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风起云岭城头
作品:《穿越成炮灰女配,空间囤货虐渣渣》 晨雾未散时,顾昭宁已能看清云岭城墙上斑驳的青灰色砖缝。
队伍行至距城门半里处,城楼上突然传来铜锣闷响,八个手持长矛的守卫"咔"地跳下石阶,矛尖斜指地面,将流民队伍拦了个严实。
"停!"为首的守卫是个络腮胡,矛杆重重敲在顾昭宁脚边的青石板上,震得她腰间玉坠轻晃。
她垂眸扫过对方腰间的铜鱼牌——云岭城防百户所,陈记的标记在牌面右下角压了半枚朱砂印。
沈砚悄悄往她身侧挪了半步,长棍触地的声响混在骡车轮子的吱呀里。
顾昭宁摸出怀里的流放文书,封皮还沾着前日雨水的潮意:"官差批的路引,烦请查验。"
络腮胡接过文书只扫了一眼,便"嗤"地笑出声:"顾家三姑娘?
好名头啊——"他把文书往怀里一揣,矛杆敲了敲顾昭宁的骡车,"但规矩得守。
云岭城小,容不下这么多嘴,每人交五斤粮作入城费。"
"粮?"李伯攥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他凑到顾昭宁耳边压低声音,"三姑娘,前日刘大那队流民说过,陈记垄断了城内外粮市,故意抬高粮价逼外乡人走。"
顾昭宁盯着络腮胡腰间晃动的铜鱼牌,突然想起空间里那个被灵泉泡得发抖的探子——陈记买通城防,专吞流民粮车。
她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玉坠,灵泉在空间里翻涌的声音盖过了身后流民的窃窃私语。
"我们有干粮。"她朝阿福使了个眼色。
阿福立刻猫腰钻进骡车底,再直起腰时怀里多了个粗布口袋,袋口渗出的麦香混着晨雾钻进守卫的鼻子。
络腮胡的喉结动了动,伸手要抓口袋,却被顾昭宁避开。
"二十袋麦饼,换全队入城。"她把口袋往地上一墩,"够五十人吃三日。"
络腮胡蹲下身捏碎一块麦饼,金黄的碎屑落进他粗糙的掌纹里。
远处突然传来梆子声,他猛地抬头望了眼城楼,又迅速低头把麦饼塞进口袋:"只能放女眷和孩子进城。
男丁去城南营区——"他瞥了眼缩在流民群里的刘大,"包括你们顾家的车夫。"
顾昭宁攥紧了袖口。
她看得见刘大攥着短刀的指节发白,也听得见王氏怀里的小娃饿得直哭。
但城楼上的灯笼还在晃,像两只盯着猎物的红眼。
她冲李伯点点头:"照办。"
流民们开始骚动。
刘大扯着嗓子骂了句粗话,被李四拽住胳膊。
王氏抹着眼泪把小娃塞进顾昭宁怀里,那孩子的小手立刻攥住了她的衣襟。
顾昭宁摸出块米饼塞进娃嘴里,余光瞥见沈砚突然转身往街角走,长棍在青石板上敲出"笃笃"的响。
云岭城里比顾昭宁想象的更空。
街道两侧的店铺大多关着门,门板上的封条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陈记"两个墨字。
她抱着小娃站在当铺门口,看着沈砚掀了茶馆的竹帘进去——那茶馆的幌子倒是新的,红底黑字写着"云来",与满街的衰败格格不入。 "三姑娘,这铺子..."李伯指着街角的药铺,门环上还挂着半串未烧完的纸钱。
顾昭宁摇头,她注意到路边的菜摊只有两把蔫了的青菜,摊主正用草绳捆着最后半袋米,见她望过来,立刻把米袋往身后藏。
"客官要喝茶?"茶馆的跑堂掀开竹帘,手里的铜壶碰出清脆的响。
沈砚摸出枚铜板拍在柜台上,目光扫过堂内——只有三个穿青布短打的汉子围着火炉,其中一个的裤脚沾着新鲜的泥,像是刚从城外回来。
"听说最近流民多?"他挠了挠头,装出副傻气,"我家娘子怕被挤着,让我来问问。"
"挤?"左边的汉子嗤笑一声,往炉里添了块炭,"陈大官人说了,云岭城的米够吃,外乡人再闹,就把营区拆了喂狼。"右边的汉子踢了他一脚,眼神往柜台方向飘。
沈砚顺着看过去,跑堂正擦着桌子,耳朵却竖得老高。
他突然拍着大腿笑起来:"我就说嘛,官府哪能不管!"伸手抓了把桌上的瓜子,"就是营区那地方潮,我家车夫身上起疹子了..."
"潮?"中间的汉子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破风箱,"昨夜营区着了把火,烧了二十顶帐篷。
说是灶火没灭,可谁不知道——"他猛地闭了嘴,抓起茶碗灌了口,茶渍顺着下巴滴在青布衫上。
沈砚的手指在桌下敲了三下。
他看见跑堂的抹布停在半空,看见三个汉子的喉结同时动了动。
远处传来铜锣声,是城门方向。
他摸起长棍起身,竹帘在身后"唰"地落下,把茶馆里的低语截断在门内。
顾昭宁正哄着小娃看街角的纸扎铺。
纸人纸马在风里摇晃,像是一群举着胳膊的影子。
她看见沈砚从茶馆出来,长棍在地上点出规律的节奏——三短一长,是他们约定的"有情况"。
"李伯,带王氏她们去西巷找客栈。"她把小娃塞回王氏怀里,指尖轻轻碰了碰沈砚的手背,"阿福,去看看骡车卸完没。"
等众人散去,沈砚才低声道:"营区昨夜失火,陈记在清场。"他望着远处飘起的炊烟,"城门守卫只放女眷,是想把男丁困在营区里..."
顾昭宁望着城门外的山坳。
那里已经支起几顶破帐篷,刘大正扯着嗓子骂守卫,李四蹲在地上帮流民们捡散落的粮袋。
风卷着尘沙扑过来,她眯起眼,突然想起空间最里层的木板——那是她在顾家库房搬的,原想着盖个储物间。
"去把刘大叫来。"她摸了摸腰间的玉坠,灵泉在空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我们得在城外扎个据点。"
沈砚望着她眼底的光,突然笑了:"我这就去。"他转身时,长棍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响,像是敲开了某种新的可能。
顾昭宁望着沈砚的背影消失在流民群里,指尖在腰间玉坠上轻轻一按。
空间里堆叠的木板立刻发出"吱呀"轻响,她闭了闭眼——这些木料是从顾家库房最深处搬的,原主母亲当年陪嫁的百年楠木,如今倒成了救命的建材。
"阿福!"她扬声唤道,"去把车辕下的油布掀开。"小厮立刻颠颠跑过来,刚掀开油布就瞪圆了眼——原本空荡荡的车底不知何时堆了半人高的木板,还码着整整齐齐的铁钉木桶。
李伯凑过来摸了摸木板,老茧擦过平滑的木纹,突然红了眼眶:"这是...夫人房里的顶梁柱?"
顾昭宁没接话。
她望着山坳里东倒西歪的帐篷,流民们正抱着孩子缩在石头后面,王氏的小娃又开始抽噎。"先搭五顶大帐篷。"她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中间留块空地架篝火,左右各两顶给妇孺,最边上那顶..."她顿了顿,"给男丁。" 阿福抄起斧头就往木料堆里钻,木屑纷飞间,他突然"哎哟"一声——铁钉扎进了掌心。
顾昭宁眼疾手快拽过他的手,从袖中摸出个小玉瓶,倒出点淡绿色药膏:"灵泉泡的金疮药,别声张。"阿福盯着冒着凉气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喉结动了动,重重点头。
李伯扶着木柱往土里夯时,流民们渐渐围了过来。
有个穿补丁袄的老妇颤巍巍摸了摸木板,声音发哑:"姑娘,这木料金贵..."顾昭宁抬头笑:"能用就行。"她转身从空间里提出两袋米面,"等帐篷搭好,每户分两斤麦面,腌肉管够。"
人群突然静了。
王氏的小娃"哇"地哭出声,却不是饿的——她正攥着顾昭宁刚塞给她的糖块,沾着口水的糖纸在风里晃。
老妇抹了把脸,突然跪下来:"顾家姑娘大恩,我这把老骨头给您磕一个!"其他流民跟着跪了一片,山坳里此起彼伏的"恩人"声撞在岩壁上,惊飞了几只寒鸦。
顾昭宁喉头发紧。
她前世在急诊科见过太多生死,却从未被这样纯粹的目光注视过。
她蹲下身扶起老妇:"起来,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余光瞥见刘大挤在人群最后,短刀在腰间晃得厉害,眼神像狼盯着肉。
夕阳把云岭城染成血红色时,五顶蓝布帐篷已经支棱起来。
顾昭宁拍了拍沾着木屑的手,刚要去查看篝火,就听见山路上传来粗重的脚步声。
刘大带着李四和七八个精壮汉子大步走来,他腰间的短刀没了刀鞘,刀尖在地上划出火星。
"顾姑娘好手段!"刘大扯着嗓子笑,脸上的刀疤跟着抖,"老子在云岭混了三年,头回见外乡人能在陈记眼皮子底下扎营。"他突然弯腰抱拳,指节捏得发白,"我有百来号兄弟,您有粮有手段。
咱们联合,陈记那老匹夫的粮铺,咱们说掀就掀!"
顾昭宁盯着他手背上新结的血痂——那是方才搭帐篷时,他抢着搬木料被铁钉划的。"刘首领的好意,昭宁记下了。"她声音温温的,"但天晚了,大家都累。
明日辰时,咱们再细谈。"
刘大的笑僵在脸上。
李四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哈"地笑出声:"成!
明日辰时,老子带酒来!"转身时踢飞块石头,"砰"地撞在帐篷柱子上。
月上中天时,顾昭宁正借着篝火补帐篷的破洞。
沈砚蹲在她身边磨短刀,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刘大的人刚才往城南去了,三个时辰没回来。"
话音未落,帐篷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王氏裹着破棉袄钻进来,怀里还揣着个用布包着的热红薯——是顾昭宁白天分的。"姑娘..."她声音抖得像秋后的叶子,"我家那口子跟着刘大去打水,看见他在乱葬岗见了个人。"她掀开布包,红薯的热气里飘出股腥甜,"那人戴青铜面具,脖子上有道疤,像...像被刀砍的。"
顾昭宁的针"啪"地掉在地上。
沈砚的手按在她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传来:"陈记的大管家周七,去年在赌坊跟人起冲突,被砍了脖子。"
王氏突然捂住嘴。
山风卷着篝火的火星扑进来,把帐篷里的影子撕得粉碎。
顾昭宁望着帐篷外摇晃的灯笼,那光映在沈砚眼底,像两把淬了火的刀。
"去把李伯和阿福叫来。"她捡起针,在火上烤了烤,"再让人盯着刘大的帐篷。"沈砚起身时,短刀在腰间碰出轻响,像某种暗号。 王氏退出去时,顾昭宁摸出空间里的地图——那是她从王府私库里顺的云岭城舆图。
她的指尖停在城南乱葬岗的标记上,又移到陈记粮行的位置。
篝火"噼啪"炸响,火星溅在舆图边缘,烫出个焦黑的小洞。
山坳外传来夜枭的啼叫。
顾昭宁望着帐篷外此起彼伏的鼾声,把舆图小心折好。
沈砚提着灯笼回来,灯影里他的轮廓愈发清晰,不再是那个只会敲长棍的痴傻庶子。
"他们明早要动手。"沈砚把灯笼挂在帐篷竿上,"周七的伤养了三个月,现在该急了。"
顾昭宁摸了摸腰间的玉坠,灵泉在空间里翻涌的声音盖过了夜枭的啼叫。
她望着帐篷外的星空,突然笑了:"那就让他们先动。"
山风卷着细沙扑过来,吹得灯笼晃了晃。
顾昭宁的影子在帐篷上摇晃,像面猎猎作响的旗。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敲过三更——云岭城的夜,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