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再踏征途
作品:《指月 【巍澜】同人》 一匹快马奔入了辰京十里街,最后停在了定北侯府门前,马上的人一跃而下,跪倒在门口。
“墨羽营副尉裴翊,送来燕州紧急军情,求见侯爷!”
守卫的士兵一听是燕州急报,不敢耽搁地便进去通报了。很快,裴翊被宣进了前厅,沈巍正在等着他。
“末将参见侯爷。”
“拿来我看看。”沈巍伸手示意。
裴翊导速起了身,从袖子里掏出一封赤火营统领邵震的亲笔信呈递给了沈巍。
沈巍看信时,楚渊在一旁问裴翊:“如此急匆匆赶来,可是北疆有所动静?”
裴翊回道:“新鹰王封泽果然是个狠角色,刚登基就拉拢了所有朝臣,孤立了贺太后。不过半月时间他便修整了前朝,整编了狼鹰军,所有的动作快速又强势,根本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
沈巍看完后合上书信,心中若有所思。
裴翊又补充道:“不仅如此,封泽还把五年前被封漓贬了的战王将军郎阙找了回来,如今正是郎阙率领主力狼鹰军。”
楚渊一听立刻露出不安的神色,他看向沈巍道:“郎阙回来了,老侯爷之前的一番苦心不就白费了?”
郎阙是北疆军的头号统帅,人称战王将军。当年沈进与北疆军的所有大战都是郎阙担任的主帅,他带兵凶猛强势,在战场上逼迫狼鹰军不得退后半步,为此,沈进的皓林军打得十分辛苦。
沈进曾花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制造了一出误会,成功离间了封漓与郎阙,郎阙被贬后,狼鹰军再也没出现过如他一般的统帅。沈巍没有想到,郎阙被贬五年,居然又被新鹰王封泽给请了回来。
这确实是一个坏消息。
沈渊道:“侯爷,北疆传来此等消息,怕是狼鹰军又要蠢蠢欲动了。”
“消息是雏鹰传回来的?”沈巍问。
裴翊道:“雏鹰在半月前传来的密信,说他前一日见到郎阙回到鹰域,还和封泽一同阅兵。”
沈巍犀利的眼神看向裴翊:“你走时,燕尾坡可有动静?”
“末将走时还没有动静,墨羽营陈统领已经按侯爷先前的部署加强了巡防,还派出了暗影小队密切监视鹰域的动静。”裴翊如实答道。
“看来这新鹰王也早就动了犯我边疆的心思,不然也不会如此快就有动作。”楚渊猜测道。
沈巍内心毫无波澜地轻叹了一声:“又该回燕州了。”
要回去燕州是迟早的事,沈巍也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他不惧北疆,更不怕新鹰王,沈巍只是害怕无休止的战争会给燕州百姓带来苦楚不堪,他不想让西陵的臣民一直活在战争的阴影里。
楚渊忙问:“那侯爷明日是不是要去禀告皇上北疆军情?”
入冬后的气候越来越凉,镇远怕沈巍受寒疾困扰,一早就让东来取了碳盆送来。沈巍起身踱来踱,而后把手中的书信揉成一团扔进了碳盆里,那纸便瞬间化为了灰烬。
沈巍一甩袖袍道:“自然要去。”
“侯爷,那末将是否明日先行回燕州?”裴翊问。
沈巍思虑后道:“你匆匆赶回,也不必急于一时。先休整一日,明日另有安排。”
“末将领命!”
吩咐完裴翊,沈巍又看向楚渊:“叫刘勇纲来见我,玄鹤营三日后起程回燕州。”
楚渊问:“侯爷的意思是,玄鹤营不等圣旨,先行一步?”
沈巍平静道:“等不等圣旨都是要走的,早走早了了皇帝一桩心事,他不会怪罪的。”
等裴翊退下后,很快楚渊叫来了刘勇纲,沈巍便交待了他领玄鹤营启程之事。
待刘勇纲一走,镇远便进来回报道:“侯爷,属下听说昆仑郡王已经领了去端州的圣旨,不日就要启程了。”
沈巍内心一惊:“这么快?”
镇远道:“昨日郡王进宫领的旨,兵部侍郎和五千禁军随行,今日已经在准备辎重了。”
“果然不出侯爷所料,咱们一推脱,皇上就把平定端州暴乱的圣旨下给了昆仑郡王。”楚渊说。
“如今前朝老臣年纪大了,碰上难办的差事一定是能推就推,既不想领功也不愿受过,向来如此。新晋朝臣一腔热血是有,可毕竟羽翼未丰、难担大任,皇帝也是没辙了。”
沈巍平时虽远在燕州,可辰京皇城里这些人和事还是都有耳闻的,如今他回来数月,已经把新帝朝中的人和态度都摸清了。这赵云齐毕竟不是当年的赵炎琢,资质平平的他登上了天子之位,既洞察不了人心,也泯灭不了人性,这样的性格的赵云齐想坐稳皇位,着实有些为难他了。
楚渊问:“侯爷,先前来求助的是兵部的人,所以咱们才回绝了端州暴乱一事,如今昆仑郡王奉旨督办此事,我们要不要管?”
“自然要管。”沈巍目光坚定道。
沈巍知道赵云澜涉世未深,又几乎没有这些处事经验,若是不管他,只怕就沦为一件牺牲品了。
沈巍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伤害赵云澜,哪怕是皇帝也不可以。
“传本侯令:燕州墨羽营调遣精兵两千即刻出发端州,由裴翊统帅。另外派人通知燕州知府,就说本侯让他叫简阳知州刘松、凤安知县姚琛同去端州协助。”
处理暴乱这种事并不是只靠武力镇压即可,若不能查明暴乱的源头,不解决根本问题,即使杀光了所有暴民,也会有新的暴民站起来。
燕州简阳凤安县在五年前便发生过一起类似的暴乱,只不过规模尚小,官府干预及时,方法得当,最后也是妥善解决了,只被作为一个寻常事物向当时的皇帝赵炎琢送去了奏报的折子。
老定北侯沈进率皓林军镇守燕州这些年,一方土地上大大小小的事,燕州知府关鹤全没少叨扰过他,沈进虽是武将,职责却在整个燕州,他助关鹤全解决了不少麻烦,沈巍也对燕州管辖范围内的人和事知根知底。
要彻底解决端州暴乱,光靠赵云澜带去一个无用的兵部侍郎和几千禁军是解决不了的,暴乱皆由民愤起,沈巍一定要找知民懂民的人协助赵云澜。
楚渊领命后便安排去了,此番需要处理的事太多,他要保证不能出任何纰漏。
等沈巍闲下来,镇远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交给他:“侯爷,云峰山的燕桃姑娘送来了锦太妃娘娘的亲笔信。”
沈巍阅览之后便明白了姑母的意思,他不动声色地把信烧了,而后问:“除了咱们,可知还有哪些人收到了书信?”
镇远道:“据燕桃姑娘说,锦太妃已命她往各大尚书府都送了此信。据属下近几日的观察,沈贤、宋之延等几位大人都联络了昆仑郡王,如今可以确定的是,礼部、户部、吏部几位大人都支持昆仑郡王殿下。”
“知道了。”
沈巍听着镇远的回报,大致判断着局势,心底对于此事也有了定论。做为沈家人,沈巍自然是拥护姑母沈樱的,他知道大哥沈贤也是一样。赵家对沈家的态度很清楚了,那沈家的态度也很明确:谁做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西陵的百姓受益。
回燕州的事一旦定了下来,沈巍就不会允许生变,所以给赵云齐的奏报便是走个形式而已。沈巍知道赵云齐巴不得自己带皓林军走得远远的,好还他一个高枕无忧。
这日,沈巍正在安排侯府上下整顿车马之时,烬风赶到侯府门前给他传了个口讯:
“昆仑郡王请沈侯爷到辰京郊外十里亭一叙。”
镇远再次见到烬风,立刻认出他就是那天晚上闯入侯府的黑衣人,只不过他今天穿的是郡王府侍卫的衣服,镇远不能直接把人拿下。
听到昆仑郡王四个字,沈巍心里有些泛疼。马上他二人就要分道扬镳了,虽说端州离燕州不算太远,但离开辰京后再想见面就难了。
沈巍踌躇了一瞬,最终还是跨马而去了。
赵云澜正是今天出发去端州,他让烬风把沈巍找来,就是为了再见他一面。
他现在是昆仑郡王,沈巍还是定北侯,虽说他们之间有血缘的牵绊,但终究是两个身份的人,肩上也有各自的重任要承担,儿女私情这种东西该舍弃总归是要舍弃的。
“霁粼哥哥!”
见到策马而来的沈巍,赵云澜激动地迎了上去。
沈巍下了马慢慢走近,唤了一声“云澜”。
目光轻抚之下,被压抑住的情愫翻滚着,心底的藤蔓勾缠着,也刺痛着。
“今日出发去端州?”沈巍问。
赵云澜点了点头:“听说哥哥也要回燕州,是北疆来犯了?”
“北疆犯我的心思就没断过,如今新王继位,大有卷土重来之势,沈巍身为定北侯,又是皓林军主帅,自是要回燕州去的。”
沈巍看着赵云澜,今天他一身郡王服制,束了王冠,整个人精神抖擞的,与往日那个又黑又瘦的小海判若两人,沈巍的目光都温柔了许多。
“哥哥要上战场,云澜的心也跟着去了。”
赵云澜毫不避讳地说着自己的心思,在他心里,沈巍早已不止是表兄与英雄了,还是他此生唯一在意与牵挂的人,是他想牢牢抓住不放手的人,是宁愿放弃一切去陪伴守候的人。
沈巍忍不住抬手在他额上轻弹一下:“别说傻话。”
“云澜没用,费尽心思也未能找到治愈哥哥寒疾的药。燕州苦寒,哥哥还要打仗,云澜担心。”赵云澜揉了揉额头,目光垂了下来。
沈巍单手握住赵云澜肩膀安抚道:“这寒疾早与我共存多年,习惯了。只要按时服下汤药便可不受其扰,你也不必挂心。”
赵云澜伸手覆上沈巍的,虔诚道:“哥哥相信云澜能办处理好端州暴乱吗?”
“自然相信。”沈巍坚定地点头:“你聪明睿智、胆识过人,端州之事定能顺利解决。”
沈巍说完便不着痕迹地缩回了自已的手。
“可我怕自已遇事不冷静,处事不周到,万一……”赵云澜的心底涌起了阵阵不安。
沈巍信任地看着赵云澜:“你已是及冠之年,可以独挡一面了。没有万一,为兄相信你。”
“霁粼哥哥,我若处理好了端州之事,能否来燕州找你?”赵云澜一激动,又握住了沈巍的手臂。
沈巍略有迟疑,而后还是笑着点了头:“燕州不比辰京,气候寒冷,难免雪虐风饕,若是要来怕是免不了要吃些苦头了。”
赵云澜赶紧表决心道:“我不怕吃苦。哥哥都能在那苦寒之地久居多年,我也可以。”
“那等你了结了端州之乱后,想来就来吧!”沈巍宠溺地看着赵云澜。
“一言为定。”
赵云澜像个孩子一样笑开了。
沈巍道:“此番我派了皓林军墨羽营副尉裴翊陪你同去端州,若是有何急事需要为兄协助,差谴他来报我便是。”
赵云澜感激地点头:“哥哥为云澜考虑周到,感激不尽。”
“自家人不说客气话。”
此时辰京的气候虽未至寒冬,但冷意已明显加剧,沈巍见赵云澜只穿了一件小氅,遂关切道:“此去端州路途艰辛,你甚少出门,路上多保重。”
“知道。”赵云澜乖巧地应了一句,伸手便替沈巍整了整氅衣衣领。“哥哥也要多保重。”
抬眸时,两人交相辉映的目光里都纠缠着不舍。赵云澜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抱住了沈巍。
“云澜会想念哥哥的。”
沈巍的手颤了颤,缓了许久才回抱住赵云澜,安抚地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心跳声有些重,即便隔着厚实的冬衣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沈巍深深地闭了闭眼,强迫自已冷静下来,不被心底滋生的迷乱所蛊惑。
他害怕自已在这份禁忌的温柔里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该走了。”
沈巍提醒赵云澜。后者依依不舍地放开,但仍是目光眷恋地轻抚着沈巍的脸。他对沈巍有太多不舍,太多执念,已经深厚到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沈巍看着赵云澜浅笑:“走吧!为兄看着你走。”
赵云澜终于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直到远去的马蹄声渐渐消失,沈巍才收回目光跨马而去。
三日后,沈巍向赵云齐辞行,率皓林军玄鹤营正式启程返回燕州。
虽然每一次离开辰京,沈巍的心境都会有一番变化,但此次却是最特别的。以前他一心只系西陵天下百姓,如今已然添了一份私念与私心。
那个与他有着同样血脉的,意气风发的少年不知何时已占据了沈巍的心,让他忍不住偷偷挂念的同时也打从心底地唾弃自己的无耻。
即便如此,那份思念仍是藏不住、灭不了、舍不掉,沈巍只能被煎熬着,被吞噬着……
沈巍回到燕州之后不久,北疆新鹰王封泽便发动了他对西陵国土的首次进犯。长门河两岸鼓声雷动、狼烟四起,战王将军郎阙亲率二十万狼鹰军直逼燕尾坡,西陵与北疆一场全新的较量正式拉开了帷幕……
“报大帅:狼鹰军已在大雁塔城外十里扎营。”
一身盔甲戎装的沈巍走到塔楼边远眺城外,一坦平川的燕尾坡外,狼鹰军大营赫然可见,黄色的鹰王旗高高飘扬,十面战鼓整齐一字排开,骑兵营的先头部队已经蠢蠢欲动了。
“封泽刚登基便御驾亲征,是想给本帅一个下马威吗?”
刘勇纲道:“依末将看,他就是来给郎阙壮壮胆,好显得自己是如同封漓一样与军同心。”
沈巍看着十里外的狼鹰军大营,目光中没有半分畏惧,他向身侧微微偏头问:“郎阙的骑兵营你们都领教过了,这次谁去啊?”
沈巍身后站着四大副将其中之三,此时都同沈巍一样目光如炬,咬钉嚼铁。他们都是曾与狼鹰军对抗多年的将领,誓死守卫燕尾坡的信念从未有过半分不坚。
“请大帅允准末将率墨羽营前往迎战!”首先请命的是墨羽营统领陈刚。
沈巍不置可否,只是提醒道:“父亲说过,郎阙率军虽勇猛强悍,但无谋略在上,与他硬拼定是要吃亏的。”
陈刚立刻抱拳应道:“请大帅放心,墨羽营已经按照大帅的部署做好了准备,此番定叫郎阙的骑兵营有去无回!”
沈巍放心地点头:“去吧!”
陈刚领命而去后,刘勇纲问:“大帅,这是封漓与老侯爷过世后我们与狼鹰军的首战,封泽又是亲征,末将在想他们是不是会改变以往的策略,跟我们耍什么花样?”
沈巍略微思索了一瞬,答道:“封漓的战术我们都了若指掌,但与封泽还是头回交锋,确实不可大意,不得不防。”
邵震接话道:“大帅,末将已派赤火营天骑小队绕道巡防,一但发现偷袭便以雷讯为号,及时通知大雁塔。”
沈巍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而后又交代道:“勇纲,你派两个小队去罗汉岭和玉门湾守着,以防不测。”
“是。”刘勇纲领命而去。
沈巍看着陈刚的墨羽营出城迎战去了,问邵震:“贺太后那边可有动静?”
邵震:“前几日雏鹰来信,说贺太后被封泽软禁于自己宫中已月余,看来她是斗不过封泽,已经失势了。”
沈巍判断后摇了摇头:“不,贺太后不是这么容易认输的人,她应该只是暂收锋芒等待机会。”
“我会通知雏鹰继续盯着贺太后,有动静便及时来报。”
沈巍:“让雏鹰摸一摸大臣们的情况,尤其是巫相的动静。看看封泽在朝中真正重用的是哪些人?”
“是。”邵震应允下便去安排了。
与此同时,镇远匆匆跑上大雁塔塔楼,还不小心撞到了邵震。
“哎,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邵震问了句。
镇远应了句“端州来的”便跑走了。他一口气跑到沈巍身边才停下来缓了口气,而后恭敬道:“大帅,裴翊派人传讯,说……”
镇远的迟疑让沈巍皱起了眉头:“说什么?”
“说……昆仑郡王刚踏入端州地界,就被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一伙暴民给绑了,音讯全无。”
沈巍只觉得胸腔里传来一阵刺痛,他抬手按住胸口,窒息感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