这一天中出现了差池，我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