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启动


    木兮学了一月有余。让忙碌和充实填满了自己的生活。只是偶尔校园里碰到了周珉教授，两个人互相点点头，然后错过身，各自行路无话。


    那天是星期六，木兮一早起床，背着自己的古琴去少年儿童宫学琴。学完回来的路上，起风了，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木兮驻足，待风停了，她把碎发拢在耳后。又继续往前走。可是突然又停住，因为她发现自己踩到了自己的鞋带。


    鞋带还是散了。这个鞋带已经坚强地维持了2个月了。它似乎是该散架了。从前，机器人江晚枝在的时候，他会弯下腰来替自己绑鞋带。


    这样，机器人江晚枝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了。在这个起风的日子里寂寥地想起一位故人，这故人的身影都因这风变得萧索起来。


    虽未落泪，可木兮的嘴里却尝到了一股苦涩的味道。


    木兮想弯下腰去绑鞋带，可是背上背着古琴，怎么也弯不下去。


    这时，一个伶仃的身影从她身后绕到她前面，然后蹲下身，要给她绑鞋带！


    是那个栖息在她心尖上拂之不去的人，是那个霸占她整个脑丘不曾退出过的人，是那个盘桓她整个眼眸不眠不休的人。


    木兮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自己的右脚。


    却被他霸道地捉住了右脚脚踝，然后迅速放手，双手拈了一个蝴蝶结。


    “谢谢！”


    木兮的嘴上好像粘了胶水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说了一句谢谢！


    晴朗的日头从云层里钻出来，照得大地暖洋洋的。


    周珉教授长身而立，穿一件湖蓝色带胸兜的衬衣，青色休闲裤，木兮穿一件水色连衣裙，外搭一件卡其色开襟毛衣。两人有最佳身高差，就这样站着互望着也自成一道街景。


    但两人互望着都无言。


    也许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吧！


    瞧他无言，木兮只好继续往前赶路。


    周珉教授从后面赶来与她比肩，又从木兮的肩膀上接过她的古琴背在了自己的肩上。


    “木兮，我们去爬爱晚阁吧！”


    “好！”


    爱晚阁这个名字好，木兮想，爱来晚了。“爱晚”两字正好映照着她和他。晚一点好，晚一点好。晚一点余生都是你！


    周珉教授也觉得这名字好，兀自想着，“爱晚”两字不知能否成全他和木兮。


    我今天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名正言顺地接触木兮了，可是千言万语找不到思绪的线头，不知道从何说起。


    两人默然搭乘了光缆，来到了巫雅山南麓广场。


    要不直奔主题吧！


    “木兮可以为了我，去参加一个电视PK赛吗？PK赛5月21日正式启动！”


    “什么？”这句话有点含糊，木兮不能理解。“电视PK赛！”


    周珉教授抬头看天，又望向木兮，好像在向天借一点胆量，好说出一句藏在心里20年的话。“木兮，你做我的妻！”他那点漆一般的眼眸有秋水在闪动。


    他终于从天那儿借到了一点勇气，说出这么一句胆大妄为的话！她现在连她女朋友都不算，他一上来直接让她做他的妻。


    这句话早在20年前就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便疯长，开成了一棵花树，然而迟迟不能结果，它能不能结果全看木兮的审核与评定。


    这句灼烫的话从他的喉滚过，烫伤了她的心。“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


    她的这句话好像烧红的烙铁被浸在了冰水里，这宏大的跌宕让他心寒。


    “为什么不能？”


    “那你的父母怎么办？”


    “你这么善良，想得到我的父母，想不到我么？”


    木兮藏起眼底的哀伤，她不想纠缠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无解的。她顾左右而言他，“电视PK赛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的父母让我娶赵教授，我想娶你。我们龃龉了15年争执不下，最后我们签订了一份对赌协议。谁赢了就听谁的。”


    “嗯，怎样赌？”


    “我在网上发征友贴，从应征的人中择选两人参加电视PK大奖赛，全民皆可参与投票，谁得票高谁赢了我娶谁！”


    “我……”木兮的心在打着绞。“我不一定会参加！”


    周珉教授听了心情很是激动。“木兮——20年了，你对得起你自己的心么？”


    一句话问得木兮泫然泪落，心想我一定是上辈子作恶太多，这辈子遇了良人却不能要。


    木兮悄悄转过头去，用手背抹去眼泪，横着一颗心说：“我该叫你江晚枝同学还是叫你周珉教授？”


    “有什么区别？”


    “周珉教授我高攀不起！婚姻要门当户对！”


    “我只想要我的心有所慰藉，我只想要个灵魂伴侣！”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何圆能周，何丑能美，不配就是不配。放手吧！”


    “木兮，我不放手！任怎样也不放手！电视PK赛21日开始，最迟20下午17:00要去豹城电视台报名。错过了我真的只能娶找教授了！木兮，我就站在你身边，你却要把我拱手让人！”


    “我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了。”木兮一抬手，指着半山腰的爱晚阁说“诺，就要到了！到了爱晚阁，我给你弹一曲，我们就分道扬镳！”


    这春天的巫雅山南麓一片葱葱郁郁，不再似秋天时的模样。


    红色的爱晚阁就藏在一片葱郁之中，想要探出身子又有些害羞的模样，显得格外的娇媚！


    到了爱晚阁，周珉教授将古琴放在阁内石桌上。木兮坐上石凳，调好琴，素手拨了一曲《梅花三弄》。


    曲终，她说：“只能陪你到这里，再见！”说完背着自己的琴下了山。


    下午，木兮在家练了两个琴。


    陶妈妈无意中说木木你的头发长长了，可以剪了。


    木兮便去到了楼下理发店，剪发加烫发。


    正抹着烫发膏，店里放着一首歌，歌词里唱到：“为了爱请再勇敢一次吧！请坚持你所喜欢的，不要动摇！世间万事万物，唯有情之一字动人！”


    这首歌极动听！旋律优美，木兮听了一遍就能记住！她慢慢唱起来：“请坚持你所喜欢的，不要动摇！”


    不一会儿，木兮睡着了。她来到一个间房，房间有一扇门，她推开看到了周珉教授，他说木兮，你没有心，你明明喜欢我却要放弃！周珉教授忽然间又变成了机器人江晚枝。江晚枝说木兮，我白白死了，我说的话你都没记得。


    木兮争辩说我记得的！


    那我说了什么？


    你说“坚持你说喜欢的，不要动摇！”


    “可是你做到了吗？”


    木兮不吱声了。


    “你没有听进去！我白死了木兮！”


    “不不，不是的。你别离开！”木兮在睡梦里叫道，最后她自己已经分不清她在叫谁别离开！


    “你看你根本离不开他！你为什么不能正视你的心？”机器人江晚枝说完也消失了！


    “不要不要！”


    木兮醒来发现泪水流了满脸。理发店里已经切了歌了。


    木兮请理发师再单曲循环刚才听到的那首歌。


    店里重新播放了这首歌！


    “为了爱请再勇敢一次吧！请坚持你所喜欢的，不要动摇！世间万事万物，唯有情之一字动人！”


    她为什么不能勇敢一些，为什么不能直视自己的心呢？


    木兮听着听着，改变了主意。


    “我要振作！我要参加PK赛！我要赢！我要周珉教授！”


    木兮哐一下子站了起来！吓了理发师一跳。“还没好，还没好！快坐下来！”


    理完发，木兮还多付了100元通用币！


    “您多给了我100块！”


    “小费！”木兮想，我又活过来了！


    木兮一阵小跑跑到光缆站，下了光缆又一路小跑跑到了学校。她推开工学楼506的门，看见了周珉教授。


    “我去！20号下午17:00，你陪我去电视台报名！”


    突如其来，周珉教授听见了，却不能置信。


    “你说什么？”


    “我说陪我去报名PK赛！我说我要你！江晚枝，你记着！是我追的你！”


    说完，木兮哐地关上门，风一样地跑走了！


    周珉教授又活过来了！


    木兮的审判让他心里的花树结果了，可这果能不能红还要看PK赛！木兮，我押你会赢！


    回家的木兮在心里想，接下来的仗我来打，我会赢的！看我的！


    周珉教授开心得又去了一趟江湾山，放了几扎礼花。开车回家的路上，手机里传来提示音：密码锁已被打开，有两人进房间。


    看来父母又来了。


    周珉教授回到家，本来还想着会有一阵寒暄，可是父母却直奔主题了。


    “听说你邀请了木家姑娘去参加PK，而且她还答应了！”


    “是！”回答是的时候他的脸上荡漾着笑容。


    周老爷子和夫人显然被气到了。


    “那赵雨微呢？”


    “赵教授怎么啦？”周珉教授还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你邀请了木家姑娘，那赵雨微呢？有邀请吗？”


    周珉教授尴尬地笑笑：“忘了！我明天就去。”


    “今天我们来，是想跟你说你不得陪同木家丫头去报名？”


    “为什么？法不禁止则可行！”


    “就是因为协议里没有，所以我们特意来提醒，在PK赛之前你不能偏颇。你陪一人前去，另一人怎么办？媒体拍到了，一报道，大家都知道你有倾向，跟着你的倾向投票，结局不是很明显了吗？”


    母亲舒歆也说：“为了公平公正，我们只能这么做。”


    “20号是木兮的生日，我的礼物都买好了。”


    “你不能跟她接触了。”老爷子正襟危坐，用拐杖敲一下地板，“从现在起，到PK赛结束，未经允许，禁止私相授受。裁判和参赛者不能私下私相授受。”


    “万一有事，需要接触木兮，可以申请吗？”


    “可以！”这个可以简直脱口而出！


    “礼物我可以送吗？我可以不见她，通过朋友送出去！”


    “好，可以！”


    没想到周老爷子竟然同意了。没想到他真的挺开明大义的。周珉教授在心里想，父亲万岁！


    20号那天，木兮请了半天假，快晚5点，她一个人乘坐光缆来到了豹城电视台。


    电视台门口摆着一张桌，后面坐着两位挂着名牌的工作人员。有许多记者狗仔蹲守在那里。没想到，这场牵扯到全名的PK赛，还在报名阶段就已经开始了比试。


    “来了来了！”记者和狗仔门骚动起来。大家都往她身后跑去！


    木兮失策了，今天没化妆没打扮，素颜朝天穿着一条穿了两年的旧裙子就来了。后头看看，这一场pk赛来了不少人呢！


    照相机都聚焦在身后了。木兮几乎没有记者和狗仔搭理。


    木兮的身后，赵雨微教授跨出了计程车，她穿着一件可以堪称晚礼服的红色裙子，脚上一双高跟长筒靴，脸上精致而淡雅的妆容，袅袅婷婷而来。


    木兮和赵教授先后填写了个人信息，然后被邀请到了电视台的一间化妆间量身量。


    一位工作人员面带微笑说道：“我们电视台给两位都提供比赛服装，所以想请两位里间量一下身量。”


    在化妆间，二人先量了身高体重。赵教授有175高，98斤。木兮165高，100公斤。


    木兮想，到底多亏了安寄予教授，自己才能成功瘦到100斤。


    接着就是测量三围。结束时，赵雨微教授语笑盈盈地走到木兮面前：“你得不到支持的，木兮！”


    她果然厉害，还没开始比赛，她就精神上打击了。


    “可以见得？看来赵教授可以发展一个副业，当个神棍多好，未卜先知呀！”


    没想到木兮这丫头讽刺起人来，也是牙尖嘴利！


    “木老师，我们可不比这般牙尖嘴利！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我们真枪真刀比试比试，看看谁能赢！”


    言下之意你赢不了我。


    “好，那就比试比试！我天不怕地不怕，脸皮还厚！看看谁能赢！”


    “可惜我们没有比脸皮厚这一想赛程——我给木老师看一样东西。”


    赵教授打开自己的社交软件，把粉丝部分放大了就给木兮看。


    木兮看到周教授有4000万 的粉丝，心内稍稍有了紧绷感！


    “周珉是我的！”她得意洋洋地说，说完，扭着纤腰走了。


    木兮回到家，爸爸妈妈忙问她报名情形。


    “没啥，就填了一个报名表，签了一份自愿协议，称了体重，量了三围！”


    “那木木好好参加比赛！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好，明天我先送你们到光缆站，我再去电台。”


    “木木生日快乐！”陶妈妈木爸爸一同说。


    “啊，生日？”木木已经忙忘了。


    “这一桌子菜都是为了庆祝你生日！”


    这时，门铃响了。木木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去开门。


    吴染副教授站在门外。“木兮，生日快乐！”


    “吴染老师怎么知道今天我生日？”


    “你的暗恋对象周珉教授告诉我的。”


    说完，吴染副教授从身后拿出两个礼物。一手一个。


    一个蛋糕和一个很长的礼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