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后巷的青苔被踩得吱呀作响，顾言被苏清樾拽着跑了半柱香，耳后终于没了影九的嘶吼。


    少女掌心沁着薄汗，发梢沾着矿洞的湿尘，却突然顿住脚步——前方山壁被月光切成两半，右侧两棵合抱粗的古松间，立着道裹满血污的身影。


    "影九！"苏清樾指甲几乎掐进顾言手腕。


    那杀手比先前更狼狈，左脸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黑衣下摆浸着暗红血渍，腰间挂着串黑沉沉的追魂钉，每一颗都泛着淬毒的幽光。


    他倚着松树干，嘴角扯出抹渗血的笑："小丫头倒是会挑路，这矿洞后巷就一条出路。"


    顾言垂眸扫过脚边——碎石堆里埋着半枚锈迹斑斑的铜铃，正是白守真方才用过的。


    原来影九早算出他们会走这条道，竟连白守真的追踪法器都截了去。


    他心跳微微加快，系统却在这时"叮"地弹出提示：【检测到危险系数提升至70%，建议宿主启动懒人诱敌模式：装弱引攻，触发防御机制可额外获得签到机会】


    "清樾。"顾言突然松了手。


    苏清樾回头，正撞进他懒洋洋的笑里。


    少年背靠着山壁滑坐下去，双腿伸直搭在碎石上，连道袍褶皱都没理："我跑不动了，歇会儿。"


    "你疯了？"苏清樾急得眼眶发红，"他会杀了我们！"


    影九已经直起身子，追魂钉在掌心转得嗡嗡作响："倒是个识趣的。"他一步步逼近，靴底碾碎枯枝的声响像敲在人心上，"先杀男的，再慢慢收拾你——"


    顾言闭着眼打了个哈欠，系统面板在眼皮子底下明晃晃跳动：【懒人护体罩已激活，剩余时间：2时辰58分】。


    他故意松了松领口，露出脖颈间若隐若现的系统光纹——这是方才道伤修复时留下的，在月光下泛着淡金，像条细链子。


    影九的脚步顿了顿。


    杀手的直觉告诉他这少年不简单，可方才在矿洞外那股温和的灵气，分明是练气期修士能有的？


    他盯着顾言喉间的光纹，淬毒的追魂钉陡然射出——


    "小心！"苏清樾尖叫着扑过来。


    顾言却在这时睁开眼。


    追魂钉擦着苏清樾发梢钉进山壁，震得碎石簌簌往下掉。


    影九瞳孔骤缩——那少年明明没动，可他的攻击却像撞进了团棉花里，力道被卸去了九成。


    更诡异的是，顾言嘴角的笑更浓了，像是等着他动手。


    "你......"


    "清樾。"顾言突然抓住少女手腕，把她拽到身侧，"我教你个道理。"他仰头望着月亮，声音轻得像在说悄悄话，"有时候躺平，是为了让敌人先露出破绽。"


    苏清樾愣住。


    她看见顾言指尖在腰间护罩图标上轻轻一按，淡金色的光膜瞬间裹住两人。


    影九的第二枚追魂钉撞上去，竟"当啷"一声弹开，在地上滚出老大一截。


    "原来是护罩法器。"影九舔了舔嘴唇，眼底的贪婪压过了杀意，"把这东西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


    "不交。"顾言打了个响指，系统提示准时弹出：【危险地点签到成功（山林伏击点），奖励：傀儡附魂符×1（可操控死物为傀儡，持续时间与宿主修为挂钩）】。    他摸到怀中突然出现的黄符，指腹擦过符纸上流转的金纹，嘴角咧开："清樾，你不是一直想自己报仇么？"


    苏清樾猛地抬头。


    少女耳尖还沾着方才扑过来时的碎发，可眼底的慌乱已变成燎原的火。


    她扯下颈间珊瑚坠子——那是她和姐姐的信物，此刻被攥得发烫。"好。"她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我要亲手杀了这个害我家破人亡的狗东西！"


    火灵根在她掌心腾起赤焰，映得她眼尾泛红。


    影九终于变了脸色——这丫头先前被他追得满山跑，怎么突然有了筑基初期的灵力？


    他正要施展血遁，却见顾言突然把傀儡符拍在脚边碎石上。


    "起。"


    山壁上的碎石"轰"地炸开！


    原本巴掌大的石块瞬间胀成两人高，表面浮现金色符文，朝着影九当胸砸去。


    杀手慌忙侧滚，却被苏清樾的火剑逼得又退两步。


    少女的火灵气裹着珊瑚坠子，竟在剑刃上凝出朵燃烧的海棠——那是苏家祖传的《赤焰焚天诀》起手式。


    "你......你怎么会？"影九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我爹教的。"苏清樾的火剑擦过他左肩，在黑衣上烧出个焦黑的洞，"他说这招要留给害死他的人。"


    顾言倚着山壁看得津津有味。


    系统面板上，苏清樾的灵力波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原来他邀请他人同躺平的共享收益，连战斗时都在生效。


    少女每挥一剑，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灵气跟着浑厚一分，而苏清樾的攻势也越来越凌厉，火剑上的海棠从单瓣变成了并蒂。


    "噗！"


    影九终于挨了一记火拳。


    他撞在松树上，咳出半口黑血——苏清樾的火灵根自带净化效果，竟把他体内的毒血都烧得沸腾。


    杀手擦了擦嘴角，突然发出声尖笑："好，好得很！"他从怀中掏出个血色玉牌，"九曜盟的人很快就会来——"


    "滚。"顾言打了个响指。


    傀儡石块再次砸下，影九连滚带爬避开，却被苏清樾的火剑抵住咽喉。


    少女浑身都在发抖，火灵气却稳得像座山："说，我爹是不是你告的密？"


    影九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少女眼里的火，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苏家长老也是这样，举着剑问他同样的话。


    他猛地拍碎玉牌，血雾腾起的瞬间撞开火剑，踉跄着往林子里跑："小丫头，你救得了她一次，救得了她一世？


    九曜盟要的东西，迟早......"


    话音被风声截断。


    顾言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伸手把苏清樾的火剑压下去："别追了，他撑不过十里地——你这火灵根烧得他经脉都要焦了。"    苏清樾这才发现自己在抖。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火，又转头看向顾言——少年不知何时从山壁上挪了块平整的石头当靠垫，正翘着二郎腿啃野果，护罩光膜早收进腰间，仿佛方才那场恶战只是他打了个盹的功夫。


    "你......"她喉咙发紧，"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躺平需要搭子啊。"顾言抛着野果笑，"我系统有个功能，邀请人一起躺平能共享收益。


    你想想，以后每天睡三个时辰就能涨修为，呼吸都比别人快十倍灵气——"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再说了，我看你打架挺好看的，躺平的时候有个会放火的小保镖，多安心？"


    苏清樾耳尖刷地红了。


    她别过脸去，却听见顾言接着道："对了，你姐姐的事我会查。


    九曜盟也好，赵广义也罢，等我修为再涨涨......"他拍了拍腰间的护罩图标，"躺平归躺平，该收拾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山风掠过松林，带起少女发间的珊瑚坠子。


    她望着顾言漫不经心却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这玄霄界的风雨，好像真的没那么可怕了。


    "那......"她指尖绞着道袍下摆，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跟你躺平。"


    顾言笑出了声。


    他把最后一口野果核吐进灌木丛，拍拍身边的石头："坐啊，歇够了咱们回青冥宗——对了，你会做饭吗？


    我躺平的时候，最馋热乎饭了。"


    苏清樾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坐了过去。


    月光透过松枝落下来，在两人脚边织出片碎银。


    远处传来影九的惨叫，被风撕成了几缕，很快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