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永州渡口夜惊魂

作品:《穿越成炮灰女配,空间囤货虐渣渣

    江雾裹着湿冷钻进顾昭宁的领口,她盯着那艘乌篷船,船身被雾气浸得发黑,舱门半开处漏出一线昏黄灯光,像只半睁的眼。


    "顾三姑娘,请上船。"舱内传来男子低语,尾音被江风揉碎,倒比喊出来更清晰。


    她的手指在靴筒上轻轻一按,确认匕首还在。


    三天前沈砚塞给她的铜哨贴着腰腹,磨得皮肤发烫。


    这是她第二次单独赴约——上一次是流民劫道时引沈砚来救,这次...她望着对岸老槐树影里忽隐忽现的红布,深吸一口气,抬脚跨上跳板。


    船身轻晃,顾昭宁扶着船舷的手顿了顿。


    跳板下江水漫过她的靴底,凉意顺着足尖往上爬,像根细针挑着神经。


    舱内油灯跳了跳,映出个清瘦身影——三十来岁,眉骨高挺,左眼角有道淡疤,正垂眼盯着她沾了水的鞋尖。


    "周文远。"男子抬眼,目光像淬过的刀,"令尊与先父同朝为臣时,曾共饮过三坛梨花春。"


    顾昭宁的手指蜷进斗篷里。


    原主记忆里顾老爷的旧部早被清算干净,但这声"令尊"让她喉间发紧。


    她在舱中木凳落座,与周文远隔着张矮几,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药草味——是甘草混着血竭的气息,像极了空间药圃里晾着的伤药。


    "这是先父临终前塞给我的。"周文远从怀中取出个油布包,指节因用力泛白,"他说若有一日顾家后人能活着到永州,便将此物交于她。"


    油布展开,露出封火漆未拆的信。


    顾昭宁盯着那枚熟悉的麒麟印——原主父亲书房的私印,边角缺了米粒大的一块,此刻正嵌在蜡封里,像道旧疤。


    她摸出袖中银簪挑开蜡封,信纸刚展开半页,心跳便漏了一拍。


    "四月初三,顾某面圣直谏,言北境军粮案有诈,恳请陛下暂缓定罪..."


    墨迹未干的小楷在油灯下泛着暗黄,顾昭宁的指尖发颤。


    原主记忆里,顾家被定的首罪便是"蒙蔽圣听,力保贪臣",可这信里分明写着顾老爷冒死进谏的原话!


    她快速翻到最后一页,尾注处四个朱砂字刺得她眼眶发热——"御笔留中"。


    "留中不发。"周文远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瓷片,"先父是当日值房的中书舍人,亲眼见陛下将奏折锁进了御书房暗格。"他指腹蹭过信纸上的折痕,"后来新帝登基,说顾府通敌的罪证,便是这封被篡改过的'保举书'。"


    顾昭宁的指甲掐进掌心。


    空间里那半枚玉坠贴着心口发烫,她突然想起李伯在流民堆里捡到的玉坠——两枚拼成并蒂莲的缺口,此刻正随着心跳一下下撞着肋骨。


    原来不是巧合,是有人在二十年前就埋下了线索。


    "为何选我?"她抬眼,声音稳得像块压舱石,"顾家女眷流放的有七人,你怎知来的是我?"


    周文远的目光扫过她腰间若隐若现的铜哨,又落在她沾了泥的靴底——那是今早路过粮行后巷时,被阿福新收的麦种染的。"顾三姑娘在流放路上用半袋米换流民带路,在穷边用灵泉腌菜救了二十个冻僵的孩子。"他扯了扯嘴角,那道淡疤跟着动了动,"先父说,能撑过抄家流放还肯帮人的,才是顾家骨血。"


    舱外江风突然大了,油灯"噗"地灭了。


    顾昭宁立即摸向袖中解毒丹,却听周文远轻声道:"是雾大,灯芯湿了。"他划亮火折子,重新点上灯,火光映得他眼底泛红,"折子副本在我家祖祠的地砖下,我只等你一句话——敢不敢跟我去取?"


    顾昭宁的拇指摩挲着信纸上的麒麟印。


    空间里灵泉池的水突然泛起涟漪,是她方才太激动,不小心触到了空间屏障。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在战鼓上,一下下撞着"翻案"两个字。


    "敢。"她将信纸重新用油布包好,塞进贴身暗袋,"但得等..."


    "砰——"


    船身突然剧烈晃动,顾昭宁撞在舱壁上,腰间铜哨"当"地磕在木头上。


    舱外传来粗哑的叫骂:"老子盯这船半日了!


    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打斗声混着江水轰鸣涌进舱内,周文远猛地拔出身侧短刀,刀鞘"当啷"掉在顾昭宁脚边。


    他反手将她推进舱角,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信先走,我拦着他们!"


    顾昭宁摸到靴筒里的匕首,暗袋里的信被体温焐得发烫。


    舱外传来刀剑相击的脆响,还有人吼了句:"那女的别伤着!"她盯着周文远绷紧的后背,突然想起沈砚说的"渡口三不管"——原来不是提醒她小心江雾,是提醒她...


    船身又是一震,顾昭宁踉跄着扶住桌角。


    透过舱门缝隙,她看见对岸老槐树下的红布突然坠地,像是被什么重物扯断了绳结。


    船身剧烈摇晃的刹那,顾昭宁的瞳孔骤缩。


    她本已摸到腰间铜哨,预备吹哨唤沈砚,可舱外阿福那声"小姐快走"里带着哭腔——那是小崽子跟着她在流民堆里熬了三个月,连饿三天都没掉过的脆亮嗓音。


    "周公子!"她反手抓住周文远的手腕,却被他用力一推撞向舱壁。


    木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混着刀剑劈砍船板的闷响,像极了上个月在穷边镇看到的,被狼群围猎的老黄牛。


    "听我说——"周文远的声音突然发颤,可顾昭宁的注意力早被舱门缝隙里闪过的刀光攫住。


    那刀鞘上缠着的红绳,和三天前在驿站外偷窥她的马夫腰间的一模一样。


    "砰!"


    冷箭破窗的尖啸比风声更利。


    顾昭宁本能地侧身,后颈却擦过箭簇的倒刺,火辣辣的疼。


    她瞥见箭头正对着自己咽喉——那支箭尾染着朱漆,是兵部暗卫惯用的标识。


    "空间!"她在心底狂喊,意识刚触到灵泉池的涟漪,整个人便被吸了进去。


    再睁眼时,箭簇"噗"地扎进方才她站着的舱板,震得油灯又晃了晃,将周文远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他正死死盯着她方才的位置,右手按在腰间鼓囊囊的布包上——那形状,像极了能装下密信的油布袋。


    顾昭宁的指甲掐进掌心。


    空间里灵泉的凉意漫过脚踝,她突然想起周文远身上的药草味——甘草性温,血竭止血,可方才他推她时,指腹的薄茧分明是常年握刀的手才有的。


    原主记忆里顾老爷的旧部,哪个不是拿笔杆子的?


    舱外传来阿福的惨叫。


    顾昭宁咬碎银牙,从空间药架抓了把止血散,又摸出半块火折子。    她盯着舱角堆着的干柴——方才上船时她就注意到了,在这江雾里堆干柴,本就不合常理。


    "借你们的火用用。"她低笑一声,意识退出空间的刹那,火折子"刺啦"擦着干柴。


    火焰腾起的瞬间,她抓起矮几上的茶盏砸向油灯,灯油泼在火上,噼啪炸出半人高的火舌。


    "有火!


    船要沉了!"舱外传来惊喊。


    顾昭宁趁机翻窗跃入江中,冷水裹着铁锈味灌进鼻腔。


    她憋着气往下潜,江底的鹅卵石硌着掌心——这是她在流放路上练出的本事,为防官差下黑手,她早摸熟了永州渡口的水势。


    江水漫过耳际时,她听见周文远的嘶吼:"追那女的!


    信在她身上!"可话音刚落,便是重物落水的"扑通"声——有人跳下来了。


    顾昭宁划水的动作顿了顿,突然想起沈砚教她的"混水诀":摸下腰间的铜哨,用指节轻轻敲了三下。


    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危险,速来。


    等她在芦苇荡里冒出头时,后背的暗袋还鼓着——信还在。


    对岸老槐树下的红布已被烧得只剩半截,火光里有个佝偻的身影正往这边招手。


    是乞丐老张,她上个月在破庙给过他半块炊饼的流民。


    "姑娘快!"老张的破棉袄滴着水,伸手拽她上滩,"那帮人追去下游了,说要把你沉江喂鱼!"他的手糙得像砂纸,却把顾昭宁往草堆里塞得极轻,"我在江边讨饭二十年,知道哪条沟能藏人。"


    顾昭宁摸出空间里的干帕子擦脸,目光扫过老张腰间的草绳——上面系着半块缺角的陶片,和她在空间里捡到的那半块,正好能拼成个"忠"字。


    原主记忆里没有这东西,但她突然明白,为何空间善意值上周涨了三石——有些善意,早埋下了根。


    回到客栈时,天已泛白。


    阿福裹着条破毯子坐在门槛上,见她回来"哇"地哭出声:"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方才那周公子带着人冲进来,说你勾结反贼偷信,要报官!"他抹了把鼻涕,从怀里掏出个纸团,"我偷听到他们说话,这是在周公子鞋底发现的!"


    纸团展开,是半封密信,墨迹未干:"事成之后,许你永州粮行三成股。


    兵部尚书 李"


    顾昭宁捏着纸团的手在抖。


    她想起周文远说的"先父是中书舍人",想起他递信时指节泛白的模样——原来都是戏。


    可那封顾老爷的信是真的,麒麟印是真的,御笔留中四个字也是真的。


    李尚书想要的,从来不是信,是让她带着这封能翻案的信被抓,坐实"私藏逆证"的罪。


    "阿福,去把沈公子找来。"她将纸团塞进袖中,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的铜哨,"告诉他...该我们反击了。"


    窗外传来打更声,五更天了。


    顾昭宁望着案头未燃尽的烛芯,暗袋里的信贴着心口发烫。


    她知道,李尚书此刻怕是正捏着茶盏等消息——等她的尸首浮上江面,等那封能让顾家沉冤得雪的信,永远消失在江底。    可他忘了,她的空间里,还藏着半枚能拼出真相的玉坠。


    更忘了,沈砚那身痴傻下,藏着比江雾更浓的算计。


    晨雾漫进窗棂时,顾昭宁突然笑了。


    她摸出空间里的灵泉,沾湿帕子擦去后颈的血痕。


    这道伤,会是她送给李尚书的见面礼。


    隔壁传来踢门声,是官差到了。


    顾昭宁将信重新收好,转身迎向门口。


    她知道,从今天起,这场局,该换她来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