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切从看脸开始(三)

作品:《在惩罚世界我遇到了纯爱战神

    前夫人当时不过是一小小主簿之女,因上一代的恩情,攀附上了这侍郎府第,却还不知足,生下了嫡女之后竟闹着要和离。


    这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很是伤了褚家和老爷的面子。


    但出人意料的是,前夫人一番搅风搅雨,才得以和离,没有声名尽毁,反而转头就带着女儿和丰厚嫁妆,嫁给了燕大将军!


    你道老爷窝气不窝气?任谁不得气得吃不下睡不着?


    只是燕氏夫妇和小姐后来去了边关,好日子没过几年,就出了事,唯留下这一个孤女,又送回了老爷身边。老爷自然不喜,没过一月便把她扔给了隐居山庄的司氏庶妹教养。


    这小姐今番入京,说是为了什么侯府婚约而来,可据说那周世子眼高于顶,未必看得上她,且有的熬呢!


    这位小姐六亲不靠,又只是一个养在庄子上的前妻之女,听说是修了道,有些玄门手段,但又有什么用?怎能斗得过经营多年又有嫡子傍身的继母?


    婆子叹了口气,这也是命啊,不怪府中下人看菜下碟,都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婆子一路想着,原本以为天色尚早,那小姐必定还懒睡着,谁知过了一个拐角,突然一阵拳风扫过面门,霎时让她惊得定在了原地。


    花木扶疏之间,那人挽着道髻,身姿翩然,一套功法刚柔并济,打得行云流水,远远地便看得人心动神驰。


    褚青时一套功法打完,转身看见送饭婆子来了,便施以礼貌注目。


    送饭婆子受宠若惊,将食盒递给了不语,一面却憋红了脸,“吭哧吭哧”地,不敢再直视那人。


    这是哪里来的小神仙哦!


    赵婆子满脑子只剩了这一句,直为方才自己的念头感到汗颜。


    这这这,下次就算有夫人命令,也高低得给小姐偷偷加两个菜!


    主仆二人送走了赵婆子,不语转头寻小果,又见这小丫鬟不见了踪影。


    整个安澜院就剩她二人。


    “欸,人呢?不要太过份了这些人!”不语撸起袖子就要冲出去。


    褚青时忙按住她:“好了,咱们自己来吧,打理琐事也是红尘修行的一种嘛。”


    不语气鼓鼓地由她拉着进了屋。


    屋内隐约传来褚青时低哄的话语,语气柔柔:“……不知今早是什么菜色?哦,这早饭合我心意……”


    ……


    她们主仆被褚府所有人孤立了!


    不语此时无比深刻地意识到这件事。


    三天了,小姐的亲爹还未露面,继母继弟也是连个影都没有,更令人气愤的是府中下人,一个个见了她俩都避如蛇蝎,远远瞧见不是对她们指指点点,就是飞速逃离。


    不语气鼓鼓地握着根鸡毛掸子,冷眼瞧着小姐也拿了块布巾擦拭桌椅,仔仔细细地干着活,显然并不觉得烦恼。


    她故意大声“哼”了一声,抱臂撇过脸去。


    褚青时这才抬眼,问道:“怎么又生气了?”


    “小姐,您瞧瞧他们干的是人事吗?竟然连累您和我一起干这些杂活!”


    褚青时神色波澜不惊,正要张口,不语伸手拦住,说道:“您别又搬出那一套来,婢子可没那觉悟!婢子现在天天杂务缠身,累都要累垮了,哪有这闲心修炼呐!”


    褚青时动作顿了顿,思索了一下,点头道:“却是连累你了。好吧,那我便去说一说。”


    她放下布巾,拍拍衣摆,就往外走。


    不语被她忽然的转变闹得一懵,忙也丢开鸡毛掸子追上去:“啊?说什么?您要去找谁说呀?”


    褚青时脚步沉稳,边走边道:“找父亲。”


    不语身体一僵,偷偷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再不敢开口。


    ……


    书房外,家丁拦住了褚青时二人的去路:“小姐,老爷不在,请留步。”


    褚青时停步,望了眼书房窗纸上透出的烛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道:“那好,烦请传达,女儿此次前来是要告知亲、父明日去燕府表叔家拜访之事。还有,娘留给女儿的嫁妆也要取回。劳继、母安排辆马车,否则女儿一路走去,不保证日后锡京会不会传出些风言风语,伤了褚府的颜面。”


    家丁一愣,正要应下,却听身后书房门“哗啦”一声打开,褚瑾严肃的嗓音响起:“司清沚就是这么教你跟父亲说话的?”


    今日难得没饮酒,头脑清醒一刻,又不想去面对府中一堆糟心事,索性在书房里坐一坐,哪知这便宜女儿却主动找上门来。


    他面色难看地朝褚青时看过去,却不防对上了一双清凌凌的眼。


    十多年未见,女儿的眉眼竟不是他想象中的肖似亲母,气质也不像游方野道放荡不羁,倒隐约可见得几分仙风道骨,又不失书香门第的清贵风雅。


    褚瑾的神色微微一松。


    “女儿只知,父慈才能子孝。女儿在这府中,过得不好,便顾不上什么礼仪孝道了。况且,四岁时娘便教过女儿,‘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也教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父亲大可不必把这事怪在姨母头上。”褚青时回望褚瑾,话语犀利,面色却是不怒不嗔。


    “你!”褚瑾猛地被一口气噎住,憋得面皮青白。


    褚青时四岁,正是褚瑾与司清涯和离,她跟着母亲离京的时候。


    褚青时看着父亲憋闷的脸庞,颇没所谓地揣了揣手。


    不语看天看地,假装自己不在,实则心里偷着乐。


    褚瑾缓了半天,平日里被酒虫钻空的脑袋却想不出任何应对之词,只得抖着手指着褚青时:“走,别在这碍眼!”


    “是。”褚青时应得爽快,走得也干脆。


    “等等。”褚瑾忽然又叫住她。


    这孩子,以为是个冷清的,没想到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嘴皮子也利索,这点倒有她亲母当年风范。


    褚瑾想回忆些往年旧事,但一切却早已模糊,恰似那烟消火灭,再无回转之地了。


    他的嘴张合几次,却没发出声音,最后只背着手,眼神黯淡地望着半空,说道:“明日早点回,我们一家吃个家宴。”


    褚青时的脚步微顿,只侧过脸应了个“是”,就利落拔步走了。


    ……


    褚青时例行做晚课时,赵婆子送来了晚饭,不语上前接了。


    正当她提着食盒要走,却见赵婆子不像平时那样逃得飞快,而是悄悄拉住她,主动找她说话。


    不语心想,还是小姐靠谱,直接找老爷,冷待孤立什么的不就解决了?那恢复月例什么的,还远吗?


    她本是怕打扰了小姐,不过看在这赵婆子前几日那样情形下还私下给她们加菜,便跟着到角落,听听她要说什么。


    “嘿嘿,不语姑娘,跟你打听个事,咱们小姐真的……会看事?”赵婆子笑得一脸谄媚。


    不语闻言,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你从哪里听到的?”


    “这、大家不都看见了,不是那个谁,林嬷嬷嘛……”赵婆子暗示性地指了指额头,“只是去个茅厕,谁知哐当一下,撞在门上,正中眉心,破了相啦!”


    不语努力压下想要上翘的嘴角。


    “大家还说,是小姐……嗯,做的法?”赵婆子越说越兴奋,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原来如此,府里人躲她们还有这一桩事在里头,不语暗忖着,只是可不能让她们乱传,否则要害了小姐的清名。


    不语叉起腰,不满地道:“可不敢瞎说啊!小姐哪会做这种事,那不是邪道吗?咱们小姐修习的可是正统道门,她经常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人才会越来越好。”


    赵婆子忙弯身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不过……”不语挡着嘴,一脸神秘地道,“有些人呐,想不开,非要犯到咱们善良之人头上,你说,这老天能看得过眼去?自然是三分的霉运,也平生给你加到了九分。”


    赵婆子立马恍然大悟,一脸“学到了学到了”的表情。


    恰在此时,林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踏进了安澜院。


    丫鬟们手上或端着衣物布料,或捧着水粉首饰,而为首的林嬷嬷包着额头,十分显眼。


    赵婆子立刻站直,将食盒交给了不语,匆匆行完礼就贴墙溜了。


    林嬷嬷皱眉瞄了赵婆子一眼,没多在意。


    她这回没挂上虚情假意的笑了,径直走到不语面前,说是夫人给小姐添置些用品,一挥手,就要让丫鬟们把物什端进去。


    不语忙道:“轻声些,别打扰了小姐。”


    林嬷嬷撇一撇嘴,倒没再作妖,只让她们照做,之后又说夫人吩咐,要留下几个丫鬟给褚青时使唤。


    不语不敢擅自作主,就都留下,等待主子来拿主意。


    ……


    褚青时用着饭,听不语禀告赵婆子探听之事。


    她边听边点头道:“你这回还真是说对了。那林嬷嬷本来不过一介小伤,手上蹭个皮的事,她主动去蹭点血出来,这事也就过了。只因她听了我们的话心虚,处处小心,小伤到最后反而积累成更大的伤,可不是得不偿失了?”


    不语得意地笑。


    “看不出来,你领悟力很是不错,挺有修行潜质,不如……”


    不语立马飞快打断:“对了,那些衣裳首饰,还有丫鬟怎么处置呢小姐?”


    褚青时让把装饰衣物留下,至于丫鬟,她向来喜静,就挑个沉稳的,其余退回,这样加上小果也够使了。


    不语忙应喏去办。


    用完了饭,褚青时开始打坐,丫鬟们知机退下。


    本是很舒适静谧的春夜,极适合打坐冥想、修习内功的,但今日,褚青时觉得有些入不了境。


    ……拜帖是已送过燕府去了,回信也收到了,不知明日会见到哪些故人?


    也不知能见到……那人吗?他是什么身份,脸上的伤可好了?


    打住,打住,谨记“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若他抹了霖隐散,此时那痂皮该要脱落了吧?但是感觉那时候满脸细碎血迹、浑身狼狈的他更可怜可爱些呢……


    咳,褚青时,打坐呢,不可乱生杂念!


    一刻之后,褚青时叹了口气,觉得今日这内功是确实练不成了。


    她索性睁开眼睛静静坐着,脑中又冒出想法:如果再晚两天,那些伤口是不是就连一丝痕迹都不留了?


    思绪如缕,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蹦出:再看,一次……


    就这一次。


    褚青时边摇头感叹春日真是令人蠢蠢欲动,边轻手轻脚地打开一卷画,画上赫然是战损版萧从寒的形象。


    此时的她,眼中异彩连连,一根手指伸出,轻轻触及画上的伤痕。


    须臾,她又伸出右手,掐诀,闭上眼睛默算起来。


    ……


    亢金这几日都离萧从寒远远的,因为他实在受不了那神出鬼没的药香。


    角木、房日和柳土几个都面不改色,该干甚干甚,他十分怀疑他们的鼻子是石头做的。


    今夜本是他休息,因为躲自家香喷喷的主子,亢金换了个班,此时就找了个树杈子窝好了,开始尽职尽责地盯着屋内。


    萧从寒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刚才一阵忙碌,忽然歇下,便丝毫没有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