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自若，不紧不慢地走向那块巨大的合欢石。


    脑子里却在飞快转着念头。


    这合欢石，可不能小觑。


    他估摸着自己的根骨绝对不赖，兴许比上品还强些。


    麻烦的是，他身体里的寿元系统，还有基本经过系统改造的变异术法，这两样东西要是露了底，可就麻烦大了。


    这合欢石若是太过神异。


    万一探查出什么不该探查的东西，那乐子可就大了。


    必须想个办法，遮掩一二。


    至少不能让它显现出太过惊世骇俗的异象。


    他一边走，一边暗暗运转起《绝踪术》的某些特殊法门。


    尝试着收敛自身的气息波动。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干扰自身与外界的能量感应。


    就在他走到合欢石前，深吸一口气，准备将手按上去，并暗中施展手段之际。


    异变陡生！


    高台之上，一直闭目养神般的李乘风。


    突然睁开了双眼！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之中，此刻竟是精光四射，仿佛能够洞穿人心！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林远的身上！


    不等林远将手掌按上合欢石，李乘风那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便直接响彻了整个演武场。


    “林远，通过！”


    “哗！”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整个演武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紧接着，便是如同炸开了锅一般的巨大哗然！


    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个个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测都还没测呢！


    手都还没碰到石头呢！


    怎么就通过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无数道目光，如同利剑一般，齐刷刷地射向了场中神色同样有些错愕的林远，以及高台上神情淡漠的李乘风。


    震惊、不解、茫然、嫉妒、愤怒、质疑……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


    “凭什么？他凭什么不用测试就通过了？”


    “作弊！这绝对是作弊！黑幕！天大的黑幕！”


    “李执事！这不合规矩！我们不服！”


    “对！我们不服！必须给他测！万一他根骨不行呢？”


    一时间，群情激奋，喧嚣声几乎要将演武场的顶棚都给掀翻！


    就连韩冰凝，此刻也是美眸圆睁。


    红唇微张。


    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到了。


    李乘风对周遭山呼海啸般的喧哗与质疑，却是置若罔闻，充耳不闻。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林远一眼，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嘴角似乎还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意味深长的笑意。


    林远心中同样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李老头，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为何会直接让自己通过考核？


    难道他看出了什么？还是说……


    他另有目的？！


    演武场彻底炸了！


    李乘风那句轻飘飘的“林远，通过”，像是一块巨石砸进了滚油里，激起千层浪！


    “凭什么！”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吼得脖子都粗了，他刚刚就因为根骨差了一线被刷下来，此刻眼睛都红了。


    “他手都没碰石头！凭什么就通过了？李执事，你这是公然徇私舞弊！”


    “黑幕！这里面有天大的黑幕！”


    “我们不服！必须让他测！万一他是个下品根骨的废物呢？”


    “对！不服！”


    质疑和怒吼声汇成一股洪流，冲刷着整个演武场。那些落选的弟子，那些还在排队等待的弟子，此刻都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将所有的不甘、嫉妒和愤怒，都倾泻在了林远和李乘风身上。


    他们想不通，也无法接受，一个平日里在灵植园埋头干活，名不见经传的杂役，凭什么能得到这种连内门弟子都未必有的特权？


    这不合规矩！这践踏了他们心中那一点点关于“公平”的幻想！


    高台之上，李乘风对这山呼海啸般的质疑声充耳不闻。他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依旧平静，只是那双浑浊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林远一眼。


    那眼神复杂得让林远心头一跳。


    里面没有赞许，也没有提携晚辈的温和，反而像是在说：小子，老夫送你的这份“大礼”，也是一道催命符，你可得接住了，接不住，就死。


    林远瞬间明白了。


    自己，成了李乘风棋盘上的一颗子，一颗被推到风口浪尖，用来试探某些东西，或者搅乱某些局面的棋子。


    这老头，绝不是什么灵植园管事那么简单！


    他究竟想干什么？


    无数念头在林远脑中翻滚，但他面上却毫无波澜。


    在全场数千道惊愕、愤怒、嫉妒的目光注视下，他没有半分停留，更没有回头去看高台上的李乘风一眼，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欠奉。


    他只是转过身，迈开步子，朝着演武场外走去。


    他这一走，全场皆静。


    那干脆利落的背影，仿佛刚才那足以改变一生命运的“通过”二字，对他而言，不过是路边的一块石头，不值一顾。


    不解释，不炫耀，不辩驳。


    这种对天大机缘的淡漠，比公然作弊更让人看不透，也比任何嚣张的姿态都更让人心生忌惮。


    那些叫嚣的弟子，声音卡在了喉咙里，一个个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他们准备了满肚子的质问和怒骂，却发现对方根本不接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说不出的憋屈。


    人群中，刚刚被淘汰的王媚，怔怔地看着林远那显得有些孤高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为一声苦涩的叹息。


    她想起初见之时，自己还曾好心提点过这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师弟，提醒他宗门险恶。


    这才过去多久？


    人家已经一飞冲天，成了高高在上的正式弟子，而自己，却依旧被根骨这道天堑死死地卡在原地。


    天与地的距离，原来就是这样。


    她捏紧了拳，指甲掐进掌心，那点刺痛也盖不过心里的滋味，说不清是后悔还是别的什么，最后只剩下一种爬不出来的颓然。


    另一头，韩冰凝那双凤眼却看得分明。


    她原以为，林远会趁这个机会发作，把场子找回来，最不济，也该享受一下被所有人盯着的感觉。哪怕是跟全场对峙，才像她听说的那个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