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答谢宴

作品:《穿越成炮灰女配,空间囤货虐渣渣

    月过中天时,顾昭宁的手指还抵着舆图上那处焦洞。


    帐篷外的更梆子敲过三更,她忽然把舆图往怀里一收,转身对刚掀帘进来的李伯道:"老管家,去把灶房的旧砂锅找出来。"


    李伯布满老茧的手在门框上顿了顿:"姑娘要煮夜饭?"


    "不是夜饭。"顾昭宁摸向腰间玉坠,灵泉在空间里咕嘟翻涌,她能清晰感觉到藏在泉眼旁的安神草正在抽芽——那是前日在山涧采的,叶子揉碎了有股清苦的甜。"明日辰时刘大说要带酒来,咱们总得备些热汤。"她抬眼时,篝火在眼底晃出细碎的光,"流民们喝了热汤暖了胃,话才肯往肚子外头淌。"


    李伯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他躬了躬背:"老奴这就去寻砂锅。"转身时粗布裤脚扫过地上的短刀鞘,发出沙沙的响。


    沈砚不知何时站到了帐篷口,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几乎要罩住顾昭宁的鞋尖:"阿福换了套杂役的青布衫,脸上抹了灶灰,方才从西营门混出去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春夜落在瓦上的雨,"我让他盯着城南的陈记粮行——周七现在是陈记的大管家,刘大若要见人,十有八九在那附近。"


    顾昭宁把砂锅搁在火上,从空间里摸出半袋小米。


    米粒子落进砂锅时发出细碎的响,像极了前世急诊科抢救室里仪器的滴答声。


    她往汤里撒了把切碎的安神草,绿莹莹的叶子在沸水里打旋:"安神草的量得拿捏准了,多了让人犯迷糊,少了压不住戒心。"她抬头看沈砚,"你等会得把刘大的话往豪族上引——他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流民头,最怕的就是被人当枪使,只要松了口,自然要找靠山。"


    沈砚低头用短刀挑亮灯芯,暖黄的光漫开来,把他眼角的细纹都照得清清楚楚:"我扮痴傻惯了,等会装成听不懂话的样子,他反而容易漏底。"刀身映着他的脸,半明半暗间,哪还有半分往日流着口水敲长棍的傻相。


    天刚蒙蒙亮时,营地的空地上已经支起了三张破木桌。


    李伯用麻绳捆住桌腿摇晃的地方,阿福临走前留下的杂役服搭在树杈上,被晨风掀起一角。


    顾昭宁蹲在灶前添柴,砂锅里的小米汤咕嘟咕嘟冒着泡,混着安神草的香气飘出去半里地。


    最先凑过来的是王氏。


    她怀里的小儿子正啃着顾昭宁昨日给的红薯干,见了汤锅眼睛立刻亮起来:"姑娘这汤...真香。"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破棉袄,又缩回来,"刘大说辰时带酒来,咱们这算..."


    "答谢宴。"顾昭宁舀了碗汤递给她,"流民们跟着咱们走了半月,总该暖暖心。"她余光瞥见刘大的帐篷帘子动了动,李四探出头来嗅了嗅,又缩回去。


    辰时三刻,刘大晃着两坛酒来了。


    他敞着怀,露出胸膛上狰狞的刀疤,酒坛往桌上一墩:"顾三姑娘倒是讲究,流放路上还摆宴席?"


    "讲究个热乎。"顾昭宁笑着递上汤碗,"刘大哥尝尝这汤,我特意加了山涧里的野葱。"


    刘大的鼻子动了动,端起碗抿了一口。


    安神草的苦甜混着小米的香在舌尖散开,他原本紧绷的肩背慢慢松下来,骂骂咧咧道:"他娘的,比老子在城里吃的阳春面还香!"


    沈砚蹲在桌角,手里捏着根草棍儿戳蚂蚁。


    他突然抬起头,眼尾还挂着假装的傻气:"刘大哥的酒...是从陈记粮行买的吗?"


    刘大的手顿在酒坛口。


    顾昭宁的指甲轻轻掐进掌心——沈砚这招妙,用痴儿的傻话问最扎心的事。


    "小傻子懂个屁!"刘大灌了口酒,脖子上的青筋跳了跳,"老子在城里混的时候,陈记的米袋子都得给老子让道!"


    李四捧着汤碗,许是被热汤熏得晕乎了,突然插了句:"昨儿大哥见的那人,戴的面具可金贵了,说话声儿跟捏着嗓子似的..."他话没说完,就被刘大踹了一脚。


    顾昭宁的汤勺"当啷"掉进锅里。


    她望着刘大骤变的脸色,心里却在翻涌——金丝面具?


    能让流民头敬畏至此的,必是有身份的人物。    难道是新帝派来的监察使?


    还是...


    "李四你个蠢货!"刘大抄起酒坛作势要砸,却被顾昭宁笑着拦住:"刘大哥别恼,咱们这是自家兄弟唠嗑。"她又给刘大添了碗汤,"我听说陈记的周七脖子上有道疤,刘大哥可曾见过?"


    刘大的喉结动了动,酒坛重重磕在桌上:"老子喝多了!"他起身要走,却被沈砚扯住裤脚。


    "刘大哥的酒还没喝完呢。"沈砚仰着头,眼里的傻气淡了些,"阿宁姐姐说,喝完酒要讲城里的故事。"


    刘大的脚步顿了顿,到底坐了回去。


    顾昭宁望着他泛红的耳尖,知道安神草的劲儿上来了——人在放松时,最容易把秘密往汤里泡。


    就在这时,营地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阿福的青布衫被风吹得鼓起来,他挤到顾昭宁身边,附耳低语:"他们在'青萍楼..."


    山风卷着汤香扑过来,顾昭宁望着阿福发梢沾的星点草屑,突然笑了。


    她转头看向沈砚,对方眼里的光与她撞个正着——这局,该收网了。


    阿福的尾音被山风卷进汤锅里,顾昭宁耳尖微微发颤。


    她垂眸搅了搅汤勺,余光瞥见刘大正扯着李四的衣领骂骂咧咧,喉头动了动,将涌到嘴边的"什么目标"咽了回去——这帐篷外不知多少双耳朵竖着,流民里混着的细作比灶灰里的火星还多。


    "阿福去灶房拿两个热馍。"她声线放得软,像是怕惊着怀里的婴孩,"刘大哥的酒坛见底了,总得垫垫肚子。"阿福立刻应了声,转身时故意撞翻脚边的瓦罐,脆响里顾昭宁已攥住沈砚的手腕。


    两人借捡瓦罐碎片的由头蹲到桌下,顾昭宁的指尖在沈砚掌心快速划了三个点——这是他们约定的"紧急行动"暗号。


    沈砚的指腹轻轻回压两下,算是应下。


    他直起身子时又成了痴傻模样,涎水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阿宁姐姐,我要去茅房!"声音尖得像小母鸡打鸣,惊得王氏怀里的孩子"哇"地哭起来。


    顾昭宁忙起身拍哄,趁乱把半块包着艾草的碎银塞进王氏手里:"嫂子帮我哄哄小娃,我带砚哥儿去方便。"


    两人刚拐过营地西边的柴堆,顾昭宁的手就按上腰间玉坠。


    空间里的月光草簌簌晃动,她摸出两套夜行衣——青灰色的布料浸过槐树皮汁,在夜色里比墨还沉。


    沈砚接过衣服时指尖擦过她手背,带着山风的凉意:"我在马厩牵了两匹青骒马,后脚门的栅栏松了三根,能挤出去。"


    "砚哥哥越来越会藏私了。"顾昭宁低笑,夜行衣罩上身子的瞬间,她摸到内袋里的短刃——是前日在山涧磨的,淬了空间灵泉泡的麻醉草汁。


    沈砚的手突然覆上来,将短刃往她掌心按了按:"青萍楼后巷有棵老槐树,树洞里有我藏的火折子。"


    月上柳梢头时,两人已立在青萍楼后巷的阴影里。


    顾昭宁仰头望二楼那扇半开的雕花窗,窗纸透出昏黄的光,隐约有男声传来:"...流民里的顾三姑娘最是难缠,她若看出端倪,这局就废了。"


    沈砚的呼吸几乎要贴在她耳后:"是金面具的声音。"顾昭宁没应声,指尖扣住窗台的砖缝,借力翻上檐角。


    瓦当硌得膝盖生疼,她却笑得眼睛发亮——这姿势像极了前世在急诊科翻上救护车顶摘马蜂窝,那回小护士吓得直哭,她倒摘了满满一罐蜜。


    窗缝里漏出的对话更清晰了。


    刘大的声音带着酒气:"那娘儿们精得很,昨儿用安神草汤灌老子...不过您放心,等下月初八的暴雨冲垮营前的桥,我把流民往顾家养的粮车那儿引,她就是有十个空间也得交出来!"


    顾昭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原来刘大早看出她空间的端倪——定是那日她在溪边洗米,被躲在芦苇丛里的李四瞧了去。


    她望着金面具人掏出的羊皮契约,朱红印泥在烛火下像凝固的血:"这是三千亩荒地的地契,事成之后,你便是边州最富的田主。"


    "那顾三姑娘..."刘大搓了搓手。


    "她和那傻男人?"金面具的指节敲了敲契约,"等流民抢粮时,乱刀之下,什么都查不出来。"


    顾昭宁的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转头看沈砚,对方正用短刀挑开窗棂的铜扣,月光在刀身上划出冷光。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退后半步——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得让他们把话说尽。


    等楼里的脚步声渐远,顾昭宁才顺着房梁滑下来。


    沈砚接住她时,她能听见他心跳如擂鼓:"那契约上的印信是...镇北王府的?"


    "不。"顾昭宁摸出怀里的舆图,焦洞边缘的暗纹在月光下显形,"这是新帝登基前的私印。"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原来抄顾家的不是冤案,是有人要灭口——当年顾老爷发现了新帝私通北戎的密信,藏在舆图里。"


    沈砚的手突然收紧,几乎要把舆图揉皱:"所以他们要在流放路上除了你,再嫁祸流民?"


    "所以我们要把计接过来。"顾昭宁的眼睛亮得像星子,"明早让李伯带二十个精壮流民去东山挖药,实则把空间里的粮车押过去。


    刘大要抢粮?


    正好,让他抢些掺了灵泉的陈米——吃了能通便的那种。"


    沈砚低笑出声,喉结在夜色里滚动:"再让阿福往青萍楼的酒坛里撒点巴豆粉,金面具人明早准得蹲在茅房里骂娘。"


    两人翻身上马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顾昭宁望着营地方向忽明忽暗的篝火,摸了摸腰间的玉坠——空间里的灵泉正咕嘟咕嘟冒着泡,像是在应和她的心跳。


    "砚哥哥。"她勒住马缰绳,"等打垮了这局,咱们去边州城开第一家酒楼好不好?


    就叫'青萍居',专做安神草小米汤。"


    沈砚的手覆上她的手背,温度透过粗布夜行衣渗进来:"好。


    不过得先让那些想害你的人,尝尝被人当枪使的滋味。"


    马蹄声碎了满地星光。


    营地的更夫敲响五更梆子时,顾昭宁已站在自己帐篷前。


    她摸出怀里的短刃,在树干上划了三道深痕——这是给李伯的暗号,今晚子时,所有重要物资都要转移到东山坳的岩洞里。


    山风卷着晨雾扑来,顾昭宁望着刘大帐篷里亮起的灯,突然笑了。


    她知道,此刻金面具人正把地契收进檀木匣,刘大正数着怀里的金叶子,而她的空间里,新播下的安神草正顶着露珠抽芽——这场局,该她出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