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联邦银行VIP用户，您的余额不足3000.00，黑塔续费已不足，请进行充值。】


    郁青在收到这一条短信的时候，手里的枪械正抵着联邦银行分行负责人的脑门。


    她晃了晃手里的终端，心平气和的轻声询问：“请问，我需要在哪里充值呢？”


    负责人被枪指着脑袋，哆哆嗦嗦不敢说话，银白瞳孔在郁青看不见的地方疯狂传输着数据。


    然而下一秒持枪的人失去了仅剩的耐心，没等到它的回答，枪声响起，可怜的仿生人被子弹贯穿脑袋，当场上了西天。


    郁青的任务是带回这位银行负责人的机械核心。


    这次任务很简单，郁青很轻松的就能获得一大笔佣金，然后继续在黑塔里把那座电子墓碑续费到五十年后。


    耳边传来熟悉的敲击声，将郁青散发的思维拉回正轨，她抬手把散落的长发扎成马尾，带上薄如蝉翼的镜片，抬手在耳边敲了回去。


    “搞定，那群智能废物还有多久到这？”


    “老大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打扫战场。傅老大要我们去十九楼开会，你还是不去？”另一边的古莱自带键盘噼里啪啦的背景音。


    郁青动作麻利摘下核心放进雇主要求的银色小箱里，单手提起仿生人的尸体塞进了墙边的不可回收垃圾箱。


    “嗯，不去。”郁青抬脚踢了踢半合的垃圾箱，“钱到账之后你帮我续一下黑塔的费用，一切照旧。”


    “没问题。不过你确定不去吗，听说今天这场会议傅老大有大事宣布。”古莱清理完所有的摄像监控画面，语气里带着些许遗憾。


    郁青“唔”了声，提着银箱伸了个懒腰，“没什么兴趣，你去就好了。”


    远处已经能听到悬浮警车顶着唔理唔理的声音过来，从银行内部依稀能看到周围的住户被吵醒，然后骂骂咧咧的关上半开的窗户。


    郁青不紧不慢从已经罢工的银行大门走出来，路边的所有监控都已经被古莱接管，联邦警局拍不到任何有关她的画面。


    裹着作战服的长腿迈上已经启动的悬浮摩托，郁青右手用力将油门一拧到底，张扬的尾气在空中潇洒划过。


    夜色下的摩天高楼下是被阴影笼罩的小街巷，郁青无视车上的报警声，飙车穿过几条街，在某一个路口停下，将放在后座上的东西甩到路边等待的接头人手里。


    “走了。”接头人嘴里叼着烟，朝着郁青挥了挥手，转身进入了幽长漆黑的巷子。


    郁青停在街口朝着身后看了看，警车的蓝光几乎照亮了半边天，头盔接驳的人工智能应景地播放了一首死亡重金属。


    她在爆裂的音乐里飙着车，碰见成群结队的莫西干头在街边组团吸□□神抚慰剂，郁青目不斜视地从他们的脚趾碾过去，收获了一众辱骂的背景音。


    在三区不算中心的位置，郁青几乎花光了这些年所有的积蓄才勉强找到一个比较符合她心意的“家”。


    街边的灯带滋滋啦啦响着，头顶的霓虹灯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如同濒死的杂草在静默中等死。


    不远处的楼栋参差不齐的在街道两边站着，她买的那一栋两层小洋楼站在最里面，家里的智能管家在她进入识别范围内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车库大门。


    家门口的路灯一会儿亮一会儿暗，此时已经夜半时分，隔着一条街的位置还在吆喝着什么，那边是三区的黑市，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营业，每分每秒都很吵闹。


    但对于郁青来说，住在这里会更有生活气息一点。


    万一哪天任务失手，死在了未知的角落，像她们这种没有亲人的佣兵，大概率会被拉去黑塔进行回收焚烧。


    “滴滴——”


    郁青刚停好车，大门外面适时地传来门铃声，她扒着门往外看了一眼。


    一个穿着荧绿色马甲的小哥手里提着一袋新鲜热乎的饭菜，对比了一下门牌号之后将袋子递给郁青，“您好，这是‘杀人狂魔古博士’给您点的外卖，祝您用餐愉快。”


    小哥说完后脚底抹油溜了，郁青这才发现这人把他的双腿换成了机械义体，两只“脚”的样子……


    如同轮胎一样的两个铁环，上面镶嵌着七彩的光。


    很有特色。


    也很符合三区的区容区貌。


    一楼灯火通明，郁青将沾着蓝色血液的衣服脱下扔在地上，智能管家滚了过来将衣服抱在怀里去了洗衣房。


    路过郁青的时候，电子面板上留着两行宽带泪，控诉道：“主银~请不要将脏衣服扔在地上，小福刚拖好的地很干净的。”


    郁青穿着背心，面无表情把它踹到离自己一米远的距离，“小福，再用这种语气说话，我就让小古重置你的语音系统。”


    小福是个人工智障，几年前出任务的时候在垃圾堆捡到的小废物，被古博士修理改造之后，就一直在郁青身边当个智能管家。


    “主银~你的眼睛是不是该找古博士维修啦——”


    郁青的眼睛在那次任务中被流弹的碎片划伤，事态紧急没能及时处理，回到三区后进行了眼球摘除手术，在队友哭爹喊娘的请求下，这才勉强换上了义眼。


    因为一些原因，郁青非常排斥机械化，但为了保证日后的生存，她不得不向机械化妥协。


    想到这些的郁青抬手在小福的脑袋上敲了敲，眉眼舒展开，低声笑着说了句“长得跟蛋一样，心眼还挺多。”


    小福不知道被小古改造了什么地方，一听到坏话扭头就走，只不过铁壳子太胖，怎么滚都给人一种诙谐感。


    郁青站在原地目送铁壳子滚出视角，转身从冰箱拿了杯冷水灌进肚子里。


    从她家里的位置能看到位于三区中心的那幢灯火辉煌，最高层的玻璃覆盖着一层金色彩膜的十九楼。


    十九楼没有名字，从郁青来到三区之后，就一直叫着十九楼，听那些老佣兵说是因为它只有十九层。


    这栋历经百年风霜的高楼在三区盘踞着，如同地头蛇将三区的经济和生物科技的市场抓在手里。


    就连一区的BTO集团和永生实验室想要在三区分一杯羹，也都一直没能成功。


    郁青眼神晦暗望着天堑般的摩天大楼，一口一口将杯子里的冰块嚼碎咽进肚子里，冰凉的触感从喉口划到胃底。


    随手放置的终端在角落孤零零响了一声，郁青懒得动弹，用义眼接上终端的权限，收到了小古发来的消息，提醒她明天不要忘了去实验室维修义眼。


    天边压了一天的阴云终于在此刻成了型，淅淅沥沥的大雨从天上倒扣下来，把门口游荡的几个混混瞬间浇了个透心凉。


    他们想要扒着围栏想要翻进郁青的屋子，抬眼就看到蓝眼睛的女人的手里端着联邦的军用枪械，黑漆漆的枪口直勾勾对着他们。


    “滚出去，或者死在这。”


    混混们在街上横行霸道惯了，早就盯上了这幢造价不菲的小屋，本想趁着下雨的机会故技重施，却没想碰上硬茬。


    在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的时候，彩虹头咽下口水，带着小弟们灰溜溜的跑了。


    郁青盯着那群混混走远，随手把枪扔到吧台上，随口吩咐，“小福，开启防御模式。”


    小福努力把衣服塞进洗衣机，听到指令之后卡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回复：“好哦，主银~”


    小洋楼所有的窗户被缓缓垂落的合金板挡住，大门设置了最高防御，这栋住宅在此刻成为了一座监牢。


    一楼是生活区，二楼就是郁青的活动空间。


    她打通了所有房间，把空间分成了两个部分。


    ——小型实验室和收藏室。


    郁青赤脚踩在地板上，长发束在背后，朝着最里面的实验室走过去。


    大门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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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掩着，房顶上吊着一只机械臂，各种细微的工具不断更换，维修躺在实验台上的仿生人。


    郁青推开门背着光，神情不明看着那个仿生人，机械心脏失去了皮肉的包裹，在静谧的空间里发出跃动的声音。


    机械臂还在运作，脚步声哒哒从远到近，仿生人半阖着眼，水绿色瞳孔在看到郁青时微微颤动，它的声音功能因为躯体的破碎完全丧失。


    联邦当年在生产大批量仿生人时，曾经将银白色瞳孔作为它们的标志，以“X”开头的序列号，是联邦最后一批存在的仿生人。


    “你的心脏上没有序列号，也没有联邦统一生产仿生人时的标志。”郁青突然开口，语气平缓，她打开了实验室的顶灯，“我查探了联邦这些年来生产的所有仿生人序列号，你并不在其中。”


    仿生人眨着一双绿眼睛，非常无辜且懵懂。


    郁青低下头，高高在上俯视着这个来路不明的仿生人，“你从九区来的，对吗。”


    仿生人不能说话，只是一味的盯着郁青。


    机械臂此刻正在用激光消除仿生人体内芯片上的锈迹，发出滋啦刺耳的声音。


    郁青冰凉的手指捏着它的下巴，意味不明笑了声，小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口滚了进来，它一把抱住郁青的腿蹭了蹭。


    “主银主银，已经很晚了，该睡觉啦。”


    在郁青低头看小福的空隙，仿生人的瞳孔转了半圈，将目光钉在小福身上，感到机身莫名发凉的小福不安地滚了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郁青强制休眠拎着放在了楼梯口。


    仿生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郁青的步伐，它被禁锢在实验台上，机械臂在程序的驱动下一直操劳，尽心尽力修复着它的身体。


    昂贵的修理液和机油被人随意摆放在角落，天花板上还盘踞着两只处于待机状态的机械臂，这间实验室很大，几乎占据了二楼的一半空间。


    实验室里有一整面墙壁被做成置物架，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被浸泡在修理液中的机械心脏。


    郁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了门口，随意地在墙壁上点了几下。


    机械臂停下修复的工作，伸出一支细小的针头刺入仿生人的皮肤，几秒之后，整个实验室的活物只剩下郁青一个人。


    下一秒所有的灯光熄灭，从墙壁上泛出微蓝的水波光，天花板上休眠的两只机械臂苏醒了过来，三手齐下，被一针双倍浓缩麻醉剂麻翻了的仿生人半死不活的被拆了个彻底。


    被人随手放在台面上的终端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发出声音，“诶哟我天，你说有事就是回家来拆仿生人玩啊？”


    咋咋呼呼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蔓延，驱散了一些阴寒，郁青疲惫地仰着脖子转了几圈，“小古，现在几点了？”


    小古瞄了眼时间：“我靠，马上五点了，傅老大这个傻逼，居然拉着我们开了这么久的会，老娘明天要在他的咖啡里放泻药！”


    “不过你怎么突然对仿生人感兴趣了，最近三区也没用仿生人罪犯逃窜啊，从哪弄到的？看起来还是个老古董。”


    郁青瞥了眼终端上的投影，挪了挪脚步，把台上的仿生人露了出来，“大街上捡的，你有空过来看看，它现在除了眼睛能动，所有的功能几乎都失效了。”


    话落在地上半晌了也没听见回音，郁青捏了捏酸胀的眉心，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吓得瞌睡跑没了一半。


    “卧槽！卧槽老大，你从哪儿偷来的？”对面的古博士将整张脸贴在终端上，恨不得现在从网线里面钻过去。


    “我滴个乖乖，联邦当年有一批仿生人是没有纳入序列的，这玩意价值连城啊，我想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偷到手，你居然随手就捡到了？！”


    郁青被这一连串的话炸的耳朵疼，一夜没睡的脑子涨的发疼，她疲惫不堪的捏着眉心。


    “好了古莱，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