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的虫鸣突然哑了。


    顾言咬着草根的动作顿了顿，后颈汗毛根根竖起。


    他侧头瞥了眼身边的苏清樾——少女正攥着袖中半枚火符，发间珊瑚坠子随着脚步轻晃，却不像方才那样总往他身后躲了。


    "停。"他突然蹲下来，指尖碾过地上的枯叶。


    苏清樾跟着驻足，火灵根本能地灼烧着空气："怎么了？"


    "你闻没闻到铁锈味？"顾言抽了抽鼻子，目光扫过周围七棵歪脖子松树——树桠间垂着极细的银丝，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刚才影九拍碎的玉牌，怕不是传讯符。"


    话音未落，五道黑影从树顶疾掠而下！


    为首的灰衣人抬手抛出九枚青铜钉，"叮"地钉入四周树干，青雾腾起的刹那，顾言感觉丹田灵气像被人掐住了喉咙——是锁灵阵！


    苏清樾瞬间燃起火剑，火舌舔过灰衣人的面门："又是影卫！"


    "小丫头挺识货。"灰衣人不退反进，袖中短刃擦着苏清樾耳尖划过，"影九那废物传讯说被火灵根伤了，咱们兄弟几个特来取你命。"他扫了眼缩在树后的顾言，嗤笑，"至于这杂役......顺手灭口。"


    顾言慢悠悠站直身子，手在腰间护罩图标上摸了摸——护罩虽能防伤，可锁灵阵里灵气运转慢三倍，硬拼肯定吃亏。


    他突然打了个哈欠，往地上一躺："清樾，我今天躺平时间还没凑够呢。"


    "你疯了？"苏清樾急得火剑都晃了晃。


    "信我。"顾言闭着眼哼唧，指尖在掌心快速敲了三下——这是系统签到的暗语。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禁忌之地"断魂崖阴脉洞"距离137步，是否立即签到？】


    顾言在心里默念"是"，眼皮都没掀："清樾，往我左边三步跳，数到五再回头。"


    苏清樾咬着唇后退，火剑劈开两道短刃。


    余光瞥见顾言躺在地上，手悄悄往石头缝里探——那里有道半人高的裂缝，被藤蔓遮得严严实实。


    "那小子在磨蹭什么？"灰衣人挥刀砍向顾言胸口，刀刃却"噗"地扎进土里——顾言不知何时滚进了石缝！


    "追！"灰衣人踹开藤蔓，五人跟着挤入石缝。


    石缝深处，顾言背抵潮湿的岩壁，指尖按在冰凉的石壁上。


    系统红光在眼前闪烁：【签到成功，获得"幽冥隐身符"（可隐藏气息三时辰，移动时无脚步声）】


    他迅速撕开符纸，半张拍在自己后颈，半张按上刚挤进来的苏清樾手背。


    少女浑身一震，正要说话，顾言捂住她的嘴，指了指头顶——上方传来灰衣人的骂声："那杂役呢？


    石头缝就这么大！"


    苏清樾的眼睛突然瞪圆。


    她看见自己的手在变透明，像被揉碎的月光，连火剑的光都淡成了一层雾。


    再看顾言，整个人已经和岩壁融成了一片，只剩眼尾那颗小痣还泛着点暖光。


    "有问题！"灰衣人突然抽刀划向石壁，"用探魂香！"


    顾言心脏跳得飞快。    他想起系统说明里隐身符的弱点——探魂香能灼穿隐身，但只要移动超过十丈就会失效。


    他攥住苏清樾的手腕，在她掌心写：跟着我，闭气。


    两人贴着岩壁缓缓挪动，石屑簌簌落在脚边，却连一丝响动都没有。


    "这边！"后方传来影九的声音。


    顾言透过石缝缝隙望去，正看见影九捂着胸口冲进林子里，"他们往东边跑了！"


    "你怎么知道？"灰衣人皱眉。


    "那杂役腰间的护罩图标，刚才漏了点灵气。"影九的声音里带着血锈味，"我追了他十里地，还能不熟悉？"


    五人骂骂咧咧地往东追去。


    苏清樾这才敢喘气，她发现自己的手还被顾言攥着，掌心全是汗："他们......"


    "走反方向了。"顾言松开手，从怀里摸出半块野果塞给她，"我刚才故意让护罩漏了点灵气——影九那伤，神识最多扫三十丈，够咱们绕到西边了。"


    两人猫着腰钻出石缝时，东边已经没了动静。


    苏清樾望着顾言沾着泥的道袍，又看了看自己几乎透明的手："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能是什么人？"顾言踢飞脚边的石子，月光下石子划出银线，"就是个想躺平的杂役呗。"


    "可你总在危险的时候......"


    "嘘——"顾言突然竖起食指。


    他望着前方被雷劈断的老槐树，树洞里漏出半截褪色的红布，"看见那棵树没？


    再走半里地有座废弃山庙，咱们去那歇脚。"


    苏清樾跟着他往前挪，风掀起她的发梢，这次没再往他身后躲："山庙里有什么？"


    "有能躺平的地方啊。"顾言笑着转身，月光照亮他眼底的狡黠，"对了，你会生篝火吗？


    我躺平的时候，最馋热乎的烤野果了。"


    苏清樾望着他被夜风吹得乱翘的发顶，突然觉得这玄霄界的夜色，好像没那么冷了。


    她摸出火符点燃枯枝，火星噼啪跳起时，听见顾言嘀咕："等会得和系统商量商量，共享躺平收益的功能......该怎么和她说呢。"


    山风卷着松涛掠过，远处传来夜枭的啼鸣。


    废弃山庙的断墙就在前方，门楣上"福生"二字虽已斑驳，却在火光里泛着暖黄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