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威胁么？有意思。”郁青嘀咕几句，靠在墙上，“我们也收到了，但是有个东西需要你确定一下。”


    郁青调转镜头，将电梯里的东西让古莱看了几眼，“照片我已经给你发过去了，你还没来得及看吧。能查到它们的出厂时间和序列号吗？”


    古莱摸着下巴瞄了几眼：“有点麻烦，这些都是十年前的老古董，要花点时间才能搞定。”


    每一个出厂的仿生人都会有一个独属的序列号，那是它们在联邦里的身份证明。


    “好，查到了发我。”郁青将镜头转回来，掐灭指尖的烟，“明天的任务不会受影响，你记得请假。”


    古莱鼻梁上架着一副偏光镜片，她扭头撕下身上的防护服，“放心吧，都弄好了。”


    “对了，昨晚联邦银行大楼外的电子蝴蝶，你看到了吗？”


    “什么蝴蝶？昨晚的监控画面里除了你，就只有那个值班的银行经理，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东恩坐在地上，登入账号之后接管了十九楼的智能系统，炼金敲开了傅席的办公室大门，把这件事告知给傅席。


    郁青则是继续蹲在墙角闷头抽烟，以此来缓解义眼带给她的不适感，听到古莱的回答后她目光闪了闪，“没什么，可能是我眼花了。”


    “眼花？我晚上给你做个检查吧，新义眼的功能还在调试，这次任务回来后应该就能给你换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子的十九楼会出现这种鬼东西？”傅席软了一双腿，堪堪扶着墙才能站稳，他在空旷的走廊喊着小梅的名字。


    以往会以欢快声线回应的AI此刻安静如鸡，东恩实在是受不了傅席的破锣嗓子，摘下耳机冲着一惊一乍的傅席喊。


    “别喊了，小梅被人攻击到核心休眠了，早跟你说了换一个防火墙换一个，你非不换，这下好了，不仅要换防火墙，连小梅的核心都得重新换一个新的。”


    郁青和古莱的对话被傅席的叫声打断，两个人隔着终端对视一眼，默契地挂断视频，不再讨论义眼的事情。


    而傅席看见在墙角装蘑菇的郁青，不由得心生感慨。


    在一片烟雾缭绕里开始忆往昔，逼逼叨叨自己当年来到三区闯下一片天，又是怎么把郁青他们这几个小兔崽子从生死关里捞出来养这么大。


    “老子当年就不该对你们心软，早知道扔去BTO他们那，个个现在长大了不听话了，开始对老子吼了……”


    郁青眼睛疼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电梯厢里那一堆仿生碎片的缘故，“傅老大，好汉不提当年勇，你不如想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傅席：“……”


    “嘿，我说他们没说你是吧，就你带出来的这个风气，现在十九楼下面那群臭丫头臭小子全都跟你们学起来了。”


    郁青懒得理他，叼着烟转头看着墙上当做挂饰的海兰晶。


    留下傅席一个人站在走廊中间破口大骂，肥硕的大肚子一抖一抖，被一个摄像头悄悄拍下，发送给了坐在实验室查东西的某博士。


    东恩在傅席的骂声中，通过筛选海量数据，在小梅的核心碎片里面找到了一些监控画面，顺手把有关郁青的监控画面清了个一干二净。


    “老大，东西都拿到了。”


    郁青揉了揉右眼的眼眶，酸疼的感觉一阵接着一阵，镇痛的香烟也压不下这次来势汹汹的不适感。


    叉着腰喘气的傅席看到她这个动作，骂骂咧咧的声音瞬间卡壳，那张胖脸出现无措的表情，“你的眼睛……还是跟以前一样？”


    郁青对机械改造一向保持着缄默的状态，如果不是那次意外，傅席这辈子都不知道十九楼的首席佣兵会是一个反机械人类。


    这年头但凡身上带着机械改造的痕迹，都会让人以此为荣耀，甚至形成了一股莫名的风气。


    佣兵这个群体尤为显著，但郁青不是。


    她年轻时候极度厌恶身体被机械驱动的感觉，哪怕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装上了义眼，也只是保留了一些基础的功能。


    “不碍事。”郁青不喜欢在任何人面前讨论自己的眼睛。


    傅席却没打算跳过这个话题，他一跃而起到郁青面前，“你究竟怎么回事？联邦所有公民，哪怕是贫民窟的那些家伙都不会对机械排斥到这种程度，你是不是……”


    近些年来赛博精神病的发病率高达56.7%，所有发病人的共同特征都是源于反机械心理病。


    他不知道郁青是不是反机械心理病，但如果郁青真的是，那是真的没救了。


    郁青看着挡住去路的傅席，直接往墙上一靠，叼支烟塞在嘴里，“如果你不想要九区的那些材料，那就继续挡在这里。”


    傅席被这话哽住，他烦躁地拍着墙，又抬手指了指面前这几个叛逆的崽，“滚滚滚，少在这里碍我眼。”


    “砰——”


    地下室的合金大门被人从外面暴力推开，激起一阵灰尘飞舞，炼金脸上扣着面罩，手腕上的终端投放出一列清单。


    他和东恩两个人如同劫匪，将仓库里有关机械改造的材料一洗如空，就连一张人造皮肤都没有给傅席留下。


    郁青站在落地窗前，小福正在哼哧哼哧擦着地板，不远处的沙发上躺着半个仿生人。


    饮月被带回来这几天都闷在实验室里，今天却突然向郁青提出了一个请求。


    仿生人仰着头，眼底满是诚恳的请求，它希望郁青可以允许它看看外面的天空。


    虽然作为一个仿生人并不需要空气和氧气这种东西，但是《仿生人保护条例》中规定了仿生人同样拥有人权。


    鉴于饮月对于机械中庭的情报知无不言的配合，郁青大发慈悲将它亲自带下楼，允许它可以在沙发上待着。


    傅席仓库里的东西已经被炼金和东恩打包送了过来，整个二楼放满了用来制作仿生人的材料。


    郁青靠在吧台上喝酒，嚼着冰块冲着终端说：“你的意思是，那些残肢都是被人暴力拆除，然后打包送进了十九楼的电梯？”


    “对，很奇怪的是联邦的生物系统里并没有它们的序列号，看样子是灰色产业生产出来的东西。”


    古莱身上穿着实验服，口罩和护眼镜挡住了她的表情，手中的玻璃瓶里面盛放着一只血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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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淋的眼珠，她的身后是刚刚解剖完的实验体。


    机械义体被人拆解成零件堆放在地上，已经暗下去的核心随意放在实验台上，只有那颗机械心脏被泡在营养剂里面，还在不知疲倦的跳动。


    古莱忙碌中比了个OK的手势，她将调配好的药剂倒入装载机械心脏的容器里，里面发出滋啦的溶解声。


    “我已经打算辞职了，这傻逼工作谁爱做谁做，我不干了！”


    郁青“唔”了声，“你不是一直想要去永生实验室吗？今年有机会晋升，怎么突然就不想了？”


    古莱叹了口气，把已经被溶解掉的机械心脏从容器里倒出来，用镊子夹着从里面提炼出来的微型晶体放在玻璃瓶里。


    从她入职塞纳生物以来，这里一直致力于研究人体的极限，同时也进行着一些人体与机械相融合的实验。


    不同于义体改造，融合实验相当于是让机械与人体互相融合，可以生长出比人体更加坚硬，比机械更加柔和的另类物质。


    古莱虽然是个实验狂热分子，但她也不是丧尽天良，可以没有任何人性的去干这种人体实验。


    但是永生实验室那群傻逼，非得从这些人的身上寻求进化的可能，望向人类走向进化的可能性。


    古莱瞄了眼上面的监控，将终端凑近，“说来话长，等回来我告诉你。”


    “好，塞娜已经将它之前的躯体数据完善，你晚上要来的话直接进来，我给你开了权限。”郁青点开塞娜发送给她的扫描图，刚喝进口的酒差点喷出来。


    这个人工智障事无巨细，将饮月的人体模型都建了出来。


    恰好半躺在沙发上的饮月睁着那一双无辜的绿眼睛看过来，郁青哽了一瞬，语气不善：“转过去。”


    被牵连的仿生人乖乖扭过头不再看，它好奇地看着天边的圆日，水绿的眼睛深处骤然蔓延出暗色，身为人工智能的直觉告诉它，这个太阳是属于高危型的存在。


    古莱的声音适时响起：“什么转过去，让我转过去吗？”


    郁青将杯子里的酒液喝完，玻璃杯与台面发出碰撞的清脆相声，她淡淡开口：“没说你，你工作吧。”


    “诶诶诶！！！等会！”


    古莱突然出声阻止，郁青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了？”


    “其实我可以翘班过去做你的助理，我真的很想很想见见这种顶级仿生人的构造，求你了老大~”古莱皱着一张娃娃脸，双手合十冲着郁青拜拜。


    然而她的撒娇在此刻并不管用，被亲爱的老大无情地拒绝了这个提议，“免谈，你不能卷进来。”


    话音未落，视频通话就已经被挂断，郁青伸手在终端上点了几个模块，遍布整栋房子的电子监控齐齐发出一声长长的滴声。


    她关闭了所有可以记录的东西，就连机器人小福都被她按了休眠。


    饮月看着走过来的郁青，眼睛里荡漾出几分亮光，温和笑着：“是要开始了吗？”


    郁青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看着这个残缺的仿生人，声音轻而沉，落在仿生人的耳边。


    “在开始之前，你还有后悔的余地。”