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杜科让小筑去附近那个执勤站传消息，但大半天都没回来。


    杜科心生担心，对已经整装待发的蔚生和许旃檀道：“现在都中午了，你们两个去的时候帮忙顺路去看看小筑现在怎么样了好吗，这么久了我怕他出什么危险。”


    许旃檀点了点头，道:“好，你按时打血清，好好养伤，等我们回来。”


    王岚，贞贞：“再见。”


    “再见。”


    两个人跨上摩托，向附近那个执勤站驶去。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样，阴风阵阵，扬起蔚生那微长的头发，挠的许旃檀眉心微痒。


    没过一会儿，蔚生停下摩托，说：“到了。”


    许旃檀率先下了车，走进院里。她来的时候没注意过这有个执勤站，不知怎的，她总感觉怪怪的——有一种很诡异的安静感。


    “有人吗？”


    许旃檀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问出来这句话，一般执勤站根本不会缺人留守。


    可话一落，突然之间院子里的正屋里从内而外迸发出妖风！扬的门扉都吱呀乱响。


    不好！


    因许旃檀在最前面，那妖风伴随着阵阵尸臭向她突袭而来!


    速度之快令人根本无法在那一瞬间分辨攻击者究竟是哪个级别的丧尸！


    一只犹如寒窖般的手掌覆上许旃檀的脖颈，紧接着，一张俊美异常的一张脸横在许旃檀面前，皮笑肉不笑的正眼看着她，浑浊的绿色双眸里尽是无尽的怨恨。有些旧的衣衫包裹着他，但是因时间侵蚀，早已没那么贴身了，他自身带起来的尸风将他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


    见状，蔚生也是在那丧尸出手的第一时间掏出手枪瞬移到他身边，冰冷的枪口正对着这只丧尸的太阳穴。


    但他仿佛毫无畏惧这把正对着他命根的武器，那只手也一直是覆在上面，许旃檀往后退一步即可脱离这只丧尸的控制。


    丧尸低低的笑着，仿佛带着回声，沙哑道：“别动。”


    许旃檀绷紧了身体，她强忍着那刻骨的寒意，道：“你不想杀我？”


    丧尸朝蔚生那边又歪了下头，头发怼的枪口愈发深刻，道：“我不是那见人就杀的蠢蛋……我是来邀请你加入我们的。”


    蔚生冷声道：“‘殊斗’。”


    丧尸轻轻摇了摇头，他斜眼看了一眼蔚生，露出一抹十分微妙的笑容，道：“‘参末’。”


    蔚生没说话。


    丧尸又笑了一声，对蔚生道：“我们是同脉。”


    许旃檀蹙起眉头，道：“人类本就是同脉，但你们受丧尸病毒驱使，现在不过是一副傀儡，本体真实的灵魂早就死了，你现在哪儿来的由头说我们是同脉！？”


    丧尸又看向许旃檀，道：“你懂什么？”


    许旃檀被他这句话噎住，可没一会儿，她接着道：“你若是来邀请我加入你们的，那你先松手。”


    丧尸抽出手，奇道：“我本来就没使劲，哪儿来的由头说松手？”


    面前这个丧尸着实气人，许旃檀往后退了一步，蔚生也跟着许旃檀的脚步和她齐平，与面前的丧尸面对面。


    丧尸指着许旃檀说：“你过来。”


    许旃檀在离开丧尸的接触后立马浑身打了个寒颤，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有问题。”


    丧尸：“什么？”


    许旃檀：“这个执勤站的人呢？还有一名看着个子不高的戴着眼镜的男孩儿今天早上来的，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丧尸睁大眼睛，很平常的说道：“当然是吃了，我出亡林不就是为了捕食吗？他们自己撞上来不吃白不吃呀！”


    蔚生和许旃檀对视了一眼，似乎是对眼前这个丧尸的话处于可疑状态。“殊斗”是强，但强不到多年经受训练和战斗的“参末”。


    更不可能吃了。


    蔚生：“尸体在哪儿？”


    丧尸嫣然一笑道：“屋里。”


    许旃檀谨慎地向屋里走去，事实上，屋里并没有什么尸体，也没有血迹，不过是一些风沙带了进来，洋洋洒洒的均匀覆盖在里面的陈设上。


    许旃檀惊讶的回头看向蔚生。


    蔚生却睁大瞳孔在第一时间冲了过来！手里的枪击向屋内的两只丧尸，那两只丧尸受到子弹的冲击力往后退去。


    趁着这点儿空隙，两人连忙奔向院内的开阔处。


    蔚生质问着外面这只丧尸，道：“你什么意思！？”


    里面那两只丧尸见人跑了并没有直接追出来，而是又隐了回去。


    外面这只丧尸笑的愈发开心，道：“让她变成我们的同脉啊……”


    蔚生气愤道：“谁跟你是同脉！？”


    话落，蔚生毫不犹豫的冲他开了枪。


    子弹嵌进丧尸的胸口，丧尸却没有动作，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殊斗”和“无同”之间的区别，已经不仅限于会说话了。


    这两个级别之间跨越的是一两百年中丧尸病毒在这副躯体里的沉淀，里面的能量不可小觑，但要是硬打起来，“参末”以上的是有绝对的战斗技巧可以战胜的。


    但是打起来后会有什么后果，每个人都不同。


    有双双死亡的，也有“参末”被反杀的，但大多数情况是昨天杜科和“殊斗”的战斗中负伤，而“殊斗”逃跑。


    丧尸不是人类，它们没有痛觉神经，只有拼尽一切的攻击，才能吃上鲜美的血肉。


    而“殊斗”在沉默时，那副仿佛它们本来就是“人”的想法在不断的冲击着许旃檀的大脑，诡异，不寒而栗。


    双方对峙了许久，那丧尸道：“对了，真是失礼，忘记对小姐自我介绍了。”


    许旃檀在刚才的思考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撒。


    “我叫桑斯，曾经是衣茳影大人的近侍……”桑斯对眼前这两个人微微鞠躬。


    许旃檀捕捉到关键点：“衣茳影是谁？”


    桑斯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道：“不允许直呼科母大人的名讳，这不礼貌。”


    许旃檀冷哼一声，道：“你说你之前是科母的近侍，那你现在是……”


    桑斯又歪了歪头，像是对许旃檀这句不太礼貌的话产生了不满，道：“我是亡林之主啊。”


    “亡林之主！？”


    蔚生和许旃檀几乎是异口同声。


    之前虞河那支小队调查那么长时间都没查出来个所以然来，他们两个此刻刚刚上路没多久就碰上了亡林之主。


    不知是福是祸。


    桑斯双手放到身后，十分放松的摆出一个慵懒的动作，仿佛这个地方是他的地盘一样。而对面的蔚生和许旃檀则十分紧张的握紧手中的武器，和桑斯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桑斯捏出了一个很宠溺的腔调，道：“想好了吗？”


    蔚生：“不行。”


    桑斯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你……不是你说不行就不行的，先让这位小姐加入我们，至于你……早晚会主动来找我的。”


    许旃檀打断还要继续说的蔚生，说：“可我们还要去找朋友。”


    桑斯：“朋友？那个在亡林大开杀戒的‘絮牙’？”


    提到粱风，桑斯的笑容就愈发深刻，他没有接着下一步，也没有胡搅蛮缠，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什么，道：“那你们走吧。”


    许旃檀：“附近那个执勤站我希望你和你的部下不要去打扰。”


    桑斯：“你还跟我讲条件？”


    许旃檀：“你不去伤害别人我就答应你。”


    桑斯摆出一个很委屈的表情：“可我们饿了还是要人类来充饥啊。”


    蔚生：“你们就不能自产自销吗？”


    撂完这句话，他们两个以极快的速度上了摩托。


    走之前，许旃檀说：“希望你信守承诺。”


    见摩托车消失在地平线后，桑斯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下子钻进了执勤站的屋里，周围随即回到方才没有外人来过的模样。


    这边，他们两个加急赶回杜科的执勤站，向他们告知了附近有丧尸后，提醒站员一定要做好防御。


    之后，他们就踏上了亡林的那条路。


    亡林离杜科这边并不远，一直南下，回头时执勤站已经消失在视野里，再扭过头来——


    密密麻麻的参天枯树扭结在一起，像是深陷地狱的人在遥想着能够逃离一直在做无用的挣扎一般，看的人心情抑郁无法言说。


    亡林本来是不存在的，一开始只是一片小树林。


    却不知为何，也不知是在哪一年，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突然有了惊人的力量，伴随着“冰与火”的日渐衰弱，竟真的能够让它打出来一条南北相通的唯一一条通道。


    几百年的长势，亡林如今已经壮大到已经无法估测它已经向西边扩散了有多远！


    人类只是很微弱的蝼蚁，但前文明的先辈能够创造出“冰与火”这种堪称壮世之举，如今的人类也未必不可以。


    “冰与火”纵向深度下的亡林属于外围，主要是平时执勤人员在这里斩杀越界丧尸的地方。


    而越过“冰与火”后，属于亡林深部，已经跨进了丧尸的地盘，几百年来还从来没有一个能够有胆量踏进南方的人。


    因亡林里枯树挨得太近太过干燥会刮人，他们两个穿的都是严严实实的。亡林里开不了摩托，就只能停在这儿，运气好可能没事儿，若是运气不好就会有一些执勤站的站员来这儿巡逻然后把车拖走。


    最后只能走着回执勤站。


    到现在蔚生都没相通为什么许旃檀要和刚才那个亡林之主达成协议。


    “旃檀，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杜科他们会出什么事儿……”蔚生有些低落的说。


    许旃檀放缓表情，道：“不用担心。杜科经验丰富，虽然受伤了但是指挥站员他们还是可以保全执勤站的。那个叫桑斯的丧尸，感觉他像是……狐假虎威……”


    蔚生：“你是说他可能是假的亡林之主，真的另有其人！？”


    许旃檀掰断横在自己面前的树枝，道：“对，我之前见过亡林之主，明明是个女人。”


    蔚生看见了之前他们执勤经常通过而踩出来的小路，指了指，随后说：“万一之前的死了也不一定。”


    许旃檀：“我也只是猜测，毕竟正经的亡林之主不守着亡林跑到人类的地盘耍威风也是不多见。”


    蔚生和许旃檀刚走进来，后面的入口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枯树枝又生长了起来，将他们两个刚才来时的路堵的比进来时更严实了。


    蔚生：“你说的有道理，他一直待那个执勤站里不知道想做什么，就连原本的执勤站的站员们都失踪了，不见尸体还有血迹，太蹊跷了。”


    走到里面，枯树才挨的没有那么紧密了，两个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很大的概率他们都变成丧尸进入亡林了。”许旃檀呼了口浊气。


    对于同伴死亡失踪，他们两个已经有一种很默契的不去探讨具体，毕竟在这种背景下能够活着就不容易了，还要去担心一个很可能已经死了的，变异成丧尸的人，完全没有必要。


    但是……内心深处还是会生出些惋惜。


    “走吧。”许旃檀道。


    一进亡林，丧尸的气味就越来越重，蔚生的异样许旃檀敏锐的察觉到了，她从外套内兜里掏出一颗白色药丸，说：“吃了。”


    蔚生突然臭屁了一句，道：“你想把我毒死在这个荒郊野外吗巫师？”


    许巫师很配合的扬起一抹非常邪恶的笑容，道：“是的，你愿意为我而死吗？”


    蔚生动作浮夸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道：“巫师……你太邪恶了……”


    随后，蔚生单膝跪地仰起头，接着说：“但我喜欢，您想让我死，我必死。我求您，毒死我……”


    许旃檀被逗的笑了起来，她捏住蔚生的下巴，强迫他把嘴巴张开，把药塞了进去，说：“这个可以暂时让你的嗅觉失灵，吃了你能舒服点儿。之前不让你吃是因为这药有副作用，这个药方里面有一味毒药，吃太多毒素堆积容易暴毙。”


    还没等蔚生说话 ，许旃檀接着道：“现在让你吃，是因为药方我也是在你走后才调配好，一月吃一颗，等毒素身体自然代谢掉就好了，还有……”


    蔚生立马噤声，说：“不用解释那么多，我只会无条件的忠诚你。就算你真的不需要我了一枪崩了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