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千钟粟

作品:《我死后,野史说他们都疯了

    付明宛带着银盘在大街上游荡,虽然见路上不少官差行走,却未听到任何“公主出逃”的风言风语,反倒是邓执宋金屋藏娇的传闻人尽皆知。


    银盘问:“这不是好事吗?”


    “虽是好事,”付明宛沉思,“但这都日上三竿了,宫里还一点动静也没有,也太奇怪了。”


    昏迷不醒时,齐皇后还时不时来看望她,人醒后却再没来过一次了。她的皇帝父亲更是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只有婉贵妃不知存的什么心,总是来送些吃食。


    如今公主不见了,整个帝城也是风平浪静,仿佛无事发生。


    “或许是封锁消息,悄摸着找咱们呢。”


    “……但愿吧。”


    没人在意她的死活,她当然是开心的,但若从福奚公主的角度来看,实在可怜。


    在小面馆吃完午饭,银盘就嚷嚷着要回家躲起来,然而付明宛却故作高深:“不,这时候我们该打‘麻雀战’,神龙见首不见尾,大隐隐于市。”


    银盘既听不懂她的话,又拗不过她,只能跟在她身后,像两个街溜子似的在街上继续晃荡着。


    付明宛:“你们这儿有没有书坊?”


    银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看书!”


    “哎呀,反正闲来也是无事,”付明宛嘀咕,“以后还不知道去哪儿呢,先找几本地理志、博物志,做做旅游攻略嘛。”


    银盘许久没在宫外逛,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一家书坊,领着付明宛到了跟前。


    然而书还没看上,付明宛就先被书坊旁边的小摊吸去了视线。


    这似乎是个笔墨摊,支着一张简陋的小木桌,上面摆着文房四宝。后面使竹竿搭起一堵展览架,上面挂着几张漂亮的毛笔字,铁画银钩,笔力遒劲。


    然而付明宛看得并不是字,而是这正在写字的摊主。


    摊主是个白净书生模样的,挺拔如新抽的青竹,粗布衣袍掩不住通身清朗。他这脸俊秀且没有攻击性,尚有一丝少年稚气未褪,抬眼惊鹤,低眉羞桃。


    “公、主!”银盘见她又直勾勾地看旁人,小声恼她,“你能不能含蓄些,别老盯着那些个俊郎君看。”


    付明宛笑眯眯地正要拒绝,然而银盘见她小口一张就知道没什么好话,迅速捂着她的嘴拖进书坊。


    付明宛一步三回头。


    他们来到的这地方叫千钟粟,是帝城里近期小有名气的书坊。


    进门便看到一些旧书摞在门口榆木箱内,五文钱任挑。往里走,三间打通的大屋相连,酸枝木的书台隔出几条窄窄的过道,房梁上以丝绦悬着分类木牌,往里渐次排着经史子集。


    扫眼望去,堂内士农工商俱在其列,热闹得不似书坊。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千钟粟坊不仅卖圣贤书,也卖神鬼志异、绣像话本等市井俗物。江湖上最大的风媒组织所撰的刊物,甚至只千钟粟坊售卖,旁的地方还买不到。


    付明宛翻开其中一本:“大焉富贾名录,浩渺阁·辑录……”


    好家伙,大焉福布斯排行榜!


    她在书堆里找起博物志,翻腾着,又看到许多话本和连环画轴,一时被这些新奇故事迷了眼,津津有味看起来。


    银盘没这个闲心,紧张兮兮地环顾四周,生怕下一秒就跳出官兵把她们抓了。


    付明宛拉拉她的衣袖:“你别左顾右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偷书雅贼呢。”


    谁料她一语成谶。


    书坊掌柜见这二人不修边幅又左顾右盼的模样,召来伙计耳语了几句,伙计应声点头,随后一溜小跑去了二楼。


    千钟粟坊的二楼古书、藏书居多,木书架走到尽头,拐角处有一间临街的雅阁。


    “刘姣发现这里了?”阁内的郎君见伙计敲门进来,幸灾乐祸道,“谁说齐氏一族独大?我看刘府也是只手遮天呀!连我邓兄的私产营生都能查到?”


    他望向在坐在窗边那人:“哎,你坐的位置甚好!一会刘姣破门而入,直接从那儿跳下去就成!”


    实在不是邓执宋爱翻白眼,而是叶舟这人忒嘴欠。


    伙计说:“郎君,上回放生的那几个墨猴儿,如今竟不知收敛,又纠集着人来偷书了。东掌柜叫我来问一嘴您的意见。”


    邓执宋看着窗外,摆摆手:“随他们吧,几卷书不值多少钱,看着点儿,别让人偷上二楼来就行。”


    伙计应承着退下。


    “你这营生赚了不少钱呐,这么大气!那我走时也要顺两本书回去,”叶舟晃悠悠来到他跟前,“怎么,在看刘姣那虎女有没有来抓你?”


    邓执宋毫不留情地将琉璃盏往他头上扔去。


    公主失踪之事本就惹得他心烦,刘姣这小丫头更是出来添乱,惹得怜楼老板婉拒他进厢房,说怕刘家小姐前来闹事、砸场子。


    叶舟是习武之人,一伸手就抓住了那盏,贱兮兮放回他眼前:“你把美娇娘转移倒哪儿去了?领出来给我瞧瞧呀,还从未听说你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


    他冷笑:“那‘美娇娘’对我虚与委蛇,连夜翻窗逃了。我不仅一片真心错付,还染了一身腥。”


    “哈哈哈哈你邓执宋也有这一……啊!”


    这次邓执宋砸准了。


    他一大早飞鸽传书与浩渺阁,耗资千两购买公主下落的情报,有那帮无孔不入的青蚨子在,找到人不过是时间问题。但干等着也烦躁,又有刘姣吵闹着要见他,于是来到千钟粟来躲清静。


    然而安静不过半刻钟,叶舟这厮便闻着味儿来了,现如今楼下一阵吵闹,又不知在演的什么戏。


    叶舟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看,注意到千钟粟门口的那个笔墨摊:“呦,谁这么会做生意,把字摊开到这里来了……等等,季存惠?”


    邓执宋道:“他和他爹一样,都写得一手好字。可惜了。”


    叶舟摇头:“这呆子光在这儿楞写,也不知道给自己提一块招牌——上面若书个‘季丰年遗世之作 ’,不出一刻钟保准被抢光。”


    季存惠与他们年龄相仿,原也是个世家公子。他父亲季丰年虽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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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政绩,但却是本朝有名的书法大家,可惜去世得早,家族也跟着逐渐衰微,门楣倾颓。


    他母亲如今病弱,药钱开销大,东掌柜是个好心的,许他在千钟粟门口卖字,补贴家用。


    现如今那小摊边上围了几个人,却不是来买字的,邓执宋和叶舟都认识为首那人——钱基,帝城里有名的纨绔衙内。


    只见钱基扇子一甩,趾高气昂地吩咐:“我偏要买钱阁老的画!”


    季存惠面色如常:“我这摊只卖家父和我写的字,没有钱大人的画。”


    见周遭围的人越来越多,叶舟从窗内探出头去凑热闹:“呦,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季存惠怎么平白无故惹上泼皮了?”


    邓执宋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事情的原委倒也简单。


    前几日下了学,林阁老送给季存惠几幅墨宝,虽未明说,但摆明了是希望他卖了换钱,也算老师可怜他这乖学生的。


    正巧,钱基迷恋的那位乐妓是林阁老的画迷,他正愁找不到门路博美人一笑,得知这个消息后便开出高价,欲从季存惠手里买画。


    本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然而季存惠是个实心眼的,竟将恩师的画高悬陋室以明志,只把自己和父亲的字拿出来卖。


    这一下就惹恼了钱基,这世间还有他这小霸王得不到的东西?刚才硬是拖来一张藤椅,坐在千钟粟门口、季存惠边上耍起了无赖。


    季存惠倒是波澜不惊,只静静提笔写着字,视钱基为无物。


    然而这态度却将人惹得更怒,只见钱基抬手指着他的鼻子,轻蔑喊道:“你不卖给我是吧,好!好极了!来人——把我那两只乖乖宝贝牵出来!”


    顷刻间仆从就拽来了两只恶犬,身量高得过人膝盖,一上街便对着周遭人狂吠不知,震得连楼上二人都耳廓生疼。


    钱基大有一副要当街行凶的样子,仆附到他耳边,为难道:“郎君,若是大人知道你纵恶犬伤人,定要……”


    “非得伤人才能整得了这木头?也太小瞧你小爷我了!”钱基冷笑着看向季存惠,“你!你的字,和你爹的字,怎么卖的?”


    季存惠静静说:“我的字一幅十五文,家父遗作一幅二两……”


    还没等他说完,钱基就急不可耐打断他:“行,那我不买钱阁老的画了,我买你爹的字——这你总卖吧?”


    季存惠问:“你要哪幅?”


    钱基答:“就最左边那个吧。”


    见季存惠转身从竹架子上取字,钱基大笑:“这才对嘛,有钱不赚王八蛋,况且你现在还穷得叮当响,装什么他娘的清高!”


    季存惠置若罔闻,将那幅字交给钱基的仆从。


    仆从捧着字来到钱基跟前,钱基翘着指头拎起纸张,嫌弃地“鉴赏”一番后,嘴里不住地啧啧作响:“都说你爹是书法大家……”


    他勾着指头唤来恶犬,毫不犹豫地将纸攥成团,随即喂给那畜生吃。


    “然而在我看来,用三个字形容再合适不过——狗、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