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速之客
作品:《绝代战神:佑我山河无恙》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正当金陵古都各方心怀鬼胎,硝烟暗起时,郑家也突然莅临一个不速之客。
砰——
短短几息,郑渠猛然被一股无形的威压震出十步之外,人直接撞在墙壁上。
“听闻你执意撕毁了你们三家盟约?我家主子的棋似乎不是这么下的。”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归属郑家青风堂的武者也被这股威压震慑,他们周围好似升起一道无形屏障,没有半分上前襄助郑渠的机会。
再抬眸,郑家院前长阶,不知几时出现了一位陌生男子,白衣胜雪,清晰可见他左手握着串佛珠。“因你一人的擅作主张打乱布局,我家主子很不高兴,他如果不高兴了,我也想杀人。”
下一秒,但见男子轻捻手中佛珠,踏阶而上,其行如鬼魅,却抵不住雍容清绝、如仙临尘的气质。
最让人难以忘却的是他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眸,如暗夜星辰,深入人心。
“我都不舍得让他太过劳神伤身,你却处处惹他心烦?”
白衣男子手捻佛珠,似笑非笑地盯着被他一阵威压钉在墙上的郑渠,语气平静。
“郑渠,你当、以死谢罪。”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原本不堪重负的郑渠更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被迫弯膝跪地。
“……”郑渠沉默不语,战战兢兢跪伏在地,甚至大气都不敢喘。
以他武道宗师的实力,天下应该少有敌手,可今日,他在这位素未谋面的年轻人面前,竟没有占得半分上风!
“我郑家一心效忠少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今日这般行径是否有失体统?”见父亲无端被人欺压,郑元瑾心怀不忿。
其实他也知道面前这位瞧着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实力不俗,可他却不能容忍父亲在本家领域遭受旁人欺辱。
故,有兴师问罪这一遭。
“你儿子?”白衣男子不经意抬眸,余光瞥过一脸愤愤不平的郑元瑾,反问郑渠。
尔后,他换了只手戴佛串,不忘夸赞,“孝心可嘉。”语气听不出喜怒。
闻言,郑渠身体一僵,开口请罪,“犬,犬子言辞唐突,万望先生恕罪。”全然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他不知面前年轻人的身份,遂以‘先生’相称,不过他却心知肚明这位是为何而来。
“令郎的相貌我瞧着眼熟。”白银男子高深莫测。
实际被他记住长相的人,几乎没什么好下场。
“许,许是先生记错了。”郑渠语气轻颤,“犬子很少离家。”
“哦?是吗。”
白衣男子眸眼微眯,“罢了,令郎既然心有不忿,认为我仗势欺人,想替你求情,我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愿意成人之美,我不为难他,他若能接下我五步,毫发无损,我饶了你,如何?”
跨品阶硬抗他五步,毫发无伤,无疑是天方夜谭。
可惜,郑渠没有拒绝的余地。
死或者打,结局都一样,只是时间问题。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郑元瑾救父心切,竟果断接了战书。
“自然。”
白衣男子笑了笑,他忽然朝半空抛掷佛珠,一阵阵轻响在郑渠耳畔却像道道催命符。
半晌,他一步踏下,一缕武道真气倏然向四面八方扩散,围在院中的青风堂武者纷纷退让数步,他们根本没有抵抗能力。
最后,这缕真气化为数道气刃,直逼郑元瑾。
郑元瑾只觉一阵如千斤巨石般沉重的劲势直砸命门,他迅速调息,默念心法,暂时抵御了白衣男子的进攻。
“毅力不错。”
第一道攻势被强行抵挡下,白衣男子总算愿意正眼搭理人了。
但他并没有施舍半分喘息机会于郑元瑾,继续踏出第二步。
轰!
比之先前更为强势的真气所过之处,寸草难存。
修为低的武者已经被迫跪倒在地,挣扎喘息。
白衣男子甫一抬手,真气遂卷起落花飞叶,盘旋在半空,又迅速将郑元瑾包围。
一道血线,径直从郑元瑾的右肩穿透而过,刹那鲜血飞溅,他闷哼一声,强行振作,使出浑身解数接下白衣男子这一击。
恐怖的气劲短暂消散,郑元瑾直喘息,不知不觉中,冷汗浸湿脊背,他虽然暂时领先一步,但也到了极限,可他的对手却是深不可测!
噗——
白衣男子第三步踏下,郑元瑾脑袋忽然一阵嗡鸣,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
鲜血在青石砖上绽放刺目的红梅。郑元瑾单膝跪地,浑身经脉如被烈火灼烧,痛苦万分,他以完好的左臂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才过三步,他并不愿向白衣男子服软。
“咳咳。”
郑元瑾半撑身体,咳出数口殷红血迹。
——他不可以认输!还缺两步,他撑过最后这两步,父亲才没有性命之忧,他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白衣男子居高临下,“勇气可嘉。”他眸中星光流转,带有几分悲悯的残酷,“第四步。”
又是一步踏下,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股隐含神脉本源,深沉、纯粹的恐怖力量从白衣男子身上迸发,且向四面肆虐。
郑元瑾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疯狂蹂躏,难有喘息之机。
他突然像断线的风筝瘫倒在地,他紧咬牙关,想借力撑起身体,奈何四肢并不听从他的指令,他只能像一条濒死的鱼被按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院中其余武者也被这股强势的力量震伤,口鼻溢血直至昏死,诺大的郑家,惟余郑元瑾不愿作罢屈服的挣扎喘息,以及目眦欲裂的郑渠。
白衣男子又轻轻捻动佛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替谁超度,实则郑家今日这般惨剧皆是出自他手。
他眸中无悲无喜,犹如神祇俯瞰卑弱的尘埃,似乎为了自证言而有信?白衣男子又准备踏出第五步以了结约定。
第五步,白衣男子手上的佛珠倏地高悬半空,佛珠周身浮现道道金光,笼罩奄奄一息的郑元瑾,好似准备将他彻底抹杀。
“元瑾——”
见这惨状,郑渠的嘶吼如鲠在喉。
他后悔了。
悔不当初!
他为何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他为何想不开挑战大少主的底线……
他错了!
铿——
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芒从九天坠下,寒光乍现径直碾碎佛珠,不过须臾,碎珠坠地,白衣男子面色微沉。
风止,云滞。
郑渠踉跄着扑向血泊的长子,揽他入怀,渡息为长子稳住心脉,奈何他这一切皆是无用之功。
郑元瑾逐渐气若悬丝,见此,郑渠再顾不上其他,朝白衣男子叩拜求助,“先生!属下知错了。属下千不该万不该破坏少主的计策,我愿以命相抵!只、只求先生救我儿一命!!”
他甚至将白衣男子才是罪魁祸首抛诸脑后,他知道唯有眼前人才可以救他的儿子。
白衣男子并未理会郑渠的鬼哭狼嚎,佛珠滚落一地,仿佛终于带动了他的心绪。
许久,他抬眸凝视半空,语气森寒,“藏头露尾,与懦夫何异。”
“天榜第三,“穷奇”惊蛰,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寒霜破云的清冷语调,一道玄衣身影踏碎月华降临。
剑未归鞘,衣袂轻舞,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栩栩如生的紫金图腾,其上正蟒行江,纵横山河,张牙舞爪,敢吞吐日月。
来人,正是楚轩。
“楚,楚轩?!”郑渠看清来人面容,顿时骇然失色,若是旁人插手还好,为何偏偏是楚轩?!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不信,楚轩今日出现在郑家,是为了救人,救一个杀父仇人?可能吗。
白衣无风自动,“楚总督?别来无恙。”惊蛰沉声道。
惊蛰,正是白衣男子名讳。
他也确实位列天榜第三,以凶兽“穷奇”闻名古武界。
顺便一提,惊蛰与楚轩也算是旧相识了。
他二人似在寒暄,下一刻,楚轩剑化游龙,惊蛰形如鬼魅,剑锋擦过脖颈的瞬息,惊蛰侧身避开,以扇为剑,重振旗鼓,挡住楚轩的攻势。
砰——
两道不容小觑的力量猛地相撞,强劲的武道真气如海啸炸开,险些将众人横推数十里,饶是有宗师真气护体的郑渠,也不曾幸免于难,他搂着气息渐弱的长子,小心翼翼退至檐下长廊,耐心观战。
这一亩三分地,正好远离强者们交战的中枢。
他更希望惊蛰赢,毕竟,他们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即使前者想让他以死谢罪,他也不愿就此落在楚轩手上为楚平川抬棺殉葬。
余烬未散,楚轩剑招又改,此一招翻云覆雨,剑势如虹连绵不绝,惊蛰迅速反应,动若鬼魅浮生,手中折扇时合时张。
“铮——”
合时如短匕挥舞抵御,点、拨、压、挑,片刻则与剑锋相撞,爆出一阵刺耳的铮鸣,他竟是强行将楚轩凶猛的攻势卸去。
二人再度分开几个身位,势均力敌。
“楚总督似乎懈怠了?”惊蛰语焉不详,唇角噙着一抹笑意。
郑渠则是大惊失色,楚轩很强,这一点,他是知道的,所以平日与楚轩的争锋,他都不敢太过嚣张。
谁知今日一见少主身旁的高手与楚轩打了一个平手,郑渠对楚轩的恐惧又上涨几分,并继续祈祷惊蛰胜过楚轩一筹。
不过,惊蛰没有继续与楚轩恋战的意思,他借势一个闪身,与楚轩彻底分开战斗距离,遂从郑渠身侧掠过,竟是直接将郑元瑾夺走了。
他知道再与楚轩久战,他没有多少上风,故选择歇战作罢,提前退场。
惊蛰的身形忽然出现在屋檐上,郑元瑾则是被他单手提着,他居高临下道,“郑渠,你儿子的命我暂时收下了,你的过错总要有人替你承担,不是吗?”
下一刻,一道真气翻转掌心,猛地砸在郑元瑾天灵盖上。
咔哧。
气若悬丝的郑元瑾惊觉灵台被一个强悍的真气震碎,四肢百骸的疼痛遍袭全身,他双目失神,生机瞬失。
“放……放过……我……我父亲……”他艰难抬眸,看着惊蛰,断断续续道,“他……他的过错……我愿……一人担之……”
“自然如你所愿。”
惊蛰语气不悲不喜,他忽然松开手,郑元瑾的身体如同断线风筝,朝下方坠去。
郑渠目眦欲裂,“不——”他大声嘶吼,快步上前,将长子接住,情绪崩溃。
“父亲……孩儿……不孝……”
郑元瑾抬起手试图抓住什么,奈何已是力竭,他的意识逐渐涣散,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最后的最后,郑元瑾双手无力垂下,彻底没了气息。
“郑渠,这只是一个警告。”
再抬首,惊蛰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郑渠颓跪在地,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楚轩也收剑归鞘,似乎从未出现在这般。
……
深夜,帝京,一道狼狈身影步伐踉跄地闯入姜氏私人庄园,躲过庄园巡逻队,他又闪身进了其中一间卧室,轻轻合上房门。
卧房软榻上,斜倚着一道清隽的身影,黑缎覆目,似在假寐。
他正是姜焕。
片刻,惊蛰半跪在地,又忽然倾身近前,虔诚地捧上姜焕的手,顺从地将额头抵在对方掌心之中。
半晌,却听惊蛰闷闷不乐道,“我败了。”像捕猎失败的兽崽向最亲近的人示弱,求人安抚。
姜焕覆目的黑缎之下,长睫似乎微微颤动,他默许着惊蛰似乎尤为忤逆的动作。
“我知。”
姜焕抬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安抚他道,“已经很好了惊蛰,能与楚轩打成平手,我很满意。”
“他很强,可我也不逊色于他。”惊蛰半枕在姜焕膝头,暗下决心道,“终有一日,与他再战,我势让他大败而归!”
“好,我信你。”
姜焕莞尔道。
“我们惊蛰身为天榜第三的高手,打遍天下无敌手,假以时日必定可以让某人大败而归。”
姜焕身体微微向后仰,重新靠回软榻,指尖抵着太阳穴缓缓揉按着,难掩病容,“好了,你先下去休息,今日辛苦了。”他嗓音低沉,略带几分难以察觉的乏力。
“是,惊蛰告退。”惊蛰嗓音嘶哑。
山雨欲来,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