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骂咧咧地抱怨完，许汾又长吁短叹地继续干活。


    预算少了，本就精打细算的电影更得抠抠搜搜。


    除了一些实在无法缩减的大扬面，其他能不要的都不要了，其他的基本也选择了棚拍。


    可想而知出来的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电影拍完的时候，许汾坐在导演椅上，好半天没有说话。


    许汾作为导演，电影就相当于他的孩子。


    自己的孩子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以完美的姿态降生，多少会觉得遗憾。


    文苒苒默不作声地在边上等了一会儿，直到她托人去叫的许从萤赶来，文苒苒才起身离开。


    夜里，文苒苒在陆时安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跟他提起这件事。


    “我看许汾的表情，是真被伤到了。他对这部电影投注了很多心血，谁知道最后竟然因为这样的原因被迫妥协。”


    陆时安拨弄着文苒苒的头发。


    “搞艺术的一般都追求完美，这些年受大环境的影响，这种事许汾肯定遇到不止一次，心理都练出来了，自己就能恢复。”


    讲完，陆时安酸了吧唧地说道：“出去好几个月，回来还聊工作，媳妇儿，没你这样的。”


    文苒苒眨了眨眼睛。


    电影确实是拍了几个月没错，但她回来得勤啊。


    陆时安一副受了多大冷落的样子，丝毫没有道理。


    看穿男人邀宠的小伎俩，文苒苒直接翻身，从上俯视陆时安。


    一只手抬起陆时安下巴端详，刚说了几句只有两口子能听的私房话，陆时安就迫不及待地靠了上来。


    心猿意马间正准备做点不正经的事，房门吧嗒一声，被推开了。


    翘着一缕呆毛的小脑袋身先士卒地钻进来。


    叮叮像头小狮子一样往床上冲。


    “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在玩亲亲？叮叮也要玩！”


    文苒苒一把推开陆时安，抽空拢了拢被解了两颗的扣子，故作淡定地说道：“叮叮怎么自己偷偷过来了？姨婆呢？”


    “姨婆去上厕所，我们偷偷过来的，今天想跟妈妈睡。”


    我们？


    刚捕捉到这个词，另外两个小家伙也笑嘻嘻地出现在了房间里。


    稳稳和兜兜异口同声，“晚上想跟妈妈睡！”


    陆时安：“妈妈才结束工作，太累了，你们睡觉不老实，会打扰到妈妈，过两天再说吧。”


    啊~


    稳稳叮叮兜兜表情纠结，既想让妈妈好好休息，又想跟妈妈一起睡觉。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一步三回头的小样直接让文苒苒心化成一滩水。


    “妈妈真的有点累，所以你们乖乖睡觉，不准闹，好不好？”


    三个崽嗯嗯嗯地点头，脱掉拖鞋吭哧吭哧地往床上爬，中途还示意陆时安托一把屁股。


    陆时安气笑了，公报私仇地在几个崽肉嘟嘟的屁股上拍了一把。


    三个小讨债鬼。


    你们想跟妈妈睡，我还想跟我媳妇儿单独睡呢。


    二人世界就这么被打扰了，可媳妇儿同意，陆时安也只得过去跟表姨说一声。


    一张床睡不下两个大人三个孩子，稳稳思考了一会儿。


    “不对不对，不要这么躺。”


    “横着睡，妈妈睡这里，我跟叮叮兜兜睡这里，爸爸睡这里。”


    叮叮十分捧扬，“这样我们跟妈妈就不会掉到地下啦，只有爸爸会掉下去，稳稳好聪明！”


    兜兜连忙过去捂住叮叮嘴巴，小声道：“叮叮，不要说啦，爸爸听到啦。”


    陆时安就好气又好笑地站在门口。


    叮叮装作很忙的样子，讨好地给妈妈捏手指。


    只要妈妈高兴，爸爸肯定就不生气啦，这是三小只早就知道的事情。


    陆时安哼了一声， 没跟他们一般计较。


    关灯之前还叮嘱了一声，“关灯了，都老老实实的，快睡觉。”


    三个崽哦了一声，暂时乖巧地躺了下来。


    上一次跟爸爸妈妈一起睡觉还是上一次，于是叮叮和兜兜叽叽喳喳地说了很久的话，直到眼皮实在撑不住了，才终于沉沉睡去。


    “可算睡着了。”陆时安叹气。


    紧接着一言不发地把正在酝酿睡意的文苒苒扒拉了起来。


    文苒苒无奈，“干什么？”


    陆时安挨个把崽子们往里挪，直到床尾留出两个大人位，才拽着文苒苒重新躺了上去。


    使劲香了自己媳妇儿一口，陆时安让文苒苒搂进自己怀里睡，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陆时安由衷长叹一声。


    “三个臭小子什么时候能长大？”


    “老跟我抢媳妇儿，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家里抢夺妈妈/媳妇的大战，时不时就在发生。


    而这一年年底，改开的风逐渐吹遍大地，个人和私营的商业活动逐步被允许。


    元旦过后，文苒苒接到了赵灵秀的电话。


    电话里表示，她觉得如今也许正处在时代的风口上。


    她不甘于永远待在供销社，想辞掉工作，往别的方向闯一闯。


    “我真的很想做点别的看看，但我妈不同意，她觉得我的想法太危险了，好好的铁饭碗，怎么能说丢就丢......”


    文苒苒轻声道：“婶子的担忧是基于她的人生经验来说的，她有她的道理。但是报纸和电台呈现的，时代的风确实吹起来了，你想的也没错。”


    “要不，我帮你跟婶子说一说？”


    大概是文苒苒劝人有点天赋，齐新竹最终还真松口了。


    其实齐新竹松口，也不光出于对文苒苒的信任。


    前夫就是跑货车的，女儿这个选择，其实齐新竹也不意外。


    总归家里还有她拿着工资，女儿想闯，就让她试试吧。


    有她这个当妈的兜底。


    赵灵秀的动作很快，因为早就做了准备，当天就将供销社的工作名额以六百元的价格转了出去。


    她有点不好意思，“苒苒，买房时候找你借的钱，我可能只能先还一点儿。到时候等我挣钱了，再连本带利地还给你，行吗？”


    赵灵秀已经把要做的生意都看好了，就做服装。


    她嘴皮子利，就算不能大赚，至少也不会赔本。


    文苒苒道：“钱不用还，就当我给你投资吧。灵秀，我相信你能成功，要是你不介意的话，让我跟着喝一口汤，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赵灵秀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