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角名伦太郎×你】斑枝竹
作品:《【排球少年短篇集】我何时遇你》 -
梅雨时节,小雨绵绵。
我正从京都大学的书斋里借到好不容易找着的《大唐阴阳书》的全集,可把我跑累坏了,我抱着书卷往外走,刚一迈出檐下,就看到黄木色的卷轴上浮现出青襦色的小点。
我一个紧急刹车退了回来,这才借到的宝贝就淋湿了,这可了得?我站在天青色的屋檐底下观望。本来我想,这个小雨,淋一点也没事的,就当强身健体了,但是现在看来不行了。
我把伞撑开,从屋檐下走进雨里,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坠入了他的眼睛。
书卷卷轴滑落至雨里,而我却只记得他的眼睛,是青绿色的,像隐居在深山里的蛇,深山不见人。
但闻人语响。
“抱歉。”
一道清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蹲下身帮你捡起散落的卷轴,拍了拍递给我,
我又瞥见他晳白修长的手,像那种历经年代却依旧保养妥帖的白玉,怕是只有妖才能做到这般,亦或是一直被谁珍藏在博物馆里。
我想,我真是入了魔了。
“小姐?”
看我都快要呆滞了,他好心提醒我,
“你的卷轴。”
“噢、噢,谢谢。”
我这才接过自己的宝贝书,又不自禁地用手在上面擦了一擦,擦拭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他方才已经帮我擦过了。我停下了手,大拇哥二姆弟都从指尖开始慢慢变得红彤彤的,他刚才触碰过的地方触感仍在,就像是他与我通过卷轴而相触了一般。
我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今天出个门真是遇上妖了,得回去喝几大碗安神醒脑的药酒。
“角名!哎角名你傻站着干啥呢?”
跑出来的宫侑一手撑着伞,一只手滑稽地在角名伦太郎的眼前挥动。
“看啥呢?”
角名伦太郎睨都没睨他一眼,他直视着前方,青绿色的眼睛依旧冰凉得像蛇类,叫人看不清底里情绪。
女孩抱着书离开的背影只剩一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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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没淋湿。”
我把书册放在桌子上检查了一下,刚刚触及表里,脑中就浮现出那双眼睛,我嘭地一惊把书撂下。
“真是见鬼,真见鬼!”
“我今天非要煮一锅药汤来喝了。”
你嘀嘀咕咕任劳任怨地跑去厨房煮汤了。
而与此同时的稻荷神社的宿舍内,宫双子正在大闹天宫,
“蠢治,问你个问题哦。”
某侑色咪咪地猫近。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哎呀不要这么凶吗,伦家只是想和你愉快地玩耍。”
宫治狠狠地闭了下眼睛,
治:那好,
治:有屁快放!
侑:
侑:嗯哼(某侑下不来台,虚张声势,握拳清嗓子),如何理解9÷3=3这句话?
治:猪侑你在搞什么名堂(漫不经心脸
这时沙发不远处一道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角名伦太郎:我除了你还是你。
宫兄弟像两个木偶脖子被提起了线绳齐齐看向发出声音的角名。
令人惊异的并不是这道题的答案,而是角名的身音,他那道因有气无力而总显得懒散凉薄的声音此刻却蕴有某种明显的情动,让人听之无不汗毛直立。
“角名你……,莫不是疯了。”
“不是疯了,倒是……”,角名伦太郎咳了下嗓子,音线里的异常却仍挥之不去,他把椅背上的衣服轮起来搭在肩上,“倒是我要出去一趟。”
“瓦特角名?瓦特are you弄啥嘞角名?
“完蛋了完蛋了,角名彻底疯魔了……”
身后只剩下满室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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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我在清晨带着晨光的朦胧薄雾中醒来,坐在床上披着被子神游了一会儿。我下床拉开窗帘,就看到了那双在我零零碎碎的梦里,在絮絮叨叨参杂的叙事中我惊鸿一瞥,最后一切嘈杂的事头都如太阳升起时潮水般褪去,而我只能留住一片儿梦境,我留住的那双眼睛,我人直接傻住了。
“哗”
窗帘被我重新拉了回去。
呜呜呜,我一定是还在梦里,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够正确。
窗帘,重启!
重启后……
怎么还是他?
好像还更近了。
……我要疯了。
俗话说什么来着,既然无法逃避,那就自己主动跨出第一步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问他。
“冒昧前来,没有打扰到你吧。”
他虚握着拳空咳了两声。
我感觉头顶明日别枝下有一排鹎乌飞过。
……
“确实是……没打扰”我将嘴角上扬到40度,“就请进来坐坐吧。”
“小生只有粗茶以待,还望不要嫌弃。”
我用茶夹镊住片片茶香,泉水过滤一道道摆来就好像溪流。
我又忍不住借着曦光去寻对面人的眼睛。与他在一处,平淡的暗室也好像在山里。
山中何事呀,无他,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倒是好茶。”
若是知音得遇,高山流水之间,便酬他一盏清茗。
“入口平淡,灼灼天成,却回味愈道愈浓,凝神竟觉体内气派毫无章法乱行开闭,不经驯化,带有野生树种之意。”
角名伦太郎抿了一口,细道。
“看来先生也懂茶?全叫先生说中了,这是中国云南大理的翠绿无毛,被鸟们采食树籽掉落林间,野味十足,甜润持久,清明时节品茗正宜。”
我将最后一道工序过滤,将茶盏倒扣竹帘间。也拿了个小盅浅喝几口。
“还未问过先生名姓,不知先生叫什么名字?”
“我叫角名伦太郎。”
“角名伦太郎…角名伦太郎”
这个名字在我口中绕齿一寸,竟显出几缱绻的滋味。
略略抬眼看对案,恍惚公子红了面。
隐晦又生涩的,藏在清冷眼眶下面。
“怎么这样念,我的名字很有意思吗?”
“哪里哪里,角名君的名字很好听。”
我挠了挠头,有些窘迫。
“小姐不是本地人,却是为何来京都?”
“嘿嘿,的确如此”明明我才是女子,却又不知为何在他面前总显得生涩,而对面案几那人侧倚着身,全身上下散发着慵懒不自知的气息,简直快要躺下了,“我是来京都考试的。”
“哦?小姐想要求学。”
“是的,”我小小声,没什么志气也不大有野心的模样,没有人知道,听到这个问题,我又下意识握紧拳了,“想要遂生平志,到底荣归。”
这末一句话声音愈小,将近有些听不见了。
怪就怪道……我怎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这几年辗转求学,走南闯北,各地学术圈的规矩我都懂得,慧极必伤,树大招风,我怎么会不明白。
可对着这个人……不知怎么的,明明才刚相识,我却有种“角名君就是所谓的可以倾诉的那个人吧”这样的感觉。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勇于将真实的自我展现在他人面前的人,过去的我总习惯于充当各种各样朋友的“垃圾桶”。
可为什么…对着这个人,这个才方刚相识、认识也不过共品了一盏茶的人,就可以?
一股再次从心底油然而生自己已经被妖物迷惑住了的直觉再次席卷了我。
“角…角角角角名先生。”
我有些磕磕巴巴地坐直身子,心里想的是这可不行,大考在即,我不能因为任何事情而分了心,一开口,却是成了这副模样。
我的“这副模样”引来对面人稍稍抬起眉尾,糟糕……!
我的心里咯噔一响。
…更像妖孽了,流波送盼,顾盼生辉。我着急忙慌地去摸书,对了对了,书里不是写过吗,“翠眉不举花颜低,忽而一笑千万态,见者十人□□迷”。
“喂,小姐,你这样看着我,可是会让我误会。”
角名伦太郎提杯用茶盖略略刮着杯盏,像欧洲的贵公子喝咖啡似的,抬眼瞥见我呆滞的模样,又提了提眉尾。
我像是被呛到般猛烈地咳嗽起来,从百媚生百花丛中回过神来。
“咳!咳咳!咳咳!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别再取笑小生了。”
我忽而觉得,饶是褒姒和妲己这样遗传千古的大妖也未能与面前这人相比,他放下茶盏,茶盏与桌面相触,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人是如此的知礼节、懂道义。茶盅放罢,他再抬起他那双绿眸,启唇冲我露出一个笑来。
——狐妖。
直到送他到门口与他道别,我的脑中都只有这一个想法,——这次坏了,这次遇到真的狐狸精了。
-
自那以后我果真夜夜入梦,有时看见他远远地站着,有时看见他在笑,有时他变成了一只狐狸拉着我在叫。
这狐狸通体呈一种藏青色泽,毛色浓密光滑,可我还是一眼就能辨认出这是谁的化身——分明就是角名先生,那双绿色眼睛独一无二,我再不会认错。错不了——我不会错。
我不会错——我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竟尝出一丝快感来。
我看着小桌几上的书散落一地,想着这几日写着文献写着,有时看着书看着,面前仍然会浮现的身影。
突然觉得或许,我应该试着遵从自己的本心。自我的隐瞒与欺骗并不能压抑住我最真实的感觉,我试着逃离可却只让自己越来越自乱阵脚,已经尝试过的不是吗?
那么,若我不再逃离呢?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冒出的大胆想法的时候,我已经从挂衣架上抽取着我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了。
我想,也许我已经作出了这个决策了,我决定暂且听从内心的想法。
——我想要见他,现在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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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名伦太郎从屋子里走出来,今天是个好天,阳光晴明,风吹得帘下风铃摇晃,在阳光的折射下像水晶一样,叮当作响。
他插着兜慢慢走着,想着要不要拐向那个熟悉的路口。
“角名先生,请等一下!”
一个清亮的声音叫住了他。
阳光下有人迎着风而来,向他跑来。
说实话,那一刻的角名有些震惊,他从没想过,他回过头来,会看到同样日思夜想的身影。
……
“怎么会来?我刚准备去找你。”
他只好低着头对女孩说,晨光曦微,正好映在脸颊,有透明的绒毛暖绒绒的,像是希腊神话里生活在山林水泽边和神女Echo同名的精灵。
角名伦太郎如是想到。他看似是前来诱惑的一方,实则却也早在不知何时深入斛中。
“我……想要见你”,我下意识没看他的眼睛,却又突然想到什么要应验似的骤然抬眸,骤然抬起的还有我的心跳。
“我、想见你。”
角名似是有些吃惊模样,他静静地看了你几秒,黄绿色,像蛇一样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松怔来。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沉稳平淡,“哦?想要见我,为什么?”
他俯视下来,启唇张开的口微微露出白色的尖牙,在狐狸在黑暗里见到了他的猎物。
他又在诱哄我了,他在诱导我说出那个那个答案吗。
我仰着头,这样子刚好看见他的下巴,尖尖的,有些锋芒。我有点紧张,又有些期待,像第一次做升旗手似的,那些思绪最后缠绕着我,慢慢变成了一点小小的坚定。*1
“不若我留下来,留在这里?”
角名这下彻底僵住了,他僵得像一条竹节虫。
“oo,你是认真的吗。”他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所求为何,你要放弃你的所求?”
“不,不是放弃。”我这次认认真真地看向他,再次看向那双我一眼就看中了的绿眼睛,“相反,我会更加努力,赢得大考,并且数一数二,我要有资格留在这里。”
“既然如此,”角名再次默然看向我,他的眼睛里仿佛有许多话讲,可最后只是顿了又顿,“那么我也会尽全力帮助你、支持你。”
我留下来了。
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在橘黄的灯火下我坐在榻榻米,小桌几上的书和卷现在已经堆起了高高的楼,一层一层的,曾经的奋笔疾书又徘徊悱恻到如今却只剩下了有意义的奋斗,只因我找到了一个唯一之理由,在每个夜里,至此下的笔读的书都是那么清晰。
我仍旧会梦见那只有些藏青色眼睛的狐狸,在很多时候。可我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去找他,在白日读书的时候尽量不去想他。我知道,短暂的苦痛为了更长久的欢愉。
不过,也许也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呢。
每至深夜,芭蕉打雨,有点老旧的小楼虽然年代在,却独有股古朴风味,一扇小木窗,对着窗外青砖色的墙,小楼里静悄悄的。
忽听得见木门吱呀,有人推门进来了,但却仿若没有脚步声的,这人,轻悄悄地来到木桌边,他给桌几边的女孩披了层棕木色的软绒毯子,一点橘黄色的光影,在有些老旧的墙壁上打出两个离得很近的人影。其中一个靠近交错又暂且分离,他的侧脸颌骨和棱角都很分明,显得有些尖锐,偏此刻,也许是灯光太过温柔,让他显得有些温暖。
我在梦里感觉轻飘飘的,仿佛被人举在了云端上,托举我的那个力量很稳,很安稳,所以纵然我有所察觉,我也没有苏醒。或许……是我不想要苏醒。
而每日在昏昏沉沉的微光中醒来,我像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呀。
我其实早就想问苏娜琳了,“是你吗,是你吗”。
终于有一次我强迫自己保持着清醒,听着黑夜里寂静的声音,我仿佛听到在万籁俱静的宇宙里,有滴滴答答时间自动流走的声音,那是失真的,绵长的质感。这时,那声音变成了一点微弱的、真切的响动。像是狐狸游走时尾巴带动的声音。夜出,人俱静,狐妖会来。
月儿明,风儿清,你来时那般的小心,是不是怕我因为疲倦和奋战而睡得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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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细数月亮靠近的声音。
月亮靠近了。月亮靠近我了。
幸福、幸福,你可会降临我掌心?
天若有灵犀,他能听见我回答。
我闻到很轻很轻的呼吸。
我睁开了眼睛。
对上角名忪怔的表情,明显是没料到我会醒着。
“你……”
他这时候倒显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你怎么不好意思啦,是谁天天翻墙爬窗的半夜偷偷溜进来?”
要真是狐狸精的话,怎么不干脆去钻狗洞呢?我有些没道德地在心里诽腹。
“我怕打扰你。”
角名伦摸了摸后颈。
那这样便没有打扰了吗?
我不禁有些汗颜。
但没说出口,大好心地在心里摆摆手,罢了罢了,看在你也是关心我的份上,
我偏过头弯下腰,细细观察这只狐狸的眉目。
懒懒模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狐狸呀,也会有耳交轻颤红了耳根的时候吗。
?? “这样是——害羞了的意思吗?”
你挑挑双眉,故意逗他。
结果狐狸微微挑起左边眉梢,长手一捞,将我虚虚搂进怀里,大方承认,“是。”
真是糟糕......被这狐狸反将一军。
放榜那日,我站在门口,心下其实有些忐忑,若我没有上榜……又该如何?
“怎么了怎么了?”
???? 我回过头张望。
却看到狐狸站在巷口,逆着微光,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不用为了我做到这一步......"
他开口,声音很晦涩。????
????“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留在你身边,却又不仅仅是为了留在你的身边,我是通过自己双手勤劳努力换取来的留在你身边的机会,我是为了追逐你的步伐,但在这之中,我也找到了我自己,找到了我能通过自身努力为自我而赢得的价值。”
????
????“曾经这价值只有金榜题名,许得天下第一名,而今这价值,是通过爱你,我悟出来……”
????
????“别再说了,”我被一把揣进怀中,“嘘,不用再说了。”??
????“你为我做的一切,现在该换我了。”角名朝我笑了,狐狸眉眼弯弯、笑得那样好看,“无论你考没考上,都是没关系的事。若你考上,留下来吧,如果没考上,这次……就换跟你走。”
????
????那我也愿意随你离开。????
????正如传说中你甘愿为爱而搁浅,那我也愿意为你潜入到海里面。??
????我也听到一声呼喊,那喊的是我的名字。????
……
????
????我的世界变得清晰了。
????
????
在那夏末的巷子口,我曾经看了一场闪着微光的初秋。
那时的我以为,我在往后漫漫长的岁月里,再也不会遇见这样的景色了,我也再也不会揣满想要同一个人并肩而行的心情,那样的心情曾经如同在街边热气腾腾的早餐店买的那瓶需要用瓶起子揭开的气泡水,金属的盖檐会发出易拉罐打开一样清凉的声音,清凉的声儿,会撒出清凉的气,在盛夏时节揣满一衣兜的欢喜。
直到他又朝我挥手。
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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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到了。
我遇到了、我一路打马走来,香港的山像是那副富春山居图一样阴晦朦胧,闽南的海天青水白,沿途那些平淡的路仿佛也成了意想不到的奇遇,那都是为了遇见你而作的伏笔。
—fin.
(彩蛋解锁一个抱抱)
“斑枝竹”这个题目取自湘妃泪洒斑竹这个典故
*1:选用了t大的《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杨昭第一次去陈铭生的家里找他,她对他说“借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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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9二编/12.27三编/12.31四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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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角名伦太郎×你】斑枝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