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可怜

作品:《我死后,野史说他们都疯了

    放在从前,付明宛断不会赴约,但经历过白恩寺这一遭事后,却对婉贵妃多了几分好奇。


    银盘欲拦,付明宛却说:“放心吧,她既请得这般明目张胆,肯定不会动手害人。”


    她总算换下那身粗布男装,沐浴后,华服层层叠叠上了身,发髻再缀上金钗、宝珠,整个人绮艳绝伦。


    唇红齿白,神色冷定,镜中少女又成了福奚公主。


    自由惯了,付明宛此刻被浑身累赘压得喘不过气,步履艰难,在银盘的搀扶下才出了门。


    步辇穿梭在森森宫苑中,未多时,便停在了婉贵妃所居的流光殿前。


    宫女列于两侧相迎,见她下辇,乌泱泱跪倒一片。


    行至宫中,先闻草木之气,见路两侧种着玉簪、文竹、夜合花之属。


    循着檐下石斛的清香进入正殿,殿内未设绣帘宝帐,而是书架林立,卷帙浩繁,古琴、琵琶皆横陈于玉案上。


    雅,太雅了。


    书中说古时名妓多才女,如今看周遭陈设,果不其然。


    付明宛收回打量的目光,踱着小碎步走进厅堂。


    婉贵妃坐在窗前,正执笔蘸墨,在宣纸上描摹兰草。


    听见动静后抬头,她唇角微弯:“唐突邀请,公主莫要见怪。”


    她此刻的打扮比起白恩寺时少了繁饰,一身素白衣裙,墨发用支簪子随意绾起,却更显清冷出尘,姿容艳绝,如画中人。


    靖帝不顾众臣反对也要将美人接回宫?


    人之常情!


    银盘轻扭了下付明宛的手臂,她这才回过神来,忙道:“贵妃娘娘为福奚主持了公道,福奚本就是要来道谢的。”


    寒暄几句后,婉贵妃请她入座。


    她拘谨得很,只盯着杯中的浮叶,不敢抬头看美人。


    婉贵妃则继续俯身作画,神色自若。


    她请自己前来,却又不主动开口?


    付明宛极不擅长small talk,但偏偏是个怕冷场的人,此刻的寂静让她如坐针毡,只好磕磕巴巴地问:“贵妃娘娘是在画什么?”


    明明任谁看了都是在画兰花。


    婉贵妃轻笑一声,并未回答,而是将笔递给她:“总觉得缺了些生气,公主来添一笔?”


    付明宛不明白她意欲为何,不过还是接过了笔,移步到纸前。


    这副兰画得已经很好了,笔法清润,神韵生动,幽香仿佛已经沁进纸里。


    付明宛提笔思索后,勉强着自己去画龙点睛。


    专注之际,婉贵妃总算开口,语气温柔:“我吩咐小厨房做了糖渍荔枝,给你盛一碗过来?”


    往日婉贵妃送来的她宫中的,也多是这类甜食。


    付明宛与银盘早有约定,公主殿以外的食物一概不碰,便婉拒道:“福奚已用过膳,就不劳贵妃娘娘费心了。”


    “那便只用茶吧。”婉贵妃倒未勉强她,顿了顿,似不经意地道,“听闻皇后娘娘近日身子不豫,公主可去探望过了?”


    齐皇后病了?


    付明宛闻言一怔,确实未曾听说过这事,便如实回道:“福奚刚从宫外回来,尚未来得及探望母后。”


    “既如此,明日公主若有闲,不妨同我一道走一遭凤仪宫。”


    付明宛自然是乐意的——她还未曾与这位“生母”打过交道,若有旁人在场,既不至于尴尬,也不易露出破绽。


    虽说以彼此的立场而论,贵妃这邀约分外诡异。


    但话又说回来,若应了邀约,明日是不是能近距离看到宫斗了?


    多巴胺作祟下,她连声点头称好。


    笔尖收势,付明宛眨巴着眼睛看向婉贵妃,害羞道:“献丑了。”


    婉贵妃自她入殿起便笑意盈盈,此刻望向宣纸,唇角却凝了一瞬。


    原因无二。


    付明宛补了几笔,把兰花改成了……兰花螳螂。


    螳螂多灵动,多有生气呀!


    付明宛小心瞅着婉贵妃脸色:“我是不是改得不大对?”


    婉贵妃摇摇头,掩袖轻笑:“画哪有对错之分?公主的笔墨趣意横生呢。”


    她欣赏我!


    付明宛开心地要冒泡泡了,来时脑中那些阴谋论瞬间烟消云散。


    银盘阴阴地贴近她耳侧:“公主,勿中了美人计。”


    付明宛低声回她:“可她对我笑了耶,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银盘恨铁不成钢地拧了她一下。


    婉贵妃轻啜一口茶,忽然开口道:“今日请公主前来,其实是有件要事要说。”


    话毕,她轻轻摆手,宫人们立刻退下。


    付明宛见状,也只好向银盘使了个眼色,让她出殿候着。


    脚步声踏出门外,堂中只剩她二人,一刹那寂静非常。


    付明宛又涌现了些许紧张,问:“娘娘有什么事?直说便好。”


    婉贵妃手指摩挲着茶盏的沿儿:“我有个问题要问,还请公主如实回答。”


    付明宛点头:“福奚知无不言。”


    “好,”婉贵妃顿了顿,“你是谁?”


    “……什么?”


    她的目光直直落在付明宛身上,仿佛早已清楚这皮囊下的魍魉真形。


    笑容未变,却字字珠玑:“你不是福奚。你是谁?”


    付明宛心下一凉。


    她知道自己COS的福奚非常OOC,但一直用“死而复生,性情大变”来搪塞,也算能蒙混过关……


    婉贵妃怎么会发现她的真身?


    她强作镇定神态,执拗撒着谎:“贵妃娘娘这是哪里话?我就是福奚。”


    婉贵妃的睫羽下垂,挡住半寸眸光:“福奚只叫我‘小娘娘’,而非贵妃娘娘。”


    “……”


    原来一开始就露馅了。


    付明宛硬着头皮做惊讶状:“我真是病太久了,怎么连这事儿都忘了,小娘娘见谅!”


    婉贵妃轻笑一声:“你若还认得我这个小娘娘,便吃碗糖渍荔枝。”


    付明宛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


    半晌后,她说:“贵妃娘娘有话还请直说吧。”


    婉贵妃斜撑着头,认真想了会儿,说:“以后我送过去的吃食,你得收下才行。”


    既然已经露馅,付明宛干脆不装了:“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下毒。”


    婉贵妃闻言,笑意更甚:“你母亲怎么会给你下毒?”


    付明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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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瞪大眼睛:“你、你、你真是我母亲?”


    她恨不得立马跑去跟银盘炫耀一番: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没成想婉贵妃却摇了摇头:“我不是。”


    ……?


    付明宛彻底被搞糊涂了。


    婉贵妃信步至窗前立定,眺望着院中的文竹,沉吟半晌后才说话:“每逢帝后失和,皇上便不许皇后与福奚公主相见。”


    公主死后那段时间,皇后执意大行巫蛊之术,再次触怒圣颜,被下了禁令。


    但皇帝忌惮齐家势力,因此这禁令总是秘而不宣,只有母女二人知悉。


    凡有场合需要皇后和公主一同出席,皇帝亦无法阻拦,譬如那次答谢诸人献宝的宴席。


    但是那天付明宛没赴宴,而是混出宫去了。


    “皇后见不到福奚,便以我之手转送些吃食,并让我多加照顾她,因此福奚唤我一声‘小娘娘’。”婉贵妃说,“这件事只有你、我、她三人知晓,旁人不清楚实情就罢了,你若真是福奚,不可能不知道。”


    原来刚才婉贵妃邀她去看望皇后,是在作试探!


    付明宛万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但她对此仍有顾虑——婉贵妃所诞下的那位大皇子失踪,疑似被齐皇后所害,她能心无芥蒂地帮母女二人牵线搭桥?


    她直白地说:“可我听说你与齐皇后不睦。”


    婉贵妃扭头,见她眼中满是警惕,不由得笑起来:“我与皇后的确不熟络,但也算不上‘不睦’。许多事情子虚乌有,都是宫人们编出来解闷的,她知道,我也知道。”


    又反问:“宫中不止我一个妃嫔,你可知皇后为什么会让我来照顾你?”


    付明宛猜测道:“因为你受宠,就算皇上知道了这事,也不会说什么?”


    她摇摇头:“我那失踪的孩子与你同岁,皇后她可怜我。”


    困兽之斗?


    大焉宫中的女人们,不过你可怜我,我可怜你罢了。


    婉贵妃话锋一转:“你既然不是福奚,那么福奚去哪儿了?”


    付明宛索性道破:“她死了,被我借尸还魂了。”


    出人意料地,听到这怖事,婉贵妃并无惊色。


    付明宛诧异:“你不怕?”


    “世间诡术众多,借尸还魂也不足以为奇。”婉贵妃垂眸又轻啜了一口茶,淡然说道,“你出宫吧。”


    “什么?”她闻言一愣。


    “趁着皇后尚未察觉,你以福奚的身份与她好好道个别,然后出宫去吧,永远不要回来了。”婉贵妃说,“生离总比死别叫人好受些,不是么?”


    付明宛忽然想起在福奚昏迷时,齐皇后日夜执灯,守在榻前的模样。


    原来福奚并非无人疼爱,而是有这么一道禁令横在眼前,叫母女常常不能相见。深宫孤影中长大,无枝可依,难怪她对付瑜生出依恋之情。


    付明宛的确打算出宫脱身,但被婉贵妃这么一点,才意识到自己一味想要逃亡,竟忘了福奚在宫中尚有牵挂。


    思忖片刻,她说:“谢谢贵妃娘娘提点,不过出宫之事容许我再绸缪一段时间,想个两全之法才行。”


    婉贵妃颔首,算是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