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切从看脸开始(十三)

作品:《在惩罚世界我遇到了纯爱战神

    眼见着自家主子挥毫落纸,先是写下一封信函,晾干墨迹揣进怀中。


    而后,不知褚青时从哪掏出来一张粉嫩嫩散发着香味的花笺,开始笔走龙蛇。


    她正疑惑小姐何时这么精致了,却见褚青时思考了一番,接着认真而严肃地写下一行小字:


    雅韵小姐妆次:勉之!疾风知劲草,烈女怕缠郎,愿早日得偿所愿。敬申寸惘,勿劳赐复。友,褚青时。


    不语:……


    褚青时将花笺折好放进信封中,吩咐不语明日送去楚府。


    气候渐暖,夜风送进几分靡靡花香,拂在身上微凉却令人惬意。


    褚青时捏了捏袖中的信封,又把它留在书桌上,起身洗漱歇息。


    不语最后巡视一遍,吹灭了屋中的最后灯火,绵长的呼吸声渐次响起。


    而窗棂上忽有黑影一闪,敏捷如猫般钻进屋内,带起的风将砚台上未干的墨水都扬起层层涟漪。


    燕归时执起信封,轻轻将信纸抽出,眼见第一行小字,便是眼眶发紧:


    吾弟亲启……


    阿姐竟是真的一眼认出了自己!


    燕归时原本还担心自己先前只和褚青时通过几封信,未必能顺利相认,今日更是连父母给的信物都带在身边,不想阿姐不仅慧眼如炬,还一并救了自己!


    想到这,他的心里就是一股暖流涌出。


    燕归时按住欣喜,往后看去,神情渐渐变得严肃。


    他收好信纸,朝那黑暗里的床榻处望去,唇瓣紧抿,立刻提笔开始蘸墨。


    然而天上月光移走复归来,地上霜色堆沉又消融,空白信纸上久久没有落下墨迹。


    燕归时考虑了又考虑,思索了又思索,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落笔成文。


    褚青时枕着脑袋,耳听那边沙沙落笔的声音,盯着帐顶,却是想着已炼化的那一丝功德金光,不仅令自己体魄更为强健,内力暴涨,似乎还在某些触及更高层次的界面上有了一点突破。


    她感受着那抹不同以往的强大力量在体内流转的滋味,眼睛晶亮。


    思绪纷飞如出巢的林鸟,褚青时翻了个身,一张隐隐含笑的面孔和唇角染血眼眶微红的脸庞在脑海里交替浮现……


    褚青时不由捂了捂眼。


    道祖慈悲,这简直就是视觉盛宴,审美冲击,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


    “不语姐姐,你说小姐在算什么呢?”小果和小叶一左一右围着不语,好奇地问。


    “对呀对呀,我瞧她做了早课便一直拿那铜钱卜算,连晨功都没练,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不语将剥好的一堆松子送入口中,眼也不抬地继续抓了一把新的来剥:“管那个做什么?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左右无事,你们还不知道找机会躲懒去?不然要说我们小姐苛待下人了。”


    两个小丫鬟相视一眼,忙讨好地笑着跑了。


    不语端起茶盏润了润口,余光已瞥见小姐开始慢慢收拾桌案上的铜钱了。


    她不由暗暗松气,就说嘛,小姐不是执着的人,什么事都不过一时,小姐可不会做画地为牢的事。


    不语端上茶壶过去给褚青时续水,听见她一声轻轻叹息,而后就听她说道:“把灰带下去处理好。”


    不语知道这脚边铜盆里,是今早书桌上新换的那封信的灰烬,便认真检查确实烧尽了,才端出去。


    不一会儿,小果和小叶身前一个管事,三人身后各跟了一长串的仆从,或捧或抬着各色箱匣宝盒,络绎不绝地进了安澜院门。


    原来是昨日受了恩情的公子小姐家中送来的谢礼,更有下了帖子邀请一起游玩的,不一而足。


    便是前来的仆从们也是喜气洋洋,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褚青时让不语将礼物都收下,又一一回帖婉拒了邀约,仍自去做自己的事,倒并没受多大影响。


    就是安澜院的地位一时在褚府水涨船高,不仅褚瑾时不时让她去前厅吃饭,方氏也难得对她露出个笑脸,连不语等三个丫鬟也是人人巴结,吃的菜里都夹了不少肉丝。


    褚青时用干净筷子将粥里的肉拨到不语的碗里,这才安心地舀了一勺到嘴里,摇头道:“果然,引人注意就是个麻烦事。”


    不语边吃饭边笑道:“那可不,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嘛!”


    褚青时道:“肉还我。”


    不语捂住碗:“您又不吃,天天还吃得比猫儿都少,吸收日月精华就能活的,可不敢浪费了天老爷的恩赐啊!”


    褚青时道:“那还有一句俗语,我替天老爷赐予你,叫作‘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不语“咯咯咯”地笑,摆手道:“不说了,婢子从来说不过您。”


    正笑闹间,小叶捧着几个匣子要往屋里走进来。


    褚青时眯了眯眼,没等小叶迈脚,忙出言阻止:“站住!”


    小叶吓了一跳,远远站定:“小、小姐,怎么了?婢子手上是今日送来的礼品,正要给您过目。”


    这几日,陆陆续续有小姐们送些礼物,都不是很贵重,褚青时都会检视一番再回礼,算是交上了朋友。


    褚青时的双眼盯着那盒子里不住溢散的紫黑色雾气,问道:“这礼,是谁送的?”


    小叶回忆道:“回小姐的话,管事的说,有明大小姐送的,有黄三小姐送的……对了,还有一个来自南疆使臣杜令珩的礼物。”


    褚青时霎时明了,吩咐小叶将其中那个最大的匣子取出,置于院中,命其他人退开。


    褚青时执着团扇,挡住了半边脸,进前打量那个团绕着浓浓煞气的大匣子。


    下个月便是皇帝寿宴,她正在想要怎么找个机会混进皇宫去,毕竟那里可是个皇家贵胄群英荟萃的场合,正适合搞个大事。


    很好,本来她还想要不要向端王求助,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不语,”褚青时望着无星无月的深蓝夜空,点着下巴道,“我想放孔明灯了。”


    ……


    端王府。


    萧同风屋内的烛火是早就灭了的,但他还未睡着,只是睁着眼睛,盯着半开的窗户看。


    今夜无月,窗边挂着的巨挽弓在几步外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他暗暗叹息,今日那位“不速之客”应该又等不到了。


    “主子,危月传讯,”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亢金禀报道,“褚小姐半刻前挟着包裹,独自纵马出府。”


    “包裹?”萧同风皱眉捕捉到这一信息,立即翻身下地,边套外衣边问道:“往哪个方向去了?”


    亢金回道:“回主子,是昌平驿。”


    “昌平驿……昌平驿……”萧同风皱眉道,“南疆使臣下榻之处?”


    亢金刚要回复,萧同风已身着一身劲装出现在眼前。


    “今日她那处可有异样?”只见萧同风身背巨挽弓,肩挎羽箭筒,腰包里还有不知什么鼓囊囊的硬物发出细微脆响。


    “心月来报,褚家人一如往常,若非要与南疆有关联的话,那只有褚小姐今日收到的南疆的礼物这事了。”亢金边小跑着跟上,边分析道。


    角木牵着马匆匆而来,三人翻身上马。


    “主子,可是那褚家小姐有什么不妥?”亢金问道,心情有些激动。


    他就没见过自家主子对战况之外的消息如此紧张过,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吗!


    萧同风猛一抽马鞭,回了亢金一记眼刀,嗓音沉沉:“多话!”


    角木策马间也不忘给他丢去一个“你自求多福吧”的眼神。


    亢金:……


    亢金心里苦哇。


    他先前与几个同僚中了幻阵,放入贼人进了主子的屋里,难辞其咎,因此被罚了半年月俸和值夜,他们毫无怨言。


    只是主子非是不告诉那贼人的形貌特征,也对当时情形闭口不谈,他们做下属的也不敢逼问,只能自己去查。但熬了好几个大夜,仍是一无所获。


    本以为这桩公案线索不足,暂时封存,自己趁机可与那几个难兄难弟轮换着眯一会,没曾想都这个时辰了,来活了!


    什么异邦朝贺,老皇帝寿宴,想一想就净是事,亢金抹了抹脸,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这一阵急奔的马蹄踏过一片片水洼,而某个消息也如迸溅的水花一般,在屋舍间迅速地扩散开去……


    ……


    昌平驿上,遥挂着一盏缓缓上浮的孔明灯,仿佛一轮初升明月,映照着其下挂着的一长串幽幽的紫宝石珠链。


    这串紫色闪烁不定,如同游走于深海的浮游生物般,泛着几分危险的神秘和诡谲。


    驿馆屋顶之上,褚青时手执长剑,身形如鬼魅,脚步如鸿羽,舞着一套玄奥而繁复的剑法。


    初时她动作生疏,是对古籍上剑招缓慢而拙稚的复刻,两遍之后,便是流畅自然的心随意走,剑气如飞龙穿云,势不可挡。


    等到第三遍起势,四野已然寂静下来,连拴在远处树下,不耐烦地踢蹬着地的马匹都安静下来。


    孔明灯上空,厚厚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而后如碎裂的冰湖面般,裂痕迅速向四周爬去。


    一道道璀璨白光强硬地挤过裂缝,远远望去,仿若一道巨大的闪电,也像只狰狞的龙爪,紧紧钳住浓厚的云层,也钳住那盏越飞越高的孤灯。


    第四十一招之后,褚青时感到动作越来越艰涩,如陷泥淖,脚步难以寸进,然而她并不抵抗,而是不急不躁,调整着气息,顺着剑的去势而走,因而有余力察觉身旁出现的一道身影。


    那是张令人过目难忘的脸庞。


    第四十九式,褚青时平稳地刺出一剑,转身向萧同风一笑,道:“来得正好,我请你看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